柳言醒了
這邊剛送走白柘,夢潭淵便又走在了會騰龍閣的路上。
他一手揉著眉心,步伐也有些飄浮。
大公公看了著實有些緊張,跟在他身側,時不時擔心他會跌倒。
“陛下,怎不坐轎輦呢?”大公公頗為心疼的說。
這位陛下雖不是在他身邊長大,但打小也是見過面的,也深知老陛下當年有多愛這孩子。
他是一個護住的人,之前一直護著的便是老陛下,見慣了其他皇子妃子之間的爭斗,他對這個長久在外的陛下倒是多了幾分好感。
所以就算是夢潭淵將柳言帶到騰龍閣秘密住下,他也未說什么,也沒有透露過半點風聲。
這也是夢潭淵至今也留著他的原因。
他很懂得夢潭淵的心思,也不會到處亂說話。
夢潭淵擺了擺手,拒絕了大公公的攙扶。
但依舊沒說明理由。
他覺得偏殿離騰龍閣不遠,想走著去,走快些,或是……走慢些。
夢潭淵時快時慢,像他心中想法一樣矛盾。他既想快些去到她身邊,卻又怕每次的滿懷希望背后,看到的依舊是她的沉睡。
他近來總做夢,夢見那人等著他醒來,然后笑著對他。也不需要一句話,只是想看她那雙精明的眸子了。
夢潭淵來到門前的時候停了下來,遣散了周邊的侍從,在外面猶豫了許久。
他雙手疊在一起,一手轉動著指上玉扳指。
這是他固有的習慣,在他思考問題或是緊張的時候才會有的動作。
如今這次,是屬于后者。
是的,他緊張了。
盡管刀削般精致的臉上沒有什么變化,但他的動作已經(jīng)暴露了他不安的思緒。
正所謂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夢潭淵就處在這種思想之中。
他怕推門的進去,那人依舊躺在那,沒有半分血色。
夢潭淵猶豫了片刻,到底是伸出了手,可手上還沒用力——吱的聲,門開了。
夢潭淵眼中是驚喜,漆黑的雙眸中呈現(xiàn)的是那女子的倒影。
柳言疑惑的瞧了他片刻,不知他眼中的驚喜從何而來,也不知他為何遲遲擋在門里,不讓她出去。
過了一會,夢潭淵還是沒有說話,柳言只得動了動許久未用的嗓子,說了一句:“陛下安好?!?p> 許是太久沒飲水發(fā)聲了,聲音有些嘶啞、低沉。聲音不大,卻足以讓夢潭淵回過神來。
“你先進去吧,我給你倒水?!眽籼稖Y連忙將想要出來的人堵了回去。
柳言被他半推半就的帶到了案桌前,雙眼一直看著笨拙的為她倒茶的夢潭淵。
夢潭淵雙手捧著茶杯遞給她時,看到她眼底的疑惑,這才收起了臉上浮現(xiàn)的笑意,擺出一副往常一樣冷漠的樣子。
松開了一只拿被子的手,似乎方才那個端著水杯略帶討好之意的人不是他一樣。
柳言剛醒沒多久,人稍稍有些遲鈍,低頭看了他端著茶杯的手許久,盯著他指上的玉扳指,似乎有些熟悉。
夢潭淵倒也沒脾氣,就這么一直端著,等她回過神接過去。
柳言雙手端著茶杯,又看了茶杯中淺色茶水呈現(xiàn)的倒影許久,才輕呡了一口潤喉。
她并沒有大口的喝,但舉的杯子卻要高些,使得一些水漬沿著她的嘴角滑落,順著那白皙的脖子滑入了衣間。
夢潭淵神情微暗,卻并沒說什么。
喝了點水的柳言這才稍顯清醒了些,有了幾分精神。
擱下茶杯,柳言這才頓頓的看向夢潭淵,夢潭淵不坐,就這么站在她跟前,人高馬大的盯著她。
柳言看他的時候還要稍仰著頭,有些酸痛。
“我睡了多久?朝中可有變故?”
她醒來最先問的朝中格局之事,從來不會關心一下自己。她可知當初她中的是什么毒?無解且致命的毒!
夢潭淵眼中隱隱有了幾分薄怒,這是柳言所不解的。
她只當是朝中有了變故,夢潭淵為此事感到惱怒。
她點了點頭,說道:“與臣說說吧,臣來思考對策?!?p> 夢潭淵甚至能感覺到額頭青筋暴起,他摁了摁穴位,說道:“朝中無事,你昏迷了三日?!?p> 得知朝中無事,柳言又點了點頭,卻開始思考另一件事。
“三日……”柳言呢喃著。三日,著實長了些……
她以為自己已經(jīng)百毒不侵,但不想如今竟會因為中毒而昏迷三日。
似乎……身體素質在變差了……
柳言隱隱知道緣由,但那念頭剛冒出來,便被她掐死在了搖籃之中。
不可能是那個原因……
夢潭淵沒有錯過她方才眼中的驚慌,當即以為她有什么事,不假思索的詢問道:“可有哪不適?”
說罷,當看見柳言明澈的眸子抬起看自己時,夢潭淵又覺得自己太過于急切。
略略抬起了方才彎下去的身子,他道:“你若有何處不適,盡管說出來,莫使毒液殘留。?!?p> 柳言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她搖了搖頭,說道:“不必了”
夢潭淵聞言,又恢復了往日的毒舌,輕笑道:“柳卿當真是不把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啊?!?p> 柳言假裝沒聽到他的冷嘲熱諷,她急著回去了,她怕這幾日不在,會亂了套。
想到自己身上只穿了一身白色褻衣,她問道:“可否給臣件衣物?”
夢潭淵縱然不喜她這般以君臣相稱,抿著張唇,去衣櫥里給她拿了件白色衣衫。
柳言也不顧及夢潭淵在這,柳言直接將外衫套上,系衣帶時柳言才反應過來,她是女子。
柳言眼眸微瞇,透露出絲絲危險的氣息,她看著夢潭淵那種似笑非笑的臉,說道:“你知道了?”
“唉~知道什么?”夢潭淵似乎成心想捉弄她。
柳言這下笑的更深了,透露出殺氣。
“還有幾人知曉?”
“就朕一人?!眽籼稖Y這下沒瞞著她。
這幾日擦拭身體的事全是他一人獨攬著,未曾經(jīng)過他人之手。不僅是不能,也是他不想讓她經(jīng)他人之手。
柳言聞言,臉色稍稍好了些。她眼中沒有倫理綱常,只有她的宏圖大志。
只要此事未泄露出去,就還不影響她辦事。
夢潭淵一直盯著她,漸漸的,卻對她那過于平淡的臉感到惱怒。
她一點都不介意他看光了她,一心只有她的抱負。如果換一個人,她是不是依舊不介意?
夢潭淵越想越惱怒,臉色也沉了下來。
月下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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