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封鎖的酒館
山海星,碎葉國處在湯谷西方,湯谷九國聯(lián)盟的一員。
順天府太學院,位于碎葉國首府,是這個國家最好的太學院。
太學院研究員,無疑是前途無量的代名詞。
而七月,則是太學院的學生和研究員畢業(yè)的日子。
西苑七教的樓頂天壇,緊閉的木門不知何時被人打開。
樓頂邊緣站著一個面色枯槁的男人,眼中充滿絕望。
男人張開雙臂,看著腳下距自己二十來米的地面,不少畢業(yè)生生來來往往,素白色的深衣無比耀眼。
母親,永別了...是我無能,沒能撐起這個家,抱歉...
男人閉上雙眼,重心偏移,身體緩緩傾斜。
他要跳樓輕生。
叮鈴鈴——
刺耳的手機鈴聲響起,男人身體前傾的身體一頓,他愣了片刻,還是掏出褲兜里的手機,看了眼來電人的姓名。
長青師弟。
是你啊,師弟...猜到了嗎?
男人苦笑一聲,將手機扔在身后,屏幕摔得稀碎,他動作再無遲疑,起身向前跳去。
身體徹底凌空,躍出樓頂,直直向地面墜去。
樓下已有不少人發(fā)現(xiàn)了他,幾個畢業(yè)生還正在打電話給安全局。
有人跳樓了!
看見男人突然躍出樓頂,那些打電話的學生全都愣在當場,嘴吧微微顫抖,一句話也說不出。
還有幾個眼尖的女生,紛紛捂住眼睛,背過身去,發(fā)出刺耳的尖叫。
永別了,師弟...師兄是個廢物,實在是受不了,抱歉...
他太累了,真的想要休息,他是個懦夫。
只有懦夫,才會選擇用死亡逃避,活下去才是最大的勇氣。
然后,天并不遂總是人愿。一聲聲驚呼從樓底傳來,其中的內(nèi)容聽得男人一愣一愣的。
“?。】炜?!那人要干什么!”
“我去,飛檐走壁!”
“太學深衣!這是哪個系的師兄?”
砰!
玻璃的玻璃的聲音響徹樓頂。
男人一愣,只覺得自己雙腿被人抱住,接著便是一連串氣急敗壞的破口大罵。
“瑪?shù)?!張皓,你TM瘋了,居然想跳樓!你腦子是不是被土給填滿了?啊!”
熟悉的嗓音在他耳邊響起,帶著恨鐵不成鋼,以及難以言喻的焦急。
“師...師弟!”
張皓猛地睜開雙眼,一臉難以置信,樓頂正在快速遠離,一個穿著素白深衣的俊美少年,正抱著他的雙腿。
這...這里不是十樓樓頂嗎?為什么長青師弟會在這兒?
我不是上天壇跳樓了嗎?為什么?
“別動!我下去在收拾你!等會兒我必給阿姨告狀?!?p> “什么?師弟,你....”
“給我閉嘴,睡覺去吧你!”
一記手刀,結(jié)結(jié)實實打在張皓頸部,他兩眼一翻,尚未說完的話卡在喉嚨了,立馬暈了過去。
鏘!
一道亮光閃過,教學樓下方的同學只覺得眼前一花,頭頂光芒大作。
下一秒,只聽著令人頭皮發(fā)麻的呲啦聲,從教學樓墻壁傳來。
就像是兒時搗蛋的同學,用手指甲剮蹭黑板的可怕噪音。
李長青猛地抽出掛在身后的長劍,反手一插,半截劍刃深深嵌入墻壁,拉出一條裂紋,迅速制住了二人的下滑軌跡。
“你吃啥長大的?死沉死沉的?!?p> 樓下的同學抬眼望去,只見8樓一處房間的玻璃破碎,原本跳樓的張皓被人抓住雙腿,緊緊抱住,后者正是剛才破窗而出的李長青。
“我去,這速度減不下來了?!?p> 李長青瞳孔一縮,右手握住劍柄,死死盯著越來越近的地面。雙腿迅速蹬在墻上,一個個破裂的腳印浮現(xiàn),二人速度驟減,然而已經(jīng)有些來不及了。
剛才他抓住張皓的時候,已經(jīng)離地面七樓不到,想要瀟灑落地,看來是有點兒難度了。
“行吧,算我欠你的,走你!”
