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收套

　　南山從半山覆蓋起的松樹，越到山頂樹木越茂密，而從最接近楊家村的山頭開始，向南大概有近百公里都是無人區(qū)。也就為各種植物藥材，野生小型動物提供了天然的生存環(huán)境。楊家村人面臨的無非就是進入大山獲得自己心儀的野味。其中以野兔，野雞，無毒射為主，而冬天就只有野兔，野雞出沒了。

　　實際上充當獵人先鋒的是各家的孩童，像楊國樹這樣的家中長子，進入家中田地勞作無法充當一名合格的農(nóng)民，但是論及上山掏鳥、砍柴，下河摸魚、洗澡，都是一把好手。甚至無論于上山還是下河都將其稱之為農(nóng)村枯燥生活的游樂場一般，所以在楊明德的簡單教授之后，楊國樹就充分的學(xué)會了如何辨別狡兔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并且學(xué)會如何隱蔽的設(shè)下繩套，剛好適合兔子的勃頸，能夠使其掙扎不開，又不會直接使其窒息，因而，運氣較好的時候，會捉到活著的公兔。

　　至于抓到母兔與公兔湊一起家養(yǎng)豈不是更好，然而楊家莊的人早早就得出結(jié)論，兩只兔子放在一起，不會像想象中的產(chǎn)生幼兔，反而會因為對于家中爛菜葉的不屑而變得瘦弱致死。而是一個看管不善就會發(fā)生私奔，重歸大山。及其像是不愿與人類群居，尤其以食物的身份。

　　因而這片群山下的農(nóng)民都對山中的野味充滿敬意，拿出最認真的烹飪態(tài)度來制作雄性野味，將正值年壯的雌性野味放生。充分的將南山當做自家的一個野生牧場。

　　楊明德的大兒子楊國樹在進山之后就顯得眼神明亮，如同歸家的游子一般，格外的興奮。小聲介紹著自己在南山上發(fā)現(xiàn)了多少獵物，其中有三處是比較容易發(fā)現(xiàn)的，而在山林的深處還有近十處不易察覺的獵場。而現(xiàn)在的工作就是先去這三處易發(fā)現(xiàn)的獵場去巡游大雪之前留下的繩套陷阱。

　　在楊國樹的帶領(lǐng)下，幾人快速通過山間小路，來到一處山溝門口處，此處是山間幾處較大水源之一的入口處，通向水源的位置有常年生長的沙棘樹，當?shù)厝说慕蟹ǚQ之為“刺榴”。樹如其名，一年四季的生長如同其他正常植物，唯一不同是在秋季結(jié)出果實之后，葉子枯萎的極其緩慢，而果實同樣會保持很久，直到冬末春初，天氣開始變暖，最后的葉子會離開樹枝，果實同樣會干涸，如同久未出嫁的婦人。而沙棘樹上隱藏在葉子附近的木刺卻如同久久埋伏的騎兵，顯得比樹枝更加突兀，一不注意就要刺痛某一個靠近的生命體。樹刺的存在反而將這水溝天然封閉，如若不是凍結(jié)的河面，外人大概不會知道其中蘊藏著水源。

　　但是在一場大雪的天然冰凍下，這沙棘就成了加冰加糖的天然果品。所以跟在隊伍最后的楊國林這個時候眼神在緊緊的盯著樹上最大的一串沙棘。楊明德覺察到自己的二兒子腳步略顯緩慢，轉(zhuǎn)身一看，剛好看到自家孩子那望眼欲穿的小眼神。楊明德走到高處順手就將那串最鮮紅的沙棘摘下給了二兒子并摸著他的小鍋蓋頭說：“看見這吃食你倒是眼冒金光，不多注意野雞，小心回家沒有肉吃?！?p>　　大兒看見父親這寵愛的一幕并沒有羨慕或是要求什么，而是自己跑上地勢稍高的地方摘取了一串略鮮艷的沙棘，但是由于兒童的身高沒有大人魁梧，反而被沙棘樹上的刺在手上劃開幾道口子。但是楊國樹忍著不說，這樣就沒有人知道了，孩子這樣想著的時候，騰然從沙棘樹從里面飛出一只野雞，嚇得楊國樹腳下一滑，直接坐在被大雪覆蓋的滑坡上。

　　而在楊國樹受到驚嚇的同時，楊明德已經(jīng)從腰間拿出繩兜子，兜住早就準備好的石塊，在繩兜子在空中飛舞兩圈之后，嗖的一聲破空，正中空中低飛野雞的頸部，野雞發(fā)出哧哧唧唧的低鳴落在了地上正在掙扎之際卻被一個半大孩子撲住，孩子用身子緊緊壓著，這半大孩子正是楊國林。

