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天啟已死,崇禎新立
六年后。
天啟皇帝病危,信王朱由檢深夜被急召入宮。
信王來到乾清宮的龍榻前,發(fā)現(xiàn)張皇后、魏忠賢和皇帝的奶娘客氏已經(jīng)守在了皇帝身邊。
“臣弟朱由檢叩見皇上!”信王跪了下來,輕聲問安。
天啟聽得聲音,睜開了眼,有氣無力地道了一聲:“來?!?p> 朱由檢忙爬了起來,快步走到床邊,低聲喚了聲:“皇兄。”
天啟看到自己的弟弟,眼神又突然聚了起來,喊了句:“五弟?!?p> “臣弟在。”說著,朱由檢忙抓住了天啟的如柴的手。
“五弟,我記得,我們年少時,你曾問我:我這個官,你能不能做?”朱由??粗煊蓹z道,“你還記得為兄怎么說的嗎?”
“皇兄!”朱由檢聽得天啟回憶往事,再看看當下的情形,也不由得動情了,忍不住哭了出來。
天啟看著朱由檢道:“我回答說:可以啊,等我做幾年,便讓給你做!”
“皇兄,你別這么說,你不會有事的!”朱由檢哭道。
天啟臉上露出無奈的笑容,道:“朕,自知,時日無多了。這個江山,就你來管吧!”
“皇兄,皇兄,臣弟不敢,皇兄這萬萬使不得!”信王使勁地握住天啟的手,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連連推辭。
這時身邊的客氏用哭泣的聲音道:“皇上,您可不能這樣啊。皇上一定要好起來!不然,我們這些人可怎么辦,我們還怎么活得下去??!”
說罷,更是放聲哭了起來,越哭聲越大。
張皇后在皇帝身旁默默地流眼淚,卻是沒有說任何話。
“五弟!”
朱由檢覺得天啟握住自己的手突然變得緊了,眼神也更加亮了。
“你,當為堯舜!”天啟一字一句道。
朱由檢聽了這話,撲通跪了下來:“臣弟何德何能,絕不敢受命!”
“五弟,朕真的不行了,可憐我的兒子早已沒了,朱家的江山,只能交給你!”
“臣,臣”朱由檢不知該說什么。
身旁張皇后終于說話了:“信王殿下,陛下膝下無子,若信王不肯受命,難道是要將大明江山,拱手讓人嗎?”
這話雖然是哭著說出的,但是于這乾清宮內(nèi)的諸位,無異于驚天之雷,一下子道出了這宮中形勢的波譎云詭。
魏忠賢臉色瞬間變了,接著開口道:“信王殿下,您就謝恩吧,不要再讓皇上著急了!”
朱由檢聽了,躊躇片刻,倒頭拜謝道:“臣弟遵皇兄命,領(lǐng)旨,謝恩。”
天啟在病榻上長舒一口氣,又輕聲叫了句:“來?!?p> 朱由檢跪著爬到身邊。
“老魏跟在朕身邊多年,他這個人心細,體己。朕把他交給你,做你的左膀右臂,你要好好待他!”天啟道。
也不知朱由檢此刻心中作何感想,只見他忙點頭答應道:“臣弟記住了。”并且還向那魏忠賢看了一眼。
魏忠賢聽了這話,直接感動得哭了起來。
“朕身邊的這些人,奶娘、皇后,服侍的人,都要善待他們,莫要讓他們受半點委屈!”天啟皇帝像一個暖男一般叮囑著。
“臣弟記住了?!?p> 那客氏的哭聲此時也小了,想是聽到了什么高興的事。
天啟皇帝終于長長舒了一口氣,最后緩緩道:“朕,這就放心了。”
說罷這話,再也沒了聲音。
當夜,天啟皇帝明熹宗朱由校駕崩。
翌日,朱由檢繼位,是為崇禎皇帝。
繼位當日,崇禎皇帝并沒有住在宮中,而是回了自己的潛邸,信王府。
“臣史可法,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信王府多年的親信史可法跪拜在了崇禎面前。
崇禎此時心還仍然沉浸在初登大位的激動和欣喜之中,朗聲對跪拜在自己面前的史可法道:“憲之免禮,起來回話吧!”
史可法爬起身來,低眉垂首站在崇禎面前。
崇禎笑道:“憲之不必這般拘謹,你我算是至交,此刻又在我的私府,便不用遵那些虛禮?!?p> 史可法素知眼前的崇禎帝,之前的信王的脾氣秉性,知他有雄心壯志,但是生性多疑,且對于名譽地位極為看重。因此史可法謙恭道:“皇上登了大位,此刻乃是我大明朝的皇帝了,我是您的臣子,理應恭敬?!?p> 崇禎帝聽了這話,臉上現(xiàn)出了滿意且得意的笑容,點點頭,接著道:“說說近日的收獲吧!”
史可法從懷中,拿出一本折子,講道:“前太常寺卿侯執(zhí)蒲病逝于歸德家中;魏忠賢的干兒子阮大鋮從桐城搬到了金陵,不知所圖;后金皇太極已經(jīng)攻下了朝鮮,朝鮮國王李倧已經(jīng)歸附了;陜西地界有農(nóng)民造反,已經(jīng)占領(lǐng)了谷府,為首的叫高迎祥。”
說罷,史可法不說話了,他知道這時候需要皇帝去判斷,問到自己的時候再說話。
崇禎長嘆了一聲,也不說話了。
良久,崇禎才道:“為今之計,朕當如何???”