在即將落地的一剎那,李長青雙眼一翻,突然凌空中轉(zhuǎn)身,抱住張皓雙腿的左臂向上甩出,向下的力量抵消掉了大地吸附,張皓飄然落地。
而他則以更快的速度,與大地親密接觸,還好七教旁是草坪,而不是堅硬的水泥地。
在一眾同學驚恐的目光中,李長青狠狠砸在地上,壓出一道不淺的泥坑,雪白的衣衫被泥土沾染。
“糟了!師兄失足了!”
“怎么辦?要不我們打醫(yī)館急救電話?”
“那你打呀,不然你拿個手機在哪兒晃什么,當門神嗎?”
“那不我們上去看看,師兄說不定...”
“咳咳咳,我沒事?!?p> 一只手臂高高舉起,緊接著,李長青上半身動了動,緩緩坐起,不動聲色的揉了揉腰,一臉云淡風輕,施施然拍了拍衣袖塵土。
這可是畢業(yè)時學院才發(fā)的深衣,可不能弄壞了,要賠的。
李長青看著面前一臉驚異的同學,輕咳兩聲,指著身邊不遠處,側(cè)躺在地上的張皓。
“你們不用管我,幫我把我?guī)熜炙腿メt(yī)館就行。”
他緩過氣來,從地上站起,彎腰將下身的泥土拍去,右手握著一柄光潔長劍,讓人很難相信,這纖細的劍身,可以幫助兩人從六樓一直滑到底。
這是四年前,李長青師父送給他的成年禮物,別的不說,劍的質(zhì)量還是杠杠的。
碎葉國尚武,民間不禁刀劍,太學生腰佩長劍是很流行的,只要去安全局報備了就好,李長青就習慣去哪兒都背著。
“師兄你...”
“我沒事兒,你要是很閑的話,就去幫我把地上躺著那個傻逼扶起來,等會救護車到了,自己給他塞進去?!?p> 李長青擺擺手,制止了想要靠近的學生,眼中閃過一絲微光,用手指了指,躺在地上昏迷的張皓。
“對對對,快來人,把地上這個師兄拉起來...”
幾個原本還想套近乎的畢業(yè)生,眼前一花,只覺得張皓躺在地上的身影那么顯眼,急急忙忙招呼同學沖了過去。
片刻,李長青身旁就空空如也。
打發(fā)走身邊的同學,李長青擠出人群,仰頭望向身前不遠處,一棟古樸的建筑。
“你...是不是,想死啊...”
他眼底閃過一絲寒芒,邁開步子,筆直走向前方的建筑。
......
