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推門進(jìn)去的時候,安凌立馬回過頭。然后不自然的,將身體縮了縮,眼神中,還是呆滯和無神。
看著沈靖時,就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一般,不過這個陌生人讓她有些害怕。
沈靖時手里拎了一瓶酒,順手扯了扯領(lǐng)帶。走過去坐在了安凌的旁邊。她是靠著沙發(fā)坐到地上的,沈靖時一坐在旁邊的沙發(fā)上,高出她很多。壓迫感就那么突然升起。
他盯著那瓶酒好一會兒,又起身去拿了一個酒杯,回到安凌這邊,自顧自的倒了一杯。
琥珀色的酒,在高腳杯里閃爍著淡淡的光,當(dāng)骨節(jié)分明的手,握住那酒杯,慢慢的晃動。就像是一副拓印下來的圖畫。
兩個人,一個坐在地上,一個在沙發(fā)上。他們靠的很近,近到能清楚的嗅到彼此身上的氣息,可是,卻處在兩個不同的世界。
沈靖時沒有說一句話,就算是說了,安凌也未必聽的懂,不打擾她的時候,她會像現(xiàn)在這樣,很乖巧的待在自己的世界里。
乖巧,也十分安靜。
沈靖時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把目光移到了旁邊的安凌身上,淡漠又帶著一些諷刺。像是看一個笑話般的看著她。
或許,在他的眼里,安凌就是一個笑話。之前被他利用于股掌之間,現(xiàn)在又瘋瘋傻傻的待在他的身邊。
伸出手,就要摸上她的臉。
不可否認(rèn)的是,雖然人傻了。可是這張臉,依然耐看。
今天又是仔仔細(xì)細(xì)的裝扮過,更顯得她白皙秀美。像是綻放在高崖處的雪蓮,不帶一絲雜質(zhì)。美好,出乎預(yù)料的美好。美好到讓人想碾碎。
這樣美好的東西,卻會誘發(fā)最暴虐的因子,想讓人將她細(xì)細(xì)的碾碎,這樣的純凈,應(yīng)該被碾碎,然后化為土壤的養(yǎng)分。然后讓他的心,得到片刻的安寧。
連續(xù)的幾杯酒,讓沈靖時有些醉了。
他的酒量不是很好,最近幾年來,幾乎沒有這么喝過酒。就算是遇到推不過的酒宴,也是讓別人代勞。
多可笑,其實在骨子里,他是一個自律到不可思議的人。
因為喝酒,他辦過錯事,所以在幾年的時間里,便幾乎是戒了酒。
沈靖時是一個不會懷舊的人,也是一個不太會懷念或是回想起過去的人。一個心早就空了·的人,哪有那么多泛濫的感情去可笑的緬懷過去?
可是今天,因為孟祈東的出現(xiàn),那些塵封在記憶里的畫面,總是毫無征兆的突然就冒出來。
讓心都變得木木然然·,尤其是近在咫尺的女人,卻覺得她隔的很遠(yuǎn)很遠(yuǎn)。以前他們很近,真的很近。
以前她也足夠愚蠢,在他的面前蠢的不像話。他總是會想,這世上怎么會有那么蠢的女人。
他們重逢后的一年夏天,江城持續(xù)不斷的降雨。大雨幾乎讓整個城市變成了河流。那時候,他剛畢業(yè),在檢察院實習(xí)。檢察院的事情很多,那天他被拖到很晚。出門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路已經(jīng)成了小河,暴雨還是沒有停息。
他又回到辦公室將就了一晚,手機(jī)習(xí)慣性的調(diào)的是靜音。
那一晚,因為工作很累,他睡的很沉。第二天,剛打開辦公室的門,蜷坐在門口渾身濕透的人是,讓他心里一驚。
她的狀況,已經(jīng)不能用狼狽來形容。聽到動靜,靠著墻壁睡著的安凌轉(zhuǎn)醒,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早上出門的時候沒有帶傘,我來送。”她舉起了手里那把還濕漉漉的傘。
那晚下了一夜的暴雨,路上的水足足有幾尺深。
沈靖時看起來不知道柔柔弱弱的安凌,是怎樣冒著大雨,蹚這幾尺深的水找來的。
而這樣找來,可笑的竟然是為了給他送一把傘。
那么大的雨,沈靖時根本就沒有想過回去,那個他們所謂的“家”或許也只有安凌會風(fēng)雨無阻的歸去。
她以為,這個她愛的人,也會和她一樣,無論什么時候都想著回家。
所以,她帶著一把傘,跑到這里來找他。車在半道走不了了,她是一步步走來這里的。
卻因為沈靖時靜音的手機(jī)和隨手反鎖上的門,而在外面等了一晚。
她真的很蠢。
不知道這么大的雨,他就不會回去嗎?
她不知道,他的手機(jī)總是靜音,就是不想聽到她的聲音嗎?
這些她都不知道,甚至不知道雨天出來,會有多么危險。
那次,一向溫和,在安凌面前是一個少言但體貼的好男友形象的沈靖時,第一次吼她。
看著她因為自己的責(zé)怪而紅著眼眶,卻聽她說出一句:“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我擔(dān)心你。”
多傻的人。
那種時候,竟還以為他責(zé)罵的語氣里,有著根本不存在的關(guān)心。
他只是,不想她突然以一副情深不已的模樣,在他面前上演苦情戲而已。
現(xiàn)在瘋了的安凌,和過去那個對他死心塌地的人,并沒有兩樣。
以前是癡,現(xiàn)在是傻。
以前,她只在他的面前犯蠢,現(xiàn)在也在別人面前犯蠢。
沈靖時又喝了一杯酒。
整整一瓶度數(shù)不低的酒,竟被他喝的所剩不多。
雖然面色依然冷著,可是說的話,已經(jīng)有些含糊不清。
“只要你承認(rèn),你沒瘋,我就讓你離開,永不糾纏?!彼f著,也站起來,蹲到了安凌的面前。
手撫上她的臉,慢慢的伸到她嫣紅的唇邊。
“只要你承認(rèn),我們就兩清。”他又一句,仔仔細(xì)細(xì)的觀察著安凌的表情。
可是,回應(yīng)他的,是一陣沉默。
低頭,看到的是女人臉上的迷茫。不出任何意外的,她沒有聽懂他的話。只是疑惑的看著他的舉動。
她的手,有些緊張的抵著他,不再想讓他有任何的靠近。
沈靖時,突然自嘲的笑了。
這是在做什么?
在安凌迷茫的目光中,突然將手伸到了她的身側(cè)。安靜的房間里,“刷拉”一聲拉鏈被拉下的聲音,格外的刺耳。
貼身的長裙,絲綢質(zhì)地光滑無比。當(dāng)拉鏈被拉開的時候,衣服像是失去了所有的依托。
沈靖時把身子向后撤了一些,瞇起眼睛。在欣賞著她這半遮半掩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