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酈軍凱旋,百姓夾道歡迎。
遲音看著大酈的百姓,心想,大周亡的真不冤,自她皇兄上位后,尸位素餐,荒唐度日,日日酒池肉林,餓殍遍野。
“還是我們大酈兵強(qiáng)馬壯,有戰(zhàn)神在,無往不勝!”
“這大周啊,都成了個笑話了,你們知道大周的皇帝叫誰掛帥嗎?”
“誰誰誰?我可聽說打得可容易了,幾乎不費(fèi)一兵一卒?!?p> “這你們就不知道了吧,是大周的公主!一個女人!我聽說連馬都不會騎,哈哈哈?!?p> “他們是瘋了吧,讓一個女人當(dāng)將軍。”
……
遲音想:嗯,沒錯,大周的確是瘋了,滿堂文武沒有一個正常的。
遲音被帶上了金鑾殿,她看見了那個百姓愛戴的君王,劍眉飛揚(yáng),鼻梁高挺,長得,還挺英明神武的。
“不過,比沈淮還差點(diǎn)?!彼@樣想著。
朝堂上紛紛擾擾,她好像什么都聽見了,又好像什么都沒聽見。好像看到皇帝玩味的表情,又看到沈淮錯愕的表情。
最后她被帶下去了,直接塞到了轎子里,被扔到了黑乎乎的屋子里。
她想:這是哪兒呢,不會被賣到窯子里了吧。她的皇兄去哪了,她的父皇母后呢,清月和寶月呢,門前的桃樹呢?
哦,對了,她想起來了,她的父皇母后早就不在了,清月寶月也不在了,大周亡國了,她早就沒有家了啊。
半個多月的囚車生涯,戰(zhàn)場上鮮血淋漓的畫面,朝月宮門前的桃樹,清月寶月吵吵鬧鬧的場景。一幕幕,一幀幀在腦子里劃過。終于,壓抑了半個多月的情感鋪天蓋地,波濤洶涌的向她襲來,心口像被人撕裂一般,淚水洶涌而下。
此后天下之大,再無故土。
“吱呀”門被推開了,一個衣著華麗的女人逆光走來,身后還帶著兩個丫鬟。
“夫人,這就是大周的公主?真是落草的鳳凰不如雞,嘖嘖,亡國了之后也只能當(dāng)個最下等的丫鬟了?!逼渲幸粋€丫鬟鄙夷的說。
“慎言!”那個被稱為夫人的女子呵斥她。
只見那個女子細(xì)細(xì)的打量了遲音許久,臉上劃過了懷念愧疚的神情。
愧疚?許是看錯了吧。
“圣上有令,許你在鎮(zhèn)王府為奴,日后你就安心的在府里當(dāng)差吧,一應(yīng)晉升與其他人無異,蘭兒,你帶她下去收拾收拾?!迸娱_口說到。
“是,夫人。”
說罷,她上前扶著遲音帶下去換衣服。
鎮(zhèn)王,也就是大酈的大將軍沈淮,也是大酈朝唯一的異姓王。
自大酈新皇上官權(quán)上位后,他隨著新皇南征北戰(zhàn),平定天下,近百場戰(zhàn)役無一敗績,也奠定了大酈“戰(zhàn)神”的名號。
只是不知,上官權(quán)把她安排在鎮(zhèn)王府是何用意。
自古亡國之后人是很難被留下來的,而又把她放到大將軍這。
是不放心她所以將她放到眼皮子底下,還是,這是在針對沈淮?
春風(fēng)輕撫過她的發(fā)絲,桃花飄落,她看著不遠(yuǎn)處紛紛揚(yáng)揚(yáng)的桃林,出了神。
叫蘭兒的丫鬟看見她這幅樣子,不由得輕笑出聲,“嗤,這片桃林美吧,這可是我們夫人特意移栽過來的,日后你小心點(diǎn),夫人可寶貴的緊。”
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并未答話。
蘭兒最討厭她這幅樣子,不由得教訓(xùn)她:“你現(xiàn)在不是長公主了,大周也沒了,你現(xiàn)在有命活著就謝天謝地吧,別想些有的沒的,你若是表現(xiàn)的好,或許還有脫罪的那一天呢。”
脫罪?怎么可能,下輩子吧。
“奴知道了,謝謝蘭兒姐姐?!彼硢〕雎暎f出了這么長時間以來第一句話。
是啊,現(xiàn)在的她,活著已是奢望,又怎么去祈求更多呢。
蘭兒終于放下心,她其實(shí)挺可憐她,堂堂一國公主,竟成了這般下場,真是令人唏噓。
“將軍回來了,一路辛苦了?!绷涸氯闵锨胺躺蚧磽Q下了便衣。
“公主呢,你把她安排到哪去了?”
“蘭兒帶她去換衣服了,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為什么要放到你身邊?”
“天威難測……”沈淮瞇了瞇眼,嘆息的說著。
“把她安排在書房吧,在我身邊,也好讓陛下放心?!?p> 至于陛下放心什么,誰也不知道。
“對了,天下已平,陛下明晚在乾元殿大宴朝臣,你準(zhǔn)備準(zhǔn)備,把公……遲音也叫上?!?p> 梁月茹一驚,“什么,叫她做什么,這……這不是,赤裸裸的羞辱嗎?”越說越小聲。
沈淮只覺得心口堵得慌,像一團(tuán)棉絮,怎么也撥不開,陛下他,到底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