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歷3517年1月2日,晨。
出行的準(zhǔn)備早已做好,行禮、金鎊、信件也都準(zhǔn)備好,甚至若不是路易斯強烈拒絕,絲塔茜還清出了一人高的特產(chǎn)想讓他帶上。
今日便要離開家里,路易斯心中卻沒有多少傷感的情緒,除了確實享受家中那種與軍營截然不同的輕松氛圍,便再也沒有其他明顯的感受了。
他拆開木盒,拿出里面木片一樣的導(dǎo)件,將導(dǎo)件貼到小臂,小臂前后各一件,用絲帶束縛上,再往大臂、小腿、大腿都各自固定上了這樣的導(dǎo)件。
這是能傳導(dǎo)并釋放魔力的導(dǎo)件,一般與魔石相連,驅(qū)動魔力加強自身的力量。
當(dāng)然,這需要錢。
魔導(dǎo)工業(yè)可以使用最簡陋的傻黑粗材料,但與人體貼身的導(dǎo)件,便需要控制好輸出力量的幅度,因而一階時用的材料,反而達到了幾十鎊的高價,二階才降到幾鎊,到三階,黎德塔軍中不少軍官的身體都足夠他們使用那些幾便士的廉價材料。
當(dāng)然,輸出精細的材料在三階依舊很受歡迎,不穩(wěn)定的魔力脈沖在戰(zhàn)斗中很容易出現(xiàn)異常,要不是沒技術(shù),就連最粗獷蠻夷的秋明帝國都想要全部更換成更精細的材料。
不過路易斯在身上裝這些導(dǎo)件,倒不是為了增加的那些力量,而是為了應(yīng)對像石化、懸空這樣的特殊手段。
斯卡雷特家的一些記載和資源,直到他這次回來才對他開放,其中便有一大批北境的魔獸資料。不知道敵人的能力那沒什么辦法,但了解之后,還是早做準(zhǔn)備為好。
只是他還是隱隱有所感覺,自己這樣的情緒有些不正常。
“這叫神性?!笨死锼沟倌鹊u價道:“這種不受外物所擾的想法,很適合修煉?!?p> 哪有這么方便的事情?若是如此,那些宅豈不是一個個都有著良好的修煉天賦?
路易斯將墨綠色的軍服重新穿上,對著鏡子將衣領(lǐng)弄正:“我也見過不少四五階的人了,也沒見他們情緒有多非人?”
“修煉從來不是一條道路直行,情緒高漲能到圣階,天生冷漠也能到圣階,拯救世人能到圣階,殺伐四起同樣也能到圣階?!?p> “那也就是,只與能量的多少有關(guān)?”路易斯若有所思:“修煉只是為了配合元素改造身體?”
“也許叫法則更為合適?!笨死锼沟倌仍谀X中回道:“巨量的能量是必要的,但只有能量是絕對達不到圣階的……不過路易斯你資質(zhì)到達高階還是沒問題的。”
“那就到時候再說吧?!?p> 路易斯對鏡子笑笑,拎上行李走出房間,樓下家里人都候在那里。
鄧普斯穿著一身睡袍,用深沉的目光看著他走下樓,淡淡說道:“那邊有危險的話,盡早把功勛換成實權(quán)貴族進政界也好?!?p> 母親絲塔茜不像昨日那樣情緒激動,只是站在門邊,說了一句:“小路易斯,要是有什么事情,回來就好,不用勉強自己?!?p> “父親,母親,我知道的?!?p> 伊麗莎白和碧翠絲站在另一邊,見母親和路易斯說完,少女走上前抱住了路易斯,輕聲道:“路易斯,別忘記了我們的約定?!?p> 路易斯也伸手攬住少女:“嗯,會給麗萃寫信的?!?p> 整個懷中充盈著少女的香氣,抱著的時間不過十幾秒,感受里卻像是度過了一整個白晝,觸及到少女腰間的衣襟沒多久,那種輕飄飄的柔軟便抽身離去了。
看著少女的眼眸,路易斯笑著揉亂了伊麗莎白的頭發(fā),“家里就交給你了。”
說完,他將視線落到只到他腰際的小姑娘身上。