砰!歷史系辦公樓,一間大門緊閉的辦公室內(nèi),不停傳來轟然響動,期間還夾雜著幾聲喝罵。
砰的一聲,大門打開。
一個面色蒼白的男子,正站在門前,他回過頭,神色淡漠地看向辦公室里,跌坐在地上,渾身被茶水打濕的狼狽身影。
“李明,我給你一天時間,要是沒把我?guī)熜之厴I(yè)的事情弄好,那硬盤里的東西,后天一大早就回出現(xiàn)在報刊上,你就等著法院傳票吧?!?p> “我...我盡快?!?p> 辦公室里的胖子站起身來,手里拿著一塊黑色硬盤,挺著個大肚腩
“你心里有數(shù)就行,還有,也別想著給我穿小鞋。我今年的研究員名額放棄,要是成為你這種人手下的研究員,那才真是我一輩子的恥辱?!?p> 話音落下,李長青頭也不回的離開這棟建筑,余下辦公室外面面相覷的老師,和一臉鐵青的李明。
氣氛壓抑無比。
李長青今天來這兒,目的便是為了給他剛才差點輕生師兄討一個公道。
作為順天府太學院,歷史系上幾屆最優(yōu)秀的畢業(yè)生,竟然被他的導師李明給卡了兩年。
在李長青入學的時候,就聽說李明博士是順天府太學院最厲害的歷史系教師,還是被湯谷九國書院冊封了博士的,原以為是個才高八斗的謙謙君子,哪兒想到是個道德敗壞的卑鄙小人。
張皓在他入學的之前,就已經(jīng)是李明手下的手下的研究員,在一次文獻查閱中,張皓恰巧和李長青相識,志趣相投的二人,很快變成了好友。
李長青也和師兄張皓一樣,選擇了成為李明手下的研究員,本來只是想了解一下后者的為人,好在以后一起研究時,合作愉快。
沒想到,一查就查出了問題,人模狗樣都是抬舉他,今年已經(jīng)是張皓被延畢的第二年,拿不到畢業(yè)證,在碎葉國他就沒法出去找工作,張皓又是單親家庭,家里只有獨自養(yǎng)家的母親。
這般心力交瘁之下,張皓精神崩潰,居然選擇跳樓輕生,還好被察覺到不對的他及時攔下。
用他收集的李明黑歷史,強行逼迫李明重新審核他師兄的畢業(yè)申請。
雖然這樣做的后果很嚴重,就連他本來已經(jīng)考上的研究員名額也丟掉了,但李長青并沒有覺得不值。
就像他給李明說的那樣,成為后者的研究員就是對他最大的侮辱。一個小小的研究員,不做也罷。
能夠真正幫助師兄脫離苦海,就足夠了。
......
走出歷史系資料樓,李長青看著不遠處拍照的畢業(yè)生,想了想,獨自一人轉(zhuǎn)身離開,朝學院大門走去。
叮鈴鈴——
剛走沒幾步,熟悉的鈴聲在他口袋里響起。
誰這時候給我打電話?師兄醒了?
李長青摸出手機,定眼一眼。
“老張?”
......
新昌路榮華街,一家造型古舊的酒館坐落于此,湯谷九國的酒館不同于東山流行的酒吧,這里只賣酒和吃食,多是白酒和黃酒一類,都論壇賣。
晚上七點,這個時間段本該是酒館最熱鬧的時候。然而,一圈黃色的警戒線和大門上兩張安全局的封條,讓周圍的人群遠遠避開。
“老張,你這是...怎么了?”
李長青換了身便服,穿著T恤長褲,站在警戒線外,看著被封鎖的酒館,面容陰晴不定。
剛才他接到老張的電話,說是他最喜歡的青蓮酒又到時候了,讓他來喝上兩壇...可是這封條上的日期......
已經(jīng)是一周前了。
嘟嘟嘟——
“喂,李小哥啊,你到了嗎?”
電話被接通,另一頭傳來個中年男人的聲音。
李長青沉默片刻,死死盯著眼前的大門,耳朵豎起。
“老張,你是在酒館里嗎?”
“沒錯啊,李小哥,我就在酒館里,你到了就進來吧?!?p> “...行”
李長青掛斷電話,看著眼前被封閉的酒館,剛才電話里的確是老張的聲音。
在碎葉國,能被安全局貼上封條的地方,無不是發(fā)生過令人膽寒的兇殺案,因案件尚未查明,只得暫時封存。
老張,你到底...怎么了?
李長青緊了緊身后的背包,朝酒館旁一條小巷走去。
這里的大街上人太多了,小巷后面是酒館背面,哪里有幾扇窗子,李長青準備從那兒進去。
“喝了你老張三四年的酒,這種閑事,不管不行啊...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東西,敢冒充老張你的聲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