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畫面徹底展開……
如同一方完整世界的景象呈現(xiàn)在陳道初眼中,可緊跟著,眼前畫面開始急劇收縮,化面于點,集中到了一座城鎮(zhèn),一方院落,最終……
落到一間臥房中一個呱呱落地的嬰孩身上。
“哇……”
伴著一陣哭聲入耳,陳道初望著那被一位穩(wěn)婆抱在懷中的嬰兒,心道:“這便是剛出生的鐵蟾子祖師?”
…………
此時,竹樓之外。
薄霧已經蔓延到了正負手立于門外的鐘道燭與馮始章身周。
二人望著逐漸四散彌漫的朦朧霧氣,側首對視一眼,右側的馮始章一張苦臉皺成一團,遲疑了半刻,才張口道:“應是成了?”
“應是成了!”
鐘道燭目視前方竹樓,肅容點頭,用同樣的話予以回應。
而在他這話落下時,兩人懸起的心才緩緩放下,緊蹙的眉頭同時舒展開來,眼中的慎重與擔憂瞬間轉為滿懷期待。
先前二人與張始光在得知此事時之所以會擔憂詢問,全因為陳道初上一次開天眼觀道突生差池所致。
那一次。
陳道初由于強開天眼,致使自己身受重傷,神魂受損,在眾人悉心療養(yǎng)下,足足三月有余方才好轉。
而這一次……
至少在他們看來一切都很是順利。
…………
竹樓中,蒲團上。
陳道初盤膝而坐的身軀一動不動,但他眼中所見的畫面場景卻在時刻變化著。
適才那個才剛出生的嬰兒已經長到了六七歲大小,此時這孩童正坐在院門前看著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面露思索之色,而后方,彼時嶄新奢華的院落此時已稍顯破落。
孩童在門前看了好久好久,直到紅日西垂,遠內傳來一聲呼喊,他才應了一聲跑了進去。
看著畫面中少年平淡溫馨的生活,陳道初不由想到了上一次完整看到的那位祖師的人生,以及更久遠的一些畫面。
其實腦中泥丸宮內的那團黑黃之氣,自陳道初最初來到這個世界時就已存在。
只不過,那時里面留存的氣機并不多,他只能借此以眉心天眼看到一些零散破碎、不成系統(tǒng)的畫面。
直到被老掌門……
也就是陳道初那位已逝的師父抱到武當?shù)牡诰拍辍?p> 他才通過祖師堂中某位祖師遺留下來的一幅山水畫,完整看到了那位祖師從出生到死去的一生光景。
那一次開天眼所見的一切,使陳道初至今仍受益良多。
而對于整個武當山來說,那一次收獲的一門修道功法與幾門神異武功則讓武當惠澤至今。
更是讓武當就此成為一家獨立于道門丹鼎派與符箓派的另一個全新的派別——
真武派!
時至今日,已然延續(xù)了長達十余年的繁盛。
影響力輻射整個大明,間接促使了武夫一道的誕生與完善。
但是……
四年之前那第二次徹開天眼的經歷,對于陳道初卻并不怎么好。
當時,陳道初由于錯估了那黑黃之氣的存量,強行打開天眼,然后,在畫面完全展開的一瞬間……
眼前景象轟然破碎,無數(shù)碎片隨著黑黃之氣席卷入泥丸宮。
陳道初當場五臟受損,神魂萎靡不振!
而后,小師叔重傷一事驚動整個武當上下,在幾位師兄、師叔與諸多弟子的輪番照顧之下,陳道初才漸漸好轉。
正因為那一次,陳道初才知道這天眼不是自己想開就能開的,需要斟酌泥丸宮中黑黃之氣的多少才可進行嘗試。
而第三次……
也就是現(xiàn)在這一次。
陳道初之所以下定決心,全是因為這幾月下山交流諸宗,在各大山門翻閱經卷,以及沿途拘鬼除魔之后,那黑黃之氣不知不覺間增長了許多,乃至于將要充盈整個泥丸宮了。
不過,黑黃之氣充盈泥丸,能夠再開天眼固然讓陳道初欣喜。
可讓他最高興的卻不是這個,而是……
他終于找到了能讓那黑黃之氣加速增長的方法了!
