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身邊經(jīng)常聽到這樣的言論,大學是最需要玩的一段日子,因為過了這最后一段可以任性的時間,你就該接受社會的毒打,而這就意味著你要為生活四處奔波忙碌,最后囿于小小的世界之中,等到多年以后有了回味過往的時間,開始嘆息之前怎么也沒有玩夠。
老關是這樣的,至少在我的認識里是這樣的,他是一眾兄弟里惟一一個把這句話奉為信條的,也是他把這種觀念帶給了我們,雖然說白了就是及時行樂這種在老一輩人眼中無比頹廢的觀念,可是老關的執(zhí)行不帶半點猶豫,絲毫不拖泥帶水。
于是他的大學生活成了一片焦土。
當我們在課堂上做著可有可無的筆記時,他正在和未曾謀面的人談論對游戲的理解。
當我們窩在寢室刷著零零碎碎的學分時,他正在網(wǎng)吧里對著耳機咆哮。
當我們絞盡腦汁尋找應付考試的方法時,他正擁抱著空酒瓶眼淚刷刷的往下掉。
于是期末考評,當我們都險而又險的過線,在小酒館里買醉時,老關縮在角落里抱頭痛哭。
他成了我們之中唯一需要補考的那一個。
不過老關的也就在大一補考了那一次,之后的幾年里再沒發(fā)生過這種事情,雖然每次他完成的都是最低指標,可是至少沒有給別人抓他辮子的機會。
他是我們之中過的最肆意,最灑脫的那一人,他什么也不管,什么也不顧,看上去過得很美滿,不過在不熟悉的人眼里,他不過是一個肥宅罷了。
雖然一眾兄弟都不是多喜歡動的人,可是老關是最絕的那一個,從開學第一天開始,他就掛了一個吊椅在床上,從那以后,我們每天聽到的都是不堪重負的吱呀聲響,每個人都活在擔驚受怕之中。
他的吊椅旁邊專門放了一個架子來放他的零食還有外賣,都是些巨油無比的小零食,以及不拆包都能讓寢室油香撲鼻的炸雞。
對于餓著的人來說這是一種折磨,不過老關很慷慨,他并不在乎我們幾個分掉了多少,他只希望必要的時候我們能幫他跑跑腿買零食,或者上課的時候替他簽個到。
于是一個學期過去,我們寢室里除了小肆,都出現(xiàn)了不同程度的發(fā)福。
老關對此很滿意,因為平日里我們一起上街就他一個步履沉重,而那個時候出去,就變成了一堆胖子一起上街,雖然最魁梧的還是他,但是多少算得上是一些心理安慰。
不過到了大一下學期,我去辦了一張健身卡,于是老關帶著鐵青的臉色重新接受了只有他自己身材走形的現(xiàn)實。
不過在我們以正言辭的拒絕了他的零食誘惑長達一周后,老關從網(wǎng)上搞了一塊兒小黑板掛在他桌子前的墻上,他把自己的減肥計劃匯總成了一個每日打卡的表格,然后用膠條在小黑板閃粘了出來,每完成一項就在后面的空白處打個勾。
這是好事,每天老關氣喘吁吁的回到寢室,第一件事就是在空白處打鉤,然后再一屁股窩進被他坐的有些變形的吊椅里,一身肥肉一點點的凹下去。
看上去挺美好的,似乎過不了多久老關就要和他一衣柜的被撐大的衣服說聲再見,然后把它們丟到回收舊衣物的垃圾桶里,然而才過了三天,老關的小黑板就開始落灰,雖然這也在我們的意料之中,可是卻沒想到來的如此之快,不過他也確實是在宅男這條路上越走越遠。
與老關日漸肥碩的身軀交換的,是他的七八個游戲賬號的飛速發(fā)展,用他的話說,之前一直沒時間玩,現(xiàn)在有了時間自然那是要抓住青春的小尾巴,不給自己留太多的遺憾。
我們不敢讓他知道,在我們眼中,這不過是他報復性的行動罷了,一切都沒有節(jié)制,雖然他自己樂在其中,可是這樣的生活終究不是生活在陽光下的。然而正當我們認定老關不可能在大學余下的三年里擺脫母胎SOLO的身份時,我們不敢想象的事實被他公之于眾。