“碧翠絲,在家里要好好聽母親和麗萃的話?!?p> 小姑娘抿了抿嘴唇,沒有抱上來,只是道:“路易斯哥哥,我等你回來。”
這也正常,她不過在斯卡雷特家呆了半個月,估計對他也談不上有什么親情,說出這樣的話,已經(jīng)超出他的意料了。
對碧翠絲笑著點點頭,路易斯便轉(zhuǎn)頭看向另一側(cè):“父親,母親,我走了?!?p> 說完,路易斯就提著行李走出了查理拉著的大門,鎮(zhèn)上為他們服務(wù)的馬車已經(jīng)停在了門口,連傘都沒必要開。
登上馬車時,馬車前套著的白馬打了一個響鼻,嚼口處吐出一大串白霧,路易斯回頭望了一眼,最顯眼的便是母親帶著擔(dān)憂的視線,但往車廂一鉆,便也看不見了。
被木板隔絕后,像是失去了某些載體,心中翻涌著的情緒一瞬間就停了下來,只剩下莫名的空蕩。
“情緒激動也能修煉到圣階的人,也許現(xiàn)在感受就大不一般了吧。”
在心中感嘆了一句,克里斯蒂娜并沒有回話,他便也壓下了心中的感想,開始給身上附著的導(dǎo)件注能。
魔石驅(qū)動的難點在于找見合適形狀的魔石,路易斯在身上也找不到合適的位置固定住一個凸起的魔石,若是放置在衣物里,加上連接的線路,不會比設(shè)計一套魔導(dǎo)盔甲簡單。
修煉時意識一沉浸,時間便過得很快,馬車搖晃著很快就到了羅本城。得益于新式建造的城市設(shè)計,這一回這車夫倒認識去列車站的道路,很快就把他拉到了列車站。
這里堆滿了穿著灰色皮毛的民眾,看上去遍地都是灰色的羊,也難怪有些人會把冬天時的憲兵隊叫牧羊犬。偶爾夾雜著幾個穿著單薄、卻絲毫不覺寒冷的人,顯然實力不菲。
車票分為四等,四等車票并不限制數(shù)量,因而那幾節(jié)車廂比沙丁罐頭還要擁擠,就算是二階強者,也很難在其中撐出一片空間。路易斯也不想遇見‘三只手’丟什么東西,便在售票處買了一張到威廉港的二等座車票。接過遞來的硬質(zhì)紙片,路易斯登上了連通帝國東西南北的列車。
上車次序是依照著車票等級來,二等座的車廂內(nèi),列車兩側(cè)都是兩人并排的座位,隔著一張桌子,坐著朝向相反的人,看上去和他印象里國內(nèi)老式的綠皮火車很像。
他是靠窗的位置,當(dāng)他將手提箱塞到貨架上之后,靠近走道的女士面含歉意地向他請求:“不好意思,這位先生,能請您和我兒子換一個座位嗎?小喬喬不太適應(yīng)倒著的視野?!?p> 那是個穿著黑色羊毛衫的女士,她懷中攬著一位約莫十歲的小男孩,一邊說她遞來了自己兒子的車票,是桌子對面的位置,也是靠窗。
“當(dāng)然可以?!甭芬姿棺匀徊粺o不可,便將位置讓給了她兒子,自己坐到對面。
過了一會,座椅上的另一人也來了,那是個帶著眼鏡的老者,鏡片上充滿了霧氣,一坐下便連忙用手帕擦拭。
等二等座的旅客上到了車廂,檢票員便封閉了對應(yīng)的車廂,在窗外驟然涌進站臺的灰色潮流里,開始給眾人檢票。
三等車廂的座位極其狹窄,過道也堆滿了人,但還有人檢票,四等車廂,那完全連坐著的位置都沒有了,檢票員更是懶得檢票,只是站在三等座的車廂連接處,看著鎖死的門外那些蜂擁著的灰色人群。
對座上的那對母子也看著窗外,女士指著窗外對小男孩說道:“喬喬,那里面一半的人會進去北邊的工廠,然后一半的人會去軍隊?!?p> 小男孩的臉離車窗的玻璃很近,口中的霧氣讓玻璃上一陣發(fā)白。
他回頭問道:“他們?nèi)ボ婈牐尷璧滤芟蚍ㄍ咚箯?fù)仇嗎?”
“不,他們只是去送死?!迸空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