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老鼠,爬過城隍廟的角落。
廟內(nèi)的泥塑早已破敗不堪,幾乎看不清城隍老爺?shù)拿嫒荨?p> 男人沉默了許久,最終還是張開嘴咬住了自己兒子遞過來的那根雞腿。
只不過男子低下了頭,將頭深深的埋進(jìn)了自己的胸膛,身體微微顫抖。
“吃吧?!?p> 男子聲音明顯有些哽咽。
少年聞言雙手抱起那只燒雞,在雞背上狠狠咬了一口。
卻同父親一樣,滑下了淚。
“砰”城隍廟的唯一一扇還算完好的木門也掉落下來。
兩個(gè)人影出現(xiàn)在了城隍廟的廟門口。
蘇禾伸著手,傻傻的望著腳下的木門。
“我只是輕輕碰了一下而已。就這么趕巧嗎?”
男子與少年,先是一愣,停下手上的動(dòng)作,望向蘇禾二人。
只見反應(yīng)過來的男子握住少年的手腕,一把將他拉至身后,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力氣。
蘇禾望向少年皺了皺眉。
“你小子……”
話才說一半,男子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這位公子,錢是小兒拿的,我這就將錢還你,但還求公子莫要打他,若是公子不解氣,我愿代我兒受罰。”
少年見此,非但沒有向父親那般跪地求饒,反而表情有些惱怒倔強(qiáng)。伸手去扯父親的衣袖。想要將父親拉起來。
“爹,你這是做什么,男兒膝下有黃金,這是您教我的,偷了就是偷了,被抓住自然要認(rèn)。挨頓打而已,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錢還你,有一些已經(jīng)花了。你就照著花的銀子打,給我留條命就行?!?p> 說完少年將腰間的錢袋取下,拋給蘇禾。并上前幾步,站到了蘇禾的面前。
蘇禾接過錢袋,扭頭看了身旁的修面老者一眼,有些莫名其妙。
這一大一小,一唱一和的到底什么意思?蘇禾不明所以,索性找了塊還算干凈的地兒,盤膝坐下,看看這父子倆到底再唱哪一出。
“為何偷我銀子?”
蘇禾開口問道。
少年原本以為蘇禾會(huì)與他人一樣,痛打自己一頓,直接閉上眼睛,等待即將降臨的拳腳,可等了半天不見拳腳落下,聽到蘇禾問話,緩緩睜開眼睛。
“偷了,便是偷了,沒有為何?!?p> “啪”一聲脆響,少年臉上出現(xiàn)了一道掌印。
打他的并非蘇禾,而是少年的父親。
少年望著身體顫抖的父親,眼眶微紅,但還是強(qiáng)忍著將頭扭到一邊。不去看自己的父親。
男子轉(zhuǎn)身對(duì)蘇禾說道。
“小兒年幼無知,還望公子莫怪,其實(shí)這孩子偷錢,是為了我,我們爺倆流落至此無依無靠,可氣我又身患重疾,不能外出勞作,所以我兒才出此下策,想要偷錢為我治病?!?p> 男子娓娓道來,似是有所追憶,停頓一下繼續(xù)說道。
“公子,錢已經(jīng)還你了,不過有一些確實(shí)如我兒所說,給我抓了藥,買了吃食。要不這樣,我給您磕頭,要是您還不解氣,就打我?guī)紫鲁龀鰵?。還求您念在我兒一片孝心的份上千萬(wàn)不要為難我兒?!?p> 說完男子屈膝要跪,只不過被蘇禾伸手扶住了胳膊。
蘇禾表情凝重,攙著男子坐到一旁,看了一眼地上的藥包一眼,心中了然。
男子所言不像作假。應(yīng)該是確有其事。
蘇禾皺了皺眉,走到少年身邊。
男子以為蘇禾還是要打自己兒子,一激動(dòng)咳嗽起來,并且掙扎著想要起身阻止。
蘇禾伸手制止了男子的行動(dòng),并未看男子一眼。
蘇禾蹲下身,摘去了少年頭上的那片菜葉。
“這樣不對(duì)?!?p> 少年聞言扭頭看向蘇禾,眸子里滿是疑惑。
蘇禾起身,沒有一絲表情。
“想要為你父親看病嗎?”
少年疑惑更深,但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蘇禾轉(zhuǎn)身出了城隍廟的門。
“跟我來?!?p> 少年緊隨其后,只留下了男子與修面老者二人面面相覷。
城隍廟外的不遠(yuǎn)處,有一條小溪。
蘇禾領(lǐng)著少年行至溪邊,蘇禾駐足,望著溪水一言不發(fā)。
少年畢竟是小,耐不住性子,見蘇禾無言,忍不住開口問道。
“帶我來這干嘛?”
蘇禾扭頭看了少年一眼。
“會(huì)捉魚嗎?”
