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毒嶺橫亙東西,山勢連綿,群山疊嶂,樹上掛藤蘿,野徑長花草,猛虎吼叫震動山川,野狼群嚎意欲吞月,蒼鷹飛鶴展翅翱翔,烏鴉喜鵲悲喜啼叫,長蛇巨蟒纏樹干,蜈蚣蝎子游石澗,蟾蜍聲如悶雷,蜘蛛網(wǎng)似八卦,把偌大一條山嶺打造的如同鐵桶,成為人族禁地。
梁嘯咽了口唾沫,口干舌燥道:“這……這就是我們要住的地方?”
秦武故作鎮(zhèn)定地點頭,冷靜道:“就是這里。”
他手指掃過綿亙的山川,數(shù)十座山峰錯落有致,壯闊雄偉的鎮(zhèn)壓四方,奇險巍峨的孤劍撐天,低矮渾厚的土氣綿延,秀麗險峻的異軍突起,道道清泉淙淙流,條條溪水滄滄響,大河奔流如玉帶,瀑布垂落似轟雷。
這一處險惡地,正好適宜立派。
秦武笑道:“這地方正適宜我們立派發(fā)展,換成別的地方,不知道會惹來多少糾紛,而且毒蟲猛獸我們有辦法捕獵,我的本事也能保你們周全?!?p> “你這樣說,我們還有什么不放心的?”朱解的語氣帶著緊張,仍然支持秦武,“我們?nèi)藬?shù)不多,占不了這么長一道山嶺,先選一座山峰立足,再謀發(fā)展?!?p> “應(yīng)該如此。”秦武肯定地點頭,“這座嶺罕有人煙,就有其危險之處,你們在這里休憩,我先去山林里探一探。”
“公子,你一個人怎么能冒險,我跟你去!”崔悍立刻請命。
“不用?!鼻匚鋼u頭否決,“我一個人行事更方便些。”
將扎在襪子里的褲腿再度綁緊,手用布和袖口纏了,斗笠垂下的布扎在領(lǐng)口,帶上長刀,秦武向五毒嶺走去。
五毒嶺雖然處在西北,卻濕熱非常,令人非常難受,樹木高大扭曲,樹根如惡鬼的頭發(fā)般扭曲,破開地面,甚至懸在半山,花草極多,高的足有六七尺,可以將人淹沒,有的葉子質(zhì)地柔韌,葉緣呈鋸齒狀,擦著就是一道血口,得十分小心,還有不少一尺多高的草,長著細(xì)密的小刺,碰上就又癢又痛。
秦武看著山地思考,選了一處較為平緩的路徑,用刀砍斷左右的草干,迅速爬到就近的矮山山頂,放眼四看,將山峰的細(xì)節(jié)看的更仔細(xì)。
“門派新建,人手不多,要是遇到危險,在險峰就會被圍死?!鼻匚渌剂浚斑x一座壯闊的大山,還能開墾荒地,也能自給自足。”
打定主意,他便向這附近群山環(huán)繞的一座壯闊雄峰而去。
下了山便是一片緩坡密林,林子里大多是扭曲的槐樹,山坡濕滑,他拐著腳走了一段,忽然身子向右后一側(cè),手里刀向后一揮,就聽啪嗒兩聲,低頭一看,一條兩尺長的褐色斑點蛇斷為兩截,軀體還在地上扭動,十分可怖。
“不愧叫做五毒嶺!”秦武有些緊張,恰才他聽到一道怪異的破風(fēng)聲,下意識做出反應(yīng),誰想是一條蛇,“可能是從樹冠滑翔來的……”
又走了一段,猛地聽見前邊茂林處有咔咔咔的聲音,小心走到樹叢跟前,用刀輕輕撥開樹枝,就見七八只一尺長的蝎子舉著兩只鉗子,豎著蝎尾,盤踞在地上,虎視眈眈,時不時迅猛一擊,打在對手蝎的軀殼上,尾勾勾向其胸甲。
這副景象看得秦武又是一身汗,這蝎子顏色黃褐,尾勾黯淡,顯見是為了隱蔽,要讓它勾一下,不得中毒身亡?
