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回去,阿拉丁還讓他們到家了一定要給他發(fā)消息報平安。
祁樂家近,“享受”的是全班同學(xué)一起送他回去,而且是注視著他進(jìn)門才離開。
躲在角落的蘇明汐看見這么個陣勢也沒敢冒頭。等到三班的同學(xué)都走了,她才從旁邊出來,仰視著祁樂家,若有所思。
“你在干嘛?”突然聽到祁樂的聲音,蘇明汐嚇了一大跳,尖叫起來。
祁樂皺著眉,聽她叫完,瞪著她。
蘇明汐好一會兒才冷靜下來,雙手不安地背在后面絞著,嘴唇被她咬得泛白。
“祁,祁樂。”似乎喊出眼前的人的名字都耗盡了所有勇氣。他明明也是和自己一樣年紀(jì)的人,為什么會讓她這么恐懼,難不成他還真能把她給殺了嗎?
蘇明汐看進(jìn)祁樂的眼睛,那雙漆黑深邃的眸子,在亓心消失以后就開始跌入深淵,陰鷙深沉。那一刻她相信,祁樂真的做得出來,忍不住又后退一步。
那些在祁樂出現(xiàn)之前演練過無數(shù)遍的臺詞,看見他的時候,突然啞口無言。
蘇明汐深深吸了口氣,垂著腦袋道:“我知道你和亓心之間的關(guān)系。你們從小認(rèn)識,但是,但是,她那時候?qū)δ悴缓?,你是不是記錯了。”
說完,她偷偷抬頭瞥了一眼祁樂。祁樂眼珠一轉(zhuǎn),漠然道:“然后呢?”
蘇明汐:“她在你的作業(yè)本上畫烏龜,她讓你被班里的同學(xué)嘲笑是綁辮子的小女生,她把你的滑板藏起來,她抄你的作業(yè),抄完就不還你了,她說你是愛哭鬼是沒人喜歡的可憐蟲,她帶同學(xué)孤立排擠你……”
她邊說邊觀察祁樂的表情,但祁樂從始至終都是冷漠著一張臉,也沒說什么。以至于她現(xiàn)在不知道還該不該說下去?;蛟S在祁樂眼里這只是小打小鬧,她用這個離間他和亓心,未免太過可笑。
以為她說完了,祁樂說:“你還知道什么?”
蘇明汐對上他的眼睛,小心翼翼道:“你記錯了?!?p> 祁樂笑,片刻,臉上風(fēng)云突變,惡狠狠道:“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
“我,我只是提醒你。”
“呵?!?p> 蘇明汐:“你不相信嗎?我沒有說謊!我當(dāng)年也在場!我說的都是真的。”
祁樂冷笑,明顯不信,“是嗎?”
“調(diào)查我?跟蹤我?”祁樂居高臨下道:“你以為你是誰?”
一片陰影壓下來,那種被他掐著的窒息感涌上來,蘇明汐大口呼吸著,節(jié)節(jié)后退。
不!她今天來就想過這種結(jié)果,不要怕!祁樂對這件事有反應(yīng),那就證明她賭對了。
蘇明汐強壓下內(nèi)心的不適感,“我,我只是想讓你看清楚亓心,她沒你想象的那么好。你記憶里的人不是她?!?p> “如果是你。”祁樂頓了一下,繼續(xù)說:“滾吧?!?p> 蘇明汐豁出去一樣大喊:“我還知道方景曜!你和方景曜!你不敢告訴亓心!”
祁樂冷靜地睨了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你最好現(xiàn)在就不知道了?!?p> “我,我……你想怎樣?”蘇明汐警惕道。
祁樂:“那你該知道,我有精神病,有些罪法/律不管?!?p> “你!”蘇明汐捂住嘴巴。
她確實也知道祁樂的病,就是那天看見祁樂出了醫(yī)院之后去問的。她現(xiàn)在感覺自己也跟著不正常了,因為亓心!都是因為亓心!