　　原來二兒子在看到野雞升空的那一刻，扔下沙棘撒腿就追，甚至跑在楊明德拋出石子之前。根本就沒想自己雙腿是否能追上天上的野雞，所以在野雞撲棱棱落地的時候，楊國林剛好到野雞的面前，沒等那野雞反抗，就被這半大小子用身子壓在了身下。

　　楊明德隨后趕了過來，從二兒子的懷下擒住野雞的脖子，只是一個擰手，野雞的脖子就一個轉(zhuǎn)圈，在兩聲悲鳴之后就沒氣了。楊明德將手里這只半老的野雞交還給二兒的手里，笑著說：“你小子還真是吃貨有吃貨的福啊！這開門紅，開的好啊。等回家讓你大姐把這野雞收拾了，你挑雞大腿吃?！?p>　　楊國林悶悶的說：“我還是更喜歡吃二姐腌制的雞脖子?！睏蠲鞯掠眯渥咏o楊國林擦了擦嘴邊，又是黃色的沙棘湯汁，又是吸榴出來的口水。無奈的摁著楊國林的鍋蓋頭說：“那就吃勃子吧！”轉(zhuǎn)頭笑問大兒子：“還不起來，準備在地上過年還是準備在地上趁涼把那刺榴吃完。”

　　“趁個頭頭的涼呦，還不是剛剛那一摔摔得太實在把屁股摔成八瓣了。拾兜兒都費勁兒?！睏顕鴺洳桓彝屡K字的抱怨，但是那一摔確實太實在，導(dǎo)致俊白的臉上了略顯紅暈。

　　“那你就趕緊起來啊，賴在地上土地爺爺也不會給你按摩。起來走兩步你就緩過來了?！睏蠲鞯伦炖镎f著安慰人的話，但是楊國樹一點都沒感受更好，因為二弟那傻小子還在嘿嘿傻笑，老爹話里的戲謔，一點都沒讓人覺得關(guān)懷，甚至那嘴角的笑意不會把今天這事拿到酒桌上去當故事說吧。

　　楊國樹一點沒想錯，因為就在新年的殺豬宴上，喝的一塌糊涂的楊明德揪著別人的衣服就說：“你知道我和人打賭的那場頭約吧，我告訴你這場賭約最好玩的不是結(jié)果，是我家大兒子被沙棘樹里竄出的一只野雞嚇得摔在地上，半天沒起來，哈哈哈！你是沒見這小子當時那個樣子，真是像極了一個活脫脫的小姑娘！”就這樣，‘楊家小姑娘’的名聲瘋狂傳播，甚至進了學(xué)校。

　　楊國樹這個時候在地上起來之后，有點瘸拐的站起來將地上的沙棘撿起來，揀選一些完整的沙棘放在嘴里，狠狠的吸吮著其中的湯汁。走入自己布置繩套的位置，在這處水源的附近，楊國樹布置了五處繩套，每日都會檢查一遍，而今天，不僅需要檢查繩套，還需要簡單的進行更改。在檢查一遍之后，只發(fā)現(xiàn)了一只兔子，兔子的尸體已經(jīng)硬了，看起來是昨天傍晚喝水北繩套束住在夜里的大雪中‘安樂’的死去。

　　楊國樹將兔子的尸體放在背后束縛背著，走在前面顯得得意洋洋。但是在三人走出水源準備向下一處走去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蔣家的三兒子蔣國申準備走向最后一處水源，而他背后的布包似乎有四只左右的野物，即使距離較遠，但是那個包裹的鼓起程度，四只是最基本的猜測。

　　這一瞬間，楊明德徹底的想明白了蔣明歲的自信來源。最開始在營口相遇的時候，楊明德只是以為蔣明歲是因為自家的兩個兒子在年歲、個頭上不如蔣家的三個兒子。在打獵的過程中是沒辦法提供極大的助益的。然而楊明德卻極其清楚自家的兩個兒子在山林里對自己有多大的助益。但是在看到蔣家的老三之后，楊明德不再確信自己的判斷了，如若只是以組合的方式去狩獵，差別在咫尺之間，而且兩位哥哥和侄子們都會給予一定的幫助。

　　然而事實卻是蔣家的計劃卻是準備進行單干，由最小的蔣家三兒子將公知的外圍餌套獵物進行收集，而其他人可能都分開進入不同的方向進行深入狩獵，這樣一來就擁有更大的狩獵范圍。似乎在正常的行進下去，這場頭約失敗已經(jīng)再向楊家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