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渭水之北,緊鄰咸陽宮之側(cè),一座豪華府邸坐落于此處。
“爾等害我!”
此刻,府邸深處,一座樓閣之中,聽聞奏報,長安君惱怒之極,恨不能將眼前諸人斬殺以瀉心頭之怒。
“君上!”
就在此時,一道身影疾步行來,隨后附耳低語。
“再探。”
聽聞來人之言,長安君怒色更甚,不過隨即其神色卻變得極為平靜,對來人吩咐之下,其目光落向眼前諸人,良久之后,方才開口,
“坐!”
另一處所在,丞相府中,廳堂之上,此時一位須發(fā)黑白相間,面貌卻似中年之男子聽聞家仆奏報之后,眉頭微皺,隨后揮手讓其離去,讓人不知其心中做何想法。
“良人,阿子受難,汝身居相位,不可不問!”
時間并未過去多久,正當(dāng)中年男子端坐堂上,心思百轉(zhuǎn)之際,一道身影急切而來,卻是一位梨花帶雨的婦人,言辭犀利,咄咄逼人。
“婦人少見,此事吾自有決斷!”
不曾顧忌婦人哭鬧,男子自始至終神色不曾有任何變化,此事雖然意外,但弄不好卻是一件大事,自己如今雖近乎一萬人之下,萬萬人之上,位高權(quán)重,一言之間,無不懾服,但只有身在其位,方知其中隱患之處。
尤其當(dāng)今秦王乃是一位心思深沉之輩,尚未真正親政,但已漸露鋒芒,是一位極為難纏的君主,此時此刻,可謂是多事之秋,一言一行皆要謹慎方可,是以,婦人這般淺見之言,中年男子根本不予理會,甚至無視之。
至于婦人之哭鬧,雖然令人心煩,但總好過家宅不安的好,且自己乃是一家之主,位高權(quán)重,豈會受婦人掣肘,聽?wèi){其行事?
如此之下,眼見男子這般冷酷無情,婦人自知多言無益。繼續(xù)停留在此,亦徒增笑話,是以,婦人怒氣更甚的消失在了男子眼前,只是之后其會做出何種事情來,卻并非男子所能預(yù)料的。
婦人行至內(nèi)院之中,迎面而來的乃是面色蒼白,氣息虛弱的一位青年男子,此人不是他人,正是之前于西市之中,被秦忌三言兩語之間氣的吐血不止的呂冉,經(jīng)過之前中尉署的判決,在繳納罰金之后,此子已經(jīng)回至丞相府中。
畢竟發(fā)生于西市中之事并非大事,且動手之人并非呂冉,其僅是身為主人受到連帶罪責(zé),如此罪責(zé),繳納一定贖金即可,自不會有事,至于那個隸臣,如今已被關(guān)押。
只是被秦忌一擊重傷,如今更是關(guān)押在內(nèi),處境自是好不了。
自己身陷如此處境,隨身隸臣,尤其是武力尚可的忠心之人,卻遭受如此這般罪過,此事已不僅是隸臣一人之事,而是在赤裸裸地損傷自己顏面,損傷丞相府顏面,甚至是在打臉,足以對丞相一系之眾人造成嚴重影響。
是以,呂冉自是心中對秦忌痛恨異常,恨不得殺之而后快,事情發(fā)展至此,已并非自己一人之事,是以其自是希望阿翁(父親)能夠給予支持,甚至是直接出面,給予懲戒,讓朝堂眾人知道,丞相之威嚴并非隨意可以挑釁的。
“阿母,阿翁意欲何為?”
眼見婦人回歸,此子頓時頗有期待地詢問道,在其想來,無論出于維護自己,亦或者出于維護丞相府威嚴顏面,此事阿翁定會有所行動。
“商賈之輩,重利輕義,果然無情!”
面對幼子之言,婦人神色卻是愈加難看,不由地氣惱憤恨道。
“阿母,此是何意?”
聽聞婦人之言,呂冉一時間有些轉(zhuǎn)不過彎來,亦或者說其并不愿意相信。
“此事吾自有計較,你耐心等候就是!”
婦人并未回答呂冉的詢問,畢竟言語之間含義已經(jīng)明了,幼兒只是并不愿意相信罷了,是以,并無必要再進行打擊。
看著氣息微浮,面色蒼白的稚子,婦人心中一口氣實難下咽,定遠侯不過戍邊小將,其門下亦不過三子兩女,除此之外,雖近些年那秦輕操持經(jīng)營臨江仙頗大,甚至被封傾城君,但在其眼中亦是無足輕重。
實際上亦是如此,呂不韋武有門客三千,家族子弟過萬,權(quán)勢之上,朝堂之中,有百官跟隨,后宮之內(nèi),有太后支持,其自身更是文信侯,丞相。
文亦有呂氏春秋典籍,諸國傳頌,一時無二,如此諸般因素之下,呂不韋可謂是權(quán)勢滔天,文物兼?zhèn)?,不說西秦,即便放眼天下三國,四海夷狄,亦無一人可與其比肩者。
如此之下,婦人自不會將定遠侯放在眼中,定遠侯尚且如此,更何況其家中一子,且此子更是其邊疆荒野之地撿來,并非其親生,正因如此諸多緣由之下,婦人自不會善罷甘休,不說要其性命,至少亦要廢去武力,貶為刑徒,去驪山修陵。
“來人!”
心中有此思量之下,婦人立即吩咐手下之人,開始著手行動起來,至于其如何行動,旁人自是不可知。
不說丞相府之中,此時呂冉以及婦人作何行動,秦忌則在始一至家中,即被阿母喚去,詢問今日之事。
面對神色平靜,卻似乎風(fēng)雨欲來的之情景,秦忌正襟危坐之間,卻是不敢有絲毫隱瞞,況且即便隱瞞亦是無用,想來其中關(guān)節(jié),阿母早已盡知。
言畢,秦忌正襟危坐,神色嚴肅,未有一絲一毫不合禮儀之處,靜候阿母發(fā)落,對面阿姊以及身側(cè)伯兄亦是如此,皆一言不發(fā),聽候阿母決斷,或者是責(zé)備,訓(xùn)誡。
“欺人太甚!當(dāng)真以為吾孤兒寡母好欺不成?!”
只是秦忌等人想象之中的暴風(fēng)雨并未來臨,阿母之言響起之際,其所言所行,不但并無半分責(zé)備、訓(xùn)誡,反而對挑釁之人甚是痛恨,不僅如此,觀阿母此言,似乎不僅是針對呂冉此微不足道之紈绔子弟,而是不滿,乃至憤怒丞相一系之人。
一時間聞得此言,秦忌三人皆有些意外,畢竟一直以來,阿母雖然教導(dǎo)嚴厲,但是對外向來平和,盡量不會主動生事,是以,如今明顯自己占了便宜的情況下,阿母卻露出如此不依不饒的態(tài)度,實在出人意料。
“阿母且寬心,那隸臣已被關(guān)押,自是無可逃脫,至于呂冉此子亦去半條命,想來亦時日無多了!”
眼見阿母如此情緒激憤,秦忌頓時出言安慰道,至于其之所言聽在幾人耳中,幾人作何想法,其卻并不甚在意。
在秦忌心中,無論隸臣,亦或者呂冉,如此接連三番辱罵自己,乃至侮辱阿翁,其已是死人,僅是時機未到,時間遠近之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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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道樂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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