“這個,心心也不知道。你打算怎么辦?”
“不!不該是這樣的結(jié)果。你不是特別恨小時候?qū)δ悴缓玫娜藛??甚至是你的媽媽!明明亓心那樣子對你,為什么你可以不計較?!她不就是特別在這一點嗎?”蘇明汐的不甘混著眼淚喊出來,看向祁樂的眼神莫名多了一份怨恨。
祁樂:“那天你就是和心心說了這個,所以她哭了,是嗎?”
蘇明汐不可置信:“你只想說這些嗎?對你這么重要的一個人,你就不再想想,再查查嗎?”
祁樂又問了一遍,“是、嗎?”
蘇明汐笑起來,瘋了一般吼:“是!是!她也承認(rèn)了。祁樂,我以為你是聰明的,沒想到啊。是你在裝傻吧?哈哈哈……”
祁樂凜著臉色塞給了她一張上次柳教授給他的新名片,轉(zhuǎn)身關(guān)門往里走。
蘇明汐抓著鐵門沖他的背影大喊:“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祁樂!你等著那一天,我看你還有什么可信的!”
她做了那么多,說了這么多,把自己也搞得像個神經(jīng)病。那個清冷卓絕的背影的主人似乎一個字都不相信。
蘇明汐慢慢滑下來,蹲在地上抱頭痛哭,跟個瘋子似的。
她什么都比不過亓心,從小到大。成績,人緣,寫的字,甚至喜歡的人都更偏向于亓心。老師們是,祁樂也是。
她只是想得到認(rèn)可,為什么這么難?!亓心到底贏在哪里?她甚至都沒有努力過!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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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想不到,受了刺激的蘇明汐會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之下把亓心推下樓梯。
當(dāng)時邢瑤就眼睜睜看著,在樓上看著。
她以為蘇明汐只是會上去像往常一樣招惹亓心逞口舌之快然后自取其辱。當(dāng)蘇明汐走近,她就發(fā)覺蘇明汐的表情不對勁,才開口,亓心已經(jīng)被推了下去。
邢瑤失聲尖叫,跑著下樓恨不得馬上跳下去抱住往下滾的亓心。
“亓心!亓心——”
周圍的同學(xué)也跟著尖叫。
一階一階的樓梯,漸漸沾染上亓心的血跡,邢瑤感覺自己心臟都停止跳動了。渾身的血液僵住,冷透。
120來的時候,邢瑤還跟行尸走肉一般,不會笑,對周圍的動靜毫無反應(yīng)。
方景曜把她抱在懷里,她的眼淚收不住,一串串往下掉。雙手死死抓住方景曜背后的衣服。
方景曜安撫性地拍著她的背脊,“沒事的,亓心會沒事的,救護車來了,祁樂陪她去醫(yī)院了。醫(yī)生會治好她的,瑤瑤,瑤瑤別哭了。不是你的錯,別自責(zé)……”
邢瑤顫著聲說:“蘇明汐,蘇明汐,她,她怎么敢的???亓心……”
方景曜下巴抵著她的腦袋,柔著聲道:“阿拉丁把她帶走了,放心,我們不會讓她好過的。別哭了,瑤瑤別哭?!?p> “方景曜……”
“嗯,我在。”
“亓心。”
“她沒事?!?p> 方景曜抱著邢瑤安慰了好久,直到她哭累了腦袋枕在他的肩上睡過去。老師同學(xué)們也沒有來打擾。如果處理不好,如果亓心有什么事,邢瑤今天看到的這一幕也許就會成為她一輩子的噩夢。
那個愛笑的女孩,喜歡說自己和亓心是“塑料情”的女孩,看見亓心掉下樓梯的第一刻恨的是自己沒有走在亓心前面,沒有能接住她,恨自己沒有快點提醒她。
邢瑤和亓心,其實很好。
約好了上同一所大學(xué),以后沒伴就搭伙過一生,當(dāng)一輩子“塑料姐妹”?!坝懈*毾?,有難各自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