那天我們喝酒喝到一半,興致一上來就開始聊起了脫單的問題,其實也是劉少洋洋自得,跟我們炫耀起新交的女朋友,我們一群處沒人愿意跟劉少這個花花公子比,不過老關那天確實是喝上頭了,臉紅脖子粗的跟劉少杠上了,跟我們賭咒說他早就結束了自己的SOLO生涯。
沒人信,就算有兄弟信了他也是抱著吃瓜的心態(tài)在關注著事態(tài)的發(fā)展。老關瞇著眼睛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扣,拍拍屁股轉身出了門。他一出門室內就是哄堂大笑,誰都不信老關這個宅能叫來個人,大家都覺得他不過是做做樣子。
不過半分鐘,老關就重新回到房間里坐下,不過來時他手里還拎著個凳子,臉上毫不掩飾的洋洋自得的神情確實讓我們心里都打起了鼓,就連劉少都變得有些收斂,看上去是大家都被老關這一手搞的有點懵,沒人敢斷言面前的胖子是不是在裝腔作勢。
不過老關并沒有讓我們失望,一屁股坐下就毫不掩飾的笑出聲來,怎么看都是嘲諷的意味更足,于是我們也放下手里的酒瓶,毫不吝惜拳頭,各自拍了他兩巴掌。
我們都沒想到太多,只當是老關自導自演埋伏了我們一手,不管怎么說這樣他也有個臺階下。于是一眾兄弟手中不停,邊喝酒邊打趣彼此近來干出的一些腦殘事,可是沒想到,等到席面上找不到一?;ㄉ椎臅r候,一個羞澀的女孩敲了敲門,走了進來。
劉少以為是打工的小妹,于是手一揮,就準備買單。然而老關動作比他更快,站起身子招招手,走到女孩身邊就是一摟,然后朝我們十分做作的鞠了一躬,直起身子后開口:“來,兄弟我給大家介紹下,這是我女朋友徐夢,不好意思,兄弟我先脫單了。”
頓時,我們小包間的空氣就像是凝固了一樣,寂靜無聲。劉少懸在半空的手死活收不回來,我擦眼鏡的手一時也定住眼鏡回不到鼻梁上,除此之外,我似乎聽到了眼球碎了一地的聲音。
確實不敢相信,沒人敢相信這個平時連寢室門都不想出的胖子居然真的光速脫了單,我側頭看向身邊的周郎,他臉色青中帶白,看上去就像是酒精中毒一樣,渾身都不舒服,一看憋著的就不是什么好話。
我戴上眼鏡回頭看向老關,他滿面春光,瞇成一條縫的眼睛分明在打量著在座的眾人,而被他摟住的徐夢滿臉羞窘,小手一直在輕輕的推著老關,不過老關明顯是醉了,或者說他正在享受著他帶給我們的錯愕,所以并沒有注意到徐夢給他的暗示。
還是小肆最先整理好了心情,站起身說:“關哥,恭喜了?!?p> 于是眾人如夢初醒,房間里的空氣恢復了流動,恭喜的話語接踵而至,我拉著老關一邊恭喜,一邊用大舌頭打趣的說了句:“你小子可別辜負了徐夢,不然在座的兄弟都不答應?!?p> 徐夢的到來使得那晚的殘局延續(xù)下去,劉少又點了幾個菜,強行給兄弟們加了個夜宵,也讓那一個晚上多了點莫名的滋味。
然而第二天,劉少就偷偷找到我,讓我照看著點老關。劉少說他總覺得徐夢不太對勁,這兩個人怎么想都不太可能走到一起。我沒多在意劉少的話,只當是昨天晚上他落了面子,今天來找我抱怨。
有些事情沒有經(jīng)歷就沒有發(fā)言權,尤其是涉及到男女關系這類事情,那個時候尚且青澀的我自然不如劉少這種情場老手看得透徹,看似是念著他好,卻沒想到老關每向前走一步,就陷得越深,然后變得愈加疲累。
記得大概是在大二下學期的快要結束的某一天,老關整個人突然就繃不住了,整個人從吊椅里彈起,呆呆地立在原地。寢室里的我們看著他面面相覷,想不出為什么老關會如此反常。
然后老關在我們的注視中一言不發(fā)的披上了大衣,穿上鞋子,一言不發(fā)的朝著室外走去。經(jīng)過我的時候我看到了他陰沉的面容,似乎一擰就能出水。
老關輕輕地拉開了門,又輕輕地把門關上,整個過程幾乎沒發(fā)出什么聲響,只是他關上門的那一刻,我們三個人也從凳子上彈了起來,不約而同的飛快整理好衣物,然后一言不發(fā)的尾隨在老關身后。