史可法沉吟良久,道:“皇上,臣以為,攘外必先安內(nèi),而首先最需要安定下來的,是,皇宮大內(nèi)?!?p> 崇禎看向了他,顯然,這句話說到了皇帝的心坎里了。
又等了片刻,崇禎才道:“憲之心中,可有良策?”
“皇上,”史可法又跪了下去道,“臣心中的策略,既含私心,也為公義?!?p> “但講無妨!”崇禎好奇道。
“臣請從天啟五年,六君子的慘案查起!”
崇禎一下子明白了,史可法所說的私心,乃是因為他是當年被害的左光斗的學生。
“此案該如何查起啊,如今從宮里到宮外,從朝廷到州縣,都是那閹黨的人,這,讓我如何去查???”崇禎皇帝皺眉道。
“此案的關(guān)鍵,就在當年和六君子一同入獄的侯執(zhí)蒲侯恂父子。”史可法抬頭,看著皇帝道,“如今侯執(zhí)蒲已逝,那關(guān)鍵,就是侯恂?!?p> 崇禎將信將疑,道:“你的意思,要朕查辦侯恂?”。
史可法道:“不,皇上,臣請您下一道旨,起用侯恂入朝為官。此舉有兩個好處:一則便于詳細詢問當年六君子的冤案,查出背后的冤屈和罪魁禍首;二則,侯恂此人生性豪俠,好結(jié)交,當年罷官之前就是兵部侍郎,兼領(lǐng)著京城的防務。如今京衛(wèi)當中,多是侯恂舊部,若是他能返京為我們所用,那我們就有了一股可以對抗魏忠賢的力量了?!?p> 崇禎聽了,激動得站了起來,道:“若是如此,那就太好了!朕立刻擬旨,你親自赴歸德,把侯恂召回來?!?p> 崇禎這樣說著,便走到了書案之前,可是他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停住了,又皺起了眉頭道:“可,這事若是讓那魏忠賢知道了,起了疑心,難免打草驚蛇啊!”
史可法這時也站了起來,對崇禎分析道:“皇上,是可能有打草驚蛇的風險,可是據(jù)臣所知,當年侯恂父子回鄉(xiāng),可是頂著東林黨叛徒的惡名的。如今起用侯恂,若是辦得妥帖,或許可以瞞天過海騙過那魏忠賢?!?p> 崇禎點頭,心想,也只有如此了,于是再不遲疑,立刻草擬了詔書,命史可法趕奔歸德。
崇禎繼位第二天,帶著親近侍衛(wèi)、宮人住進了乾清宮。
“老奴,給皇上請安!”魏忠賢低頭弓腰走了進來,跪下來道。
“老魏,快快請起!”崇禎皇帝從龍案前忙站起身來,走上來欲將他扶起。
“皇上,老奴有罪,不敢起身。”魏忠賢長跪道。
“這,你何罪之有?。俊?p> “皇上剛住進宮里,便將近侍宮人全換了,一定是嫌棄老奴安排不周,不合皇上的心意?!蔽褐屹t道,語氣中似有哭腔。
“哎,老魏你多想了,所謂衣不如新,人不如舊。這幾個宮人服侍我多年,我用著習慣了罷了,所以才讓你安排的宮人下了去,何來嫌棄之說啊?!背绲澱f著,將魏忠賢攙扶起來。
“老奴惶恐,還請皇上準許老奴像服侍先皇一樣服侍于左右,為皇上您盡我的一點孝心。”魏忠賢雙眼渴望地看著崇禎道。
“老魏,朕知道你的一片孝心。而且你也算先皇交給朕的托孤之臣,朕豈有不親近之禮?。空?,朕剛剛草擬了一份詔書,你既然到了,便宣讀于你?!?p> 說罷,崇禎身后的一個中年太監(jiān)便走過來,從崇禎的書案上拿起詔書,宣讀了出來:“奉天承運,皇帝詔曰:
司禮監(jiān)掌印太監(jiān)魏忠賢,才智過人,忠心耿耿,賜滄州良田千頃,著河間府立即丈量規(guī)劃,限期交付,欽此?!?p> “老奴,謝皇上恩典!”說罷,魏忠賢激動地又跪了下來,連連磕頭。
“快快請起吧!”崇禎皇帝笑道。
魏忠賢這才爬起身來,走近崇禎皇帝道:“皇上大恩,老奴萬死難報,只有盡心服侍了,讓老奴伺候您用膳吧?!?p> “哦,好啊。端上來吧。”崇禎道。
“著御膳房上膳?!蔽褐屹t走到門口道。
說著,又走到了皇帝身邊,小心地立在一旁。
崇禎皇帝很明顯有些不自在,道:“老魏啊,你負責統(tǒng)領(lǐng)大內(nèi)的各項事務,很是辛苦啊,用膳這種小事,就不用你親自服侍了,回去休息了便是?!?p> 魏忠賢聽得此話,笑道:“皇上萬不可這樣說,先帝在的時候,也都是老奴在旁服侍的。現(xiàn)在能服侍您用膳,就是天大的事?!?p> 崇禎皺了皺眉頭,還是和顏悅色道:“你莫要多心,朕也是心疼你年歲漸長,萬不可再如往日操勞,以后很多國事,還得你為朕參謀呢。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吧?!?p> 說罷,崇禎叫身邊的太監(jiān)道:“承恩,將魏公公送回去歇著?!?p> 那太監(jiān)聽得吩咐,忙走上前來,攙住魏忠賢的一條胳膊。
魏忠賢心中倒是快慰,拱了拱手,隨著那太監(jiān)出去了。
孤方玉
開始新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