思緒緩緩收回,心神專于眼前……
看著當下畫面中的情景,陳道初忽而一喜,心中不自覺生出幾分期待。
只見之前孩童時期的李玄宗已然長成了十六七歲的少年模樣,不過其所居的那座院落卻顯得更破敗了一些。
但是,此時陳道初的關注點卻并不在他身上,而是在鎮(zhèn)外一位正朝此處行來的道人身上。
官道上,一位龜形鶴背、須髯如戟的中年道人走在路邊,行路時,大袖如貫風雷、踏步虎虎生風,而使他最為人側目的是,其一身青褐道袍油漬遍布、邋遢不堪。
“三豐祖師!”陳道初心緒略顯起伏。
而接下來所發(fā)生的事情便立馬證實了他的想法。
那邋遢道人在鎮(zhèn)上吃喝了幾天后,少年李玄宗那久臥病榻、形同枯槁的父親最終還是咽下了那口氣,魂歸九幽。
七天后……
少年李玄宗獨自一人將父親下葬時,邋遢道人才終于與他打了第一個照面。
見面之后,便是兩人的一番對話,話罷,李玄宗大徹大悟,當即叩首拜師,變賣了僅剩的老宅,隨邋遢道人一同遠游諸山大川、習法修道。
見到這一幕,陳道初心潮起伏的同時,心中潛藏已久的一個疑惑再次冒出,且很快就確定了一個大致的答案。
早在第一次觀閱過另一位祖師的人生后,陳道初就隱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因為……
他所看到的那段人生,與那位祖師真實記述的人生經歷相差甚遠,甚至可以說毫不相關。
而那門功法與幾門武功在大明更是從未出現(xiàn)過,就連引征參考的道經書卷都沒有多少能夠對得上。
但是,通過此次所見的李玄宗這一部分的人生,陳道初終于明白了——
“或許……”
“這兩位祖師的人生,并不是發(fā)生在我所在的這個世界!”
畫面中場景仍在持續(xù)變幻,自取道號鐵蟾子的李玄常也由少年長成青年,青年變?yōu)橹心辍?p> 某一日……
正在山中閉關的李玄宗,忽見不遠處的天空邪云密布、淫雨霏霏,心知應是妖孽出世,當即持劍下山。
而罕見其誅妖斬魔的陳道初也在這一刻格外打起了幾分精神。
可此時的竹樓中,陳道初手捧著的那柄白玉拂塵之上,不知何時已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痕。
李玄宗下山后,循著邪云覆頂之處找去,最終來到了一座臨江而筑的小鎮(zhèn)。
此時的小鎮(zhèn)已被江洪漫過,水面上浮尸無數(shù),幸存之人抱木漂流、哀嚎陣陣,而在這洪水之中,翻滾著一條長達十數(shù)丈的黑鱗大蛇。
大蛇腥涎四溢的血盆巨口吞吐著一股五彩煙氣,不時便有一道虛幻靈體自浮尸身上飄起,渾渾噩噩地融入煙氣之中。
眼見此景,踏水而立的李玄宗怒不可遏,雙目頃刻間化為一片猩紅。
“妖孽!看死!”
拔劍而起,身形如箭,一襲青袍直刺蛇首……
“砰!”
眼前一切戛然而止,畫面在這一刻瞬間定格,隨即化作無數(shù)碎片被一團黑黃之氣席卷而起!
而陳道初手中拂塵也在這時驟然破碎,化為一地齏粉!
但緊跟著……
一道劍鳴仿佛自虛空破出,響徹整座武當山!
余燼三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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