老關走的并不快,腳步輕浮,像是失了魂一樣,不過也是他經(jīng)常不下地造成的惡果,我們在他身后跟了半天,他也沒察覺。
他去的方向是學校的食堂,跟在后面的我們仨面面相覷,老關平時絕對不會去食堂,不是讓我們幫他帶飯就是外賣送到園區(qū)門口,可是今天他的目標無比明確,就是食堂。
我們跟在他后面進了食堂,看著他穿過洶涌的人潮,朝著二樓走了過去,整個過程輕車熟路,沒有一點猶豫,讓我們不敢相信他是從來都沒有踏足過食堂的一個人。
老關上二樓的腳步有些沉重,讓我們無法辨明他究竟是缺乏運動還是心情沉重,不過等到我們上到一半,老關幾乎快要到頂?shù)臅r候,我們明白了原因。
一張熟悉的臉從拐角處出現(xiàn),是徐夢,她的身邊站著一個我們不認識的男生,兩個人有說有笑。
周郎當場幾乎就要罵出來,不過我和小肆摁住了他,畢竟是公眾場合,怎么說也要注意點影響。
周郎也明白了我們的意圖,憤憤的瞪了我們兩眼,不過看他逐漸冷靜下來,我和小肆也放開了摁住他的手,不過我們三個心里都不是滋味。
徐夢沒有搭理老關的意思,徑直的走了過去,她身邊的男生打量了老關兩眼,不過腳下沒停,一直追著徐夢。
我看到老關握緊了拳頭,低下了頭,但是他沒有攔住兩個人。
徐夢一路向下走,想要徑直經(jīng)過我們三個身邊,她悄悄打量了我們三個一眼,并沒有讓身后的男生看到。
我和小肆沒有動,我們兩個想要上去看看老關。
周郎沒忍住,往前一邁步,擋住了徐夢的去路。他抬起頭,就盯著徐夢:“幾個意思?”
徐夢還沒搭理他,徐夢身后的愣頭青就先往前一邁步,他還沒說話,我和小肆就站在了他前面。
于是這哥們兒把話咽了回去。
徐夢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也不說話,不過樓梯上的人流卻是停了下來。
周郎繼續(xù)問她:“幾個意思?”
徐夢還是不說話,她也不看周郎,轉身看向老關。
老關不知什么時候轉過的身子,他看著徐夢兩個人,也看著我們三個人。他跟徐夢對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氣,然后慢慢下來,走到我們身邊,緩慢而平靜的說:“讓他倆走吧?!?p> “老關!”周郎的眼球似乎要從眼眶中蹦出來一樣,怒視著老關。
“讓他倆走吧?!崩详P重復了一遍,只是這一次他的聲音顫抖了起來,他抬起頭,看著周郎,我看著他的側臉,發(fā)現(xiàn)老關眼球里滿是血絲。
最后徐夢和她身后的愣頭青平安無事的走了出去,我們三個人攙著老關回到了寢室,把他放在了他的吊椅上。
我留了個心眼,轉身出了寢室,站在走廊上靠著寢室的門。沒一會兒功夫,我就堵到了劉少。
“你告訴他的?”我抬起頭,看向來人。
劉少也是一臉沉重,說:“長痛不如短痛?!?p> 我嘆了口氣,放他過去,雖然我不愿意承認,但是劉少是對的,老關只會勉強自己。
那天晚上我們久違的沒有去小酒館喝酒,兩個寢室的兄弟聚在我們寢室,一人面前放著一瓶白的。
老關一五一十的倒騰出來了所有事情,我們圍著他,越聽表情越是陰沉。
老關跟徐夢是玩游戲認識的,老關肯肝肯氪,于是徐夢順著榜單在附近里找到了老關。開始那段時間兩個人你儂我儂,在老關的帶領下通了無數(shù)的副本,然后感情迅速升溫,你來我往就逐漸的熟悉了起來。
聽了這不算開頭的開頭,老關手里的酒瓶就已經(jīng)空了,小肆不喝酒,于是他把手的酒遞給了老關。
老關又是半瓶下肚,故事也就到了后來。
兩個人之間的交往更多的就是在線上,雖然在一個學校里,可是線下也沒見過幾回,徐夢跟他說不敢讓家里知道,所以兩個人也沒官宣。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算得上公開場合的,也就是老關把徐夢叫出來喝酒的那一次。