少年點(diǎn)點(diǎn)頭。
“會(huì)。”
小溪的水流清澈見低,水中隨處可見大大小小的魚兒追逐覓食。
“下去捉幾條?!?p> 少年聞言皺了皺眉,但還是聽話,下到溪中捉魚,不一會(huì)便捉到了幾尾大魚。
蘇禾滿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拎著魚兒向城隍廟走去。
少年看了一眼蘇禾離去的背影,有些莫名其妙。
“這是哪跟哪呀?!?p> 此時(shí)的天色已經(jīng)漸黑,城隍廟內(nèi)燃起了篝火,蘇禾返回時(shí),修面老者早已離去,許是等不及先走了。
少年的父親,坐在門口四處張望著,應(yīng)該是擔(dān)心少年的安危,直到看到跟在蘇禾屁股后面的少年安然無恙,不像是挨打的樣子這才放下心來。
蘇禾拎著魚,走進(jìn)廟內(nèi),將魚丟在地上,用枯枝串起來架在火上烤著。順便伸手解下腰間的酒葫蘆,灌了一大口酒。
少年與男子相互對(duì)望一眼,一同撓頭。
魚兒烤好后,蘇禾將二人叫了過來,一同吃魚,直到酒足飯飽。
蘇禾將腰間的錢袋丟給少年。
“這是你的?!?p> 少年接過錢袋時(shí)愣了好一會(huì)。
“公子這是?”
蘇禾微微一笑,打了個(gè)飽嗝。
“這是你的酬勞,為我捉魚的酬勞。怎么?嫌少?”
少年還是不明所以,但男子卻恍然大悟,噗通一聲再次跪地。
“多謝公子代我教子?!?p> 蘇禾擺擺手,取出一根魚刺剔了剔牙。
“謝我做甚,我什么也沒做,只是做了比交易而已。是吧?”
說完還看了眼還在愣神的少年。
半晌后少年才漸漸抬起頭,滿眼含淚。
“公子,我懂了?!?p> 蘇禾點(diǎn)點(diǎn)頭。
“懂了就好,懂了就好呀。趕明兒記得幫我送一兩銀子給方才那個(gè)修面老頭,就說我欠他的,還了?!?p> 少年也學(xué)父親那樣,跪地磕頭,真心實(shí)意的磕頭。
蘇禾伸手,一股清風(fēng)將二人扶起。
“我困了,先睡?!闭f完也不管地上臟不臟,躺下就睡,不一會(huì)竟打起酣來。
這一夜,不論是蘇禾,還是少年,睡的格外香甜。
次日一早,蘇禾便離開了城隍廟。少年醒來時(shí)已經(jīng)不見了蘇禾的蹤影。
少年依言,給老者送去了一兩銀子。并且去藥鋪?zhàn)チ怂?,蘇禾留給他袋子里不僅僅是只有銀子,還有一本小冊(cè)子,上面只有兩個(gè)字。
劍經(jīng)。
蘇王府的大門外。
蘇禾抬頭,望著上書蘇王府三個(gè)鎏金大字的匾額。
“這字兒,寫的倒是霸氣?!?p> 這蘇添,不愧是所有異姓王里最有實(shí)力的那位。單單是看人家門口那塊門柱,就知道人家到底有多豪氣。
門柱竟然是金絲楠木的,這種木頭據(jù)說用來做棺材,可使尸體萬(wàn)年不腐,所以那些有錢的大戶人家都想用這木來做棺,但這玩意兒可不是有錢就能買的到的東西。
蘇王府門前這兩根粗壯的金絲楠木,不知道能打多少口棺材??梢娺@蘇添是真的有錢有勢(shì)。
蘇禾撇了撇嘴,沒好氣的嘟囔道。
“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小洞天內(nèi)有的是?!?p> “咚咚咚”
蘇禾敲響了蘇王府的大門,開門的是一名管家模樣的老頭。
老頭看了一眼蘇禾,顯然有著不耐煩。
“蘇府不收山貨,請(qǐng)回?!?p> 說完便要重新將大門關(guān)上,蘇禾見此忙將手卡在大門的縫隙內(nèi),阻止老頭將門關(guān)上,一開口就是大罵。
“你他娘的瞎眼了,老子像是賣山貨的嗎?”
說完還低頭打量了自己一眼,自己腰上還插著幾根,昨晚在城隍廟睡覺時(shí)鋪在身下的雜草,再加上自己身后背著的竹婁。
“還真像個(gè)賣山貨的?!?p> 蘇禾尷尬的咳嗽了兩聲,還是裝著一副清高模樣。
“老子是來找蘇添打架的,你去告訴蘇添,就說爺爺我蘇禾來殺他了,讓他出來見我?!?p> 管家老頭一聽這話,頓時(shí)臉色就拉了下來。
“哪來的毛頭小子?蘇添也是你叫的?活得不耐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