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穆。
寂靜。
朝堂上的官員一個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上邊的那個人點到自己,冷汗直流。
“一個個的都啞巴了嗎!剛才不吵得挺大聲的嗎,怎么,聽到酈軍進犯都沒聲了?”遲鈺勃然大怒。
“季愛卿,你來說,派誰領(lǐng)兵合適?”
被點到名字的人哆哆嗦嗦的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顫巍巍的說:“這……老臣惶恐……”
“說,不說拉下去砍了!”
只聽見“撲通”一聲,那發(fā)須全白的老頭跪了下去,豁出去地說“臣……臣認為,長……長公主適合掛帥!”話音一閉,他便“砰砰砰”的嗑起頭來。
那姓季的老頭剛說完,滿朝文武便仿佛重新活了過來,如一滴沸水進入平靜的湖面,掀起滔天巨浪。
“對啊,長公主有勇有謀,這點小事她最合適不過了。”
“就是就是,長公主雖然不會武,沒上過戰(zhàn)場,但她聰明啊,再說了,她身在皇家,享受百姓愛戴,也該到了她為大周做貢獻的時候了。”
…………
這些人,頭戴官帽,身披精致的朝服,一個個油光滿面,都在談?wù)撝屢粋€身嬌體弱的女子上戰(zhàn)場,并沒覺得有絲毫不對。
朝月宮。
“公主,公主!”一個小丫鬟跌跌撞撞的跑來,圓圓的小臉上滿是淚痕。
“寶月,你慢點,有什么事慢慢說?!闭f話的是長公主身旁的第一大丫鬟清月,“公主在小憩,你輕聲點。”
語未閉,里間緩緩走來一位女子,明眸皓齒,眉眼如畫,唇未點而朱,堪稱人間絕色。這人正是大周長公主遲音。
“寶月,前朝出什么事了,皇兄點了誰出征?”
“公主……嗚嗚……哇……”還沒開口便嚎啕大哭了起來。
清月剛要開口訓斥她,便看到皇帝身邊的大太監(jiān)拿了圣旨快走了過來。
“陛下有旨,長公主遲音接旨?!贝筇O(jiān)尖細的聲音傳來。
遲音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她跪了下來,頭趴在地上。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我大周長公主勇謀并加,造福百姓,巾幗不讓須眉,享萬民朝拜,今酈軍大兵壓境,特許遲音掛帥出征,欽此?!?p> 朝月宮門前有一株桃花,那是她的皇兄在她十歲的時候親自為她栽的,那時,她的皇兄對她說:“阿音,日后等我登上了皇位,你便是這大周最尊貴的公主,到了那時,你想要什么,我便給你尋什么,就是天上的星星我也可以給你摘下來!”他站在桃樹下,陽光透過樹蔭,是最美好的一幅畫。
良久,她輕聲回:“遲音接旨?!?p> 旁邊的小丫頭們已經(jīng)哭成了淚人,她沉默著,心底一片冰涼,荒草叢生。
“呵?!彼猿暗男α诵Γ缇瓦@樣了,還在期待什么呢?自她的皇兄登上那個位置后,一切都變了,他變得人不人鬼不鬼,那個位置,真有那么大的威力嗎?
好恨,恨所有人,恨這長公主的枷鎖,恨這世界。
“這大周,快要沒了吧?!彼幇档南胫?p> 三日后,遲音在馬上疾馳,酈軍十萬大軍,而大周,只有不到三萬,還是老弱病殘。這場戰(zhàn)爭的結(jié)果,顯而易見。
她不會排兵布陣,不會刀槍劍戟,她的父皇母后沒有教過她這些東西。哦,如果父皇母后得知有一天她要被推上戰(zhàn)場送死,或許會教一教她??上?,沒有如果。
不費吹灰之力,這場戰(zhàn)爭酈軍贏了。
遲音還記得那酈軍的大將軍得知她是大周長公主時的臉上的錯愕驚訝,那英俊的面龐滿是不可置信。
“真不愧是大酈戰(zhàn)神,長得可真俊”。他沖進營帳時她還在這樣想著,沒有絲毫為以后擔憂的心思。
許是心徹底死了,她還挺期待看著朝堂上的那些人驚慌失措的神情呢,也想看看她的皇兄會怎樣死。
可惜,她直接被押上了囚車,送往大酈。
她覺得,酈朝的人待她還不錯,起碼沒有餓死她,不過一天就那么點窩頭和水,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她想,等待她的會是什么呢?照那些話本子來看,落魄的官家小姐一般會被賣入大戶人家為奴為婢,要不就是流落青樓。可她是亡國公主啊,應(yīng)該比她們還慘吧。
她看著月亮,靜靜的想著。
“將軍,這都一路了,那大周公主一句話都沒說,也沒聽說是啞巴啊,不會有什么陰謀吧?!崩铒L湊到沈淮身邊說到。
“不可能,要是有陰謀早就有了,那大周都沒了,還能有啥陰謀,你就是丑人多作怪?!蓖踹h笑嘻嘻的說到。
“你說誰丑,小爺我也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好吧,比沈淮是比不過,比你可是綽綽有余的?!?p> “喂,你這個王八羔子!”
“好了,別鬧了,快休息吧,快到京城了,爭取三天內(nèi)趕到。”沈淮制止了他們的玩鬧,雖說他是大將軍,但他和李風王遠是戰(zhàn)場過命的交情,私下里從不分將軍副將之類的。
不過,他看著不遠處那個傾國傾城的女子,囚服也掩飾不了她的身姿,再狼狽也只是平添另一種風情。
這個女子,與他見過的所有女人都不同,說不出來是什么感覺,看著他,眼眸深了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