說完這些,老關手里的酒又空了,于是我打開我手里的那瓶,遞了過去。
也許是后來對游戲的興趣淡了,于是兩個人線上聊天越來越少,有時候老關費盡心思的整理了攻略發(fā)給徐夢,或者是談起零零碎碎的小事,最終得到的只是徐夢一兩句的敷衍。
再然后,就到了今天。
聽完之后我跟劉少對了一眼,這樣看來似乎也不太怪得上徐夢,看上去不過是兩個人看重的東西不同,老關把虛擬當成了真,徐夢不過只是玩玩而已。
然而周郎不這么想,聽完故事就是破口大罵:“草,這不就一婊子嗎。”
然而在我攔住周郎之前,老關先說了句:“算了吧,就當沒這個人?!闭f完這句,原本屬于周郎的那瓶小白也見了底。
于是大家伙都互相拍了拍肩膀,然后一起嘆了幾口氣。
畢竟老關才是主角,他要算了,那作為兄弟也就只能算了,往后的日子里休要再提。
可是沒想到,故事里的另一個主角并不打算不了了之。
第二天一早,學校的表白墻賬號上就多出了一篇匿名的小作文,雖然沒指名道姓,但是怎么看都是徐夢和老關的血淚史,只不過在這篇小作文上,徐夢成了被害者,老關只是個糾纏不放的一舉一動都帶有騷擾之嫌的死肥宅。
看了之后本來只是心里添堵,畢竟人家也沒指名道姓,可是發(fā)帖后也沒多久,下面就有了一條評論——“不會就是昨天在食堂里的那個人吧,好可怕啊?!?p> 于是除了老關之外的所有人都聚在了隔壁寢室,傳閱了這篇小作文之后,幾個彪形大漢沒人敢說話,只是沉默的空氣分明在質問著每一個人:“怎么辦?”
那個時候老關還因為前一晚干了所有人的小白而躺在床上,于是我們就算是心中熊熊燃燒著烈火,也沒敢輕舉妄動。
到了下午,老關醒了,等他洗漱完我們讓他看了這一篇文章,我們全員到齊,等他一聲令下就能登門拜訪,只是老關上上下下的滑動了好幾輪,最后說了句:“寫的不錯?!?p> 我們恨鐵不成鋼,周郎更是指著老關的鼻子大罵出口,可是老關還是那一句:“寫的不錯?!逼届o而不起波瀾。
我們的無明業(yè)火都發(fā)泄在了老關身上,可是老關就像是沒事人一樣,當晚拖著接近三百斤的體重出門跑步,然后擦亮了落滿灰塵的小黑板。
老關沒有因此消沉是我們所沒有想到的,只是這樣也好,他沒那么難過,我們也就不會太傷心。
不過事情顯然不會像是我們所期望的那么簡單的結束,一個月之后徐夢還是跳了出來,又在表白墻上發(fā)了一篇小作文,不過這一次,指名道姓,甚至連她自己都爆了出來,不過這又是一次徹頭徹尾的潑臟水。
那個上午我們有課,課間的時候看了一眼手機,于是我們集體曠掉了后半節(jié)課。
劉少動用他的人際圈,搞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雖然徐夢是茶了點,但是她身邊也有明眼人,在食堂那天跟在她身后的哥們不知道從哪里知道了老關的經(jīng)歷,然后毅然決然的把她給甩了。徐夢沒受過這種委屈,自然破口大罵,可是罵不過那哥們和他的一幫弟兄,于是就回來捏軟柿子,想要把鍋甩給我們這一幫子人,來挽救下她的形象。
說到那哥們甩了徐夢的時候,我看了眼劉少,只見他也在跟我擠眉弄眼,于是我瞬間就想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幕后推手。
確實就是甩鍋,徐夢把她被分手的原因構思成了惡臭肥宅和他的一眾弟兄赤裸裸的污蔑和報復,說我們在她上一次爆料后持續(xù)不斷的騷擾,搞得她感情破裂,失去了原本擁有的美好的青春校園生活。
評論里一群人慷慨激昂,義憤填膺,恨不得抄起家伙把我們這群人開除學籍,趕出校園。
我們自然也是怒發(fā)沖冠,文思泉涌,一人手里抱著一把鍵盤。