繞開這里,輕手輕腳離開,走出樹林再見到太陽時,他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
“我穿過這樹林約莫有四百米長……”秦武估量一番,看那雄壯山峰,仿佛觸手可及,“真是望山跑死馬。”
感慨一句,沿著山坡向下,耳邊聽著轟隆隆的聲音,走到坡地,轉(zhuǎn)過山彎,頓時驚呆在原地。
一道幾百丈高的瀑布垂落似乎從天際垂落,震蕩出的水霧閃出七彩的光,瀑布波光粼粼,身響如雷,山壁斜斜長著樹木,樹冠上落著一些鳥兒,藤蘿垂在山壁,麋鹿等在瀑布沖擊出的深潭周遭或站或臥,還有許多樣貌怪異的異獸低頭喝水。
秦武看得呆了,好一會緩過神來,感慨萬千,走到河岸邊,看這大河,足有一兩百丈寬,水流碧青,水面平緩,與瀑布迥異,蜿蜒向東南流去。
“沒有路了……”秦武沿著岸邊走了一遭,頗感無語,這里離那座大山還遠(yuǎn)呢。
忽然一陣踩水聲,循聲看去,就見一只身形如虎,腦袋如龍,四蹄如馬,體色紫藍(lán)有紅紋,毛發(fā)如海豹一般的異獸正踩在水上漫游。
“這是什么異獸?”秦武驚詫莫名,這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當(dāng)然指望不上這異獸,看了一會,意猶未盡的向下游而去,漸漸河岸變窄,河流湍急起來,走到一處約莫百米寬的河岸時,他大喜過望。
一塊凸起的山石將河面劈為兩半,一棵五十多米長、三四個人環(huán)抱粗的大樹架在對岸和山石,這邊也有一根規(guī)模相近的大樹架在上面,靠近水面的部分已經(jīng)腐朽,卻從中發(fā)出嫩芽,從樹木兩側(cè)再度伸長起來。
秦武走上去試了試,這樹木非常安穩(wěn),一路過去,在山石略顯凹凸的面上稍事休息,再度向前而去,走到對岸。
沿岸盡是樹林,顏色不一、大小不同、樣貌各異的蟾蜍在水里、岸邊、草叢、樹林里活動,秦武避開,走入樹林,仍然用刀劈砍長草,漸漸地勢陡峭,樹木稀疏起來,嶙峋的山石出現(xiàn)。
他知道自己再度爬上山了,在一處山崖喘氣,一瞥看見足有三尺長、通體血紅黑環(huán)的蜈蚣在濕潤陰暗的石縫間游走,一口就將一只落足山巖的大鳥咬死拖走。
打了個寒顫,連忙趕路,翻過山脊向下,又看到了幾十萬上百萬的螞蟻組成的路,抬著一頭丈長的斑斕猛虎,把秦武看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這……這里太危險了……”秦武咽了口唾沫,仍然避開,繼續(xù)走蟲子少了起來,野獸漸漸多了,他看到了熊虎豹這樣的猛獸,還有靈貓般敏捷的兇獸,以及拉幫結(jié)派活動的野狼和野犬,更有若干不知名的異獸時而出沒。
好在這些野獸有領(lǐng)地意識,因此可以輕易避開。
終于到了這座雄偉山峰跟前,秦武驀然想到了泰山……
雄偉古拙的山峰,長滿了林木,四圍山環(huán)水繞,氣象壯闊。
秦武從較為平緩的山坡向上,一直走到半山才停下,參差的山崖間有許多平臺,面積廣闊,正適宜居住,周遭山林雖然有毒蟲猛獸棲息,卻也不妨礙這里。
“就是這里了?!鼻匚湎露ㄖ饕?,做好標(biāo)記,原路返回后,已經(jīng)天黑。
“公子回來了!”金九首先迎上去,朱解他們跟在后面。
“路我已經(jīng)勘探好了。”秦武走到他們盤坐的地方坐下,“這里雖然危險,景致卻十分壯觀,我已經(jīng)避開了險地,因此也沒有什么好擔(dān)憂的?!?p> “你做主就好?!敝旖鉁匮缘?,這半天他閑坐著有時候會想,自己是不是讓豬油悶了心,一路跟著到這里,不過他又打消這念頭,秦武確實展現(xiàn)過自己的本事。
休憩一夜,第二天一早,眾人早早出發(fā),沿著秦武標(biāo)記的路徑,四個壯年男子沒什么困難,梁嘯的母親已經(jīng)五十多歲,朱解妻女體力也差,因此花費了兩倍的時間才到地點,這次卻是這山朝南的一處平臺。
這段平地靠北是一叢亂山楓林,呈不規(guī)則橢圓線條,只有一條路能上到這兒,東西南北長各有千丈,平地卻只一半,剩下的是茂林高崖。
“這地方好是好,就是容易出事?!绷簢[垮著臉,“這可比我去過的任何一處山林危險?!?p> “那還不是安然無恙到這里了?”朱解笑道,“秦武的本事,我算是服氣了,這條路我要走,得死好幾次。”
“雖然不似鎮(zhèn)子繁華,但這個世道,卻也有解脫的意味?!苯鹁耪驹谏窖滤目?。
“我反正一直在山里,也沒見有什么不同,倒像是回到了家里?!贝藓房吭谑谏衔Φ?。
“落腳之地找好了,接下來就得我們辛苦一段日子了?!鼻匚湔f道,“明天伐樹木,割樹皮,暫且立下一排木屋居住?!?p> “這是小事。”崔悍毫不在意。
金九為人最謹(jǐn)慎,道:“山林里怕有野獸,我們的本事,未必敵的過?!?p> 秦武思量道:“也是,我們不宜分散,我在一旁照料,同進(jìn)同出?!?p> “只好如此了?!敝旖獯鸬?。
靠著山崖吃了干糧,生起三叢篝火,四個男子輪番守夜,山峰高險,晚上非常寒冷,山峰呼呼地刮,瘆人不已,幸好有梁嘯攢下的獸皮取暖。
到了半夜,打著盹的崔悍忽然感到一陣心悸,睜開眼,驟然一驚,就見樹林里有點點綠光,昏暗的星光下,他模糊認(rèn)出那是一頭豹子。
“豹子……”崔悍捏了捏拳,回頭看了眼梁嘯,這一路一直被他針對,不信自己的本事,這次正是機會,沒有驚擾任何人,躡手躡腳向前摸去。
那豹子看到崔悍過來,喉嚨里發(fā)出呼呼地悶響,身形往后退了兩步,然后站住不動,等崔悍到了面前三丈的時候,后腿在地上一蹬,如蒼鷹般躍起撲下。
崔悍見它撲來,并不害怕,伸出手去抓豹子前爪,嘭的一聲響,他被豹子撲倒在了地上,鼻子可以聞到它嘴里噴出溫?zé)岬男葰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