廢話,一群文科的男生誰怕過小作文,兄弟齊心合力之下洋洋灑灑的給她湊出來百八十個版本都毫不費力,既然她想玩,那我們也樂得奉陪。
不過一眾兄弟密謀的時候老關脖子上搭著毛巾推開了寢室的門,晨跑結束的他滿頭大汗,不過并沒有怎么喘氣。說起來,老關已經(jīng)堅持了晨跑和晚跑一個月之久,加上控制飲食他很快的就瘦了下來。
他推開門看到我們后并沒有太驚訝,直接穿過我們之間的空隙,走向衛(wèi)生間,于是我們聽到了從里面?zhèn)鞒鰜淼乃暋?p> 周郎堵在門口,等水聲停了之后張口就來:“老關!給個話。”
老關推開門,用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水,站在窗戶口,對我們說:“兄弟們對不住了,因為我讓你們背了鍋,這事你們別管,我自己解決?!?p> 周郎當時就急紅了眼,向前一跨步,不過他很輕易的就被老關推到一邊,老關點了點頭,然后在他的小黑板上打了個勾。
下了晚課之后我們又在小酒館碰了頭,不過這一次,沒人叫老關,也沒人管他,徐夢搞出來的這一檔子事情太讓人憋屈,但是最讓我們感到憋屈的,還是老關這一而再再而三的畏首畏尾。
這是一場悶酒,雖然對老關不滿,但是畢竟是自家兄弟,就算不舒服,也還是要尊重,沒有人愿意打著為他好的旗號肆意妄為,都害怕自作主張傷了他的深情。
席間沒人說話,可就算是小肆也漲紅了臉。那晚是我第一次喝醉,最后被小肆攙扶著回的寢室。
可能我跟大家的想法都不一樣,他們覺得老關太窩囊,太畏首畏尾,可是我只為老關的深情感到不值。
本來他這滿腔深情可以給到更值得的人,他可以擁有更加美好的愛情,擁有沒這么傷痛的未來??墒撬龅搅诵靿?,遇到了一個辜負了他這一切的人,或許他本能跟某個人共賞春花秋月夏蟬冬雪,可是經(jīng)此一役,他一定丟失了一些原本擁有的東西。
滿腔詩意,終究還是錯付。
第二天當我起來,表白墻上又多了一條動態(tài),是徐夢的道歉,而前一天的那篇小作文,也再也找不到任何蹤跡。
不動腦子也知道,這肯定是老關吹響了反攻的號角,可徐夢的那句道歉,也意味著周郎所期待的手撕綠茶的爽文情節(jié)注定不會出現(xiàn)在徐夢身上。不過至少足以讓我們得到些許的安慰,也沒人繼續(xù)追問。
于是這件事情不了了之,再也沒有后續(xù)……
多年以后,我再見到老關的時候他已經(jīng)不再是大一時的那個胖子,他堅持跑了一個學期,再加上一些簡單的鍛煉,整個人不僅恢復到了標準身材,甚至還練出了讓我們十分羨慕的腹肌,事業(yè)有成,家庭和睦,看著他,根本想象不到之前的歲月里有那么一段艱難的時光。
酒過三巡,我問他徐夢的道歉是怎么一回事,于是他抿了一口酒,淡然道:“我不過是把所有的記錄打包發(fā)給了她,除此之外,一句話也沒說?!?p> 聽了這句話,我的眼淚差點落下來,如果不是真的在乎,那么誰會留下一段又臭又長的傷心過往。
老關喝了一口酒接著說:“我喜歡她,所以她把我踹了我無所謂,她污蔑我我也無所謂,可是我見不得她往你們身上潑臟水,你們是我兄弟,你們受了委屈,我不能忍。”
于是我眼淚刷刷的往下掉,老關把杯子放在桌子上,也悄悄擦了擦眼角。
我終究還是沒有問他究竟值不值得,這個問題沒有意義,老關早就不再為那時的一切苦惱,那么一切就都是值得的,同時也不值得,糾結這個問題,本身就是我格局小了。
臨別的時候,老關猶猶豫豫的跟我說:“其實那之后我才發(fā)現(xiàn),就算是現(xiàn)實也不過是一場游戲,人是棋子,輿論就是棋盤,只要你拿得起放得下,輸贏也就不必在乎了?!?p> 我不想聽這句話,于是權當自己醉了,含混不清的不去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