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二十分鐘,車停在了盛世華庭的門口。
“明天見?!?p> 江阮阮松了安全帶,沒準備在車里停留一分鐘。
她伸手開車門,卻意外發(fā)現(xiàn)開不開,怔了怔,又回過頭,看向陸知言,桃花眼帶著輕挑的笑意,看了看鎖上的門把手,
“嗯?這是?什么意思?”
車里的空調開著22度,依然讓人燥熱的不行。
“去見誰?”
聲音低啞,好像已經壓抑了很久。
陸知言想,他還是高估了自己,他做不到,這樣放她走。
江阮阮秀麗的眉目輕輕一顫,又像聽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話,輕輕笑了笑,
“陸知言,你以什么身份,問我???真當自己是我老板了?就算是,那你也管太多了?這樣的老板……”
她蹙了蹙眉,紅唇勾了勾,身子朝前探了探,
“我可不喜歡?!?p> ……
她說完,他還沒有放她走的意思。
“陸知言,把門打開,你不覺得你自己現(xiàn)在,莫名其妙么?”
她語氣有些生氣,表情也嚴肅了些。
也不是裝的,她是真的有點氣,她不明白,明明在乎的要死,還能這樣裝出一副沒事人的表情,到底在想什么?
啪嗒。
半秒之后,沒等到他的回答,倒是聽到了一聲門鎖解開的聲音。
江阮阮神色一窒,心口突然有些絞痛。
這是?要放她走?放她去見別人?
想著,眼尾有些通紅,鼻尖也酸酸的。
這種感覺真不好啊,她想陸知言真是個壞人,從遇見他之后,總是讓她有這種酸酸的感覺。
她都,好幾年沒哭過咯。
行,走就走。
她拉開了門,頭也沒回的下了車,啪的一聲合上車門。
松開把手的一瞬間,她清楚的看見了陸知言眼底的猩紅,能殺人的眼神死死的盯著她離開的背影。
她甚至恍惚間,看見了他健碩的身軀,竟然有一絲控制不住的顫抖。
風吹動秀麗的發(fā)絲在她冷艷的臉龐上拂過,偶有路邊草堆里幾聲知了的叫聲。
夏夜的迷亂,一時間讓她亂了分寸。
走了兩步,最后還是回頭。
轉過身,透過她下車后就被放下的車窗,她看清了他的臉。
周遭都是冰點,唯有那雙殷紅的眼睛看著她,熱烈似火,讓她就久不能寐。
“陸知言,我只是去見一個朋友。”
她輕輕笑了笑,撩了撩碎發(fā),她站在風中,肆意又張揚。
“溫年,他只是我的朋友?!?p> 話音落下,她轉身,漸漸在這月色中消失。
想氣他是真的,而且,騙他去見別人這個方法,她看出來了,也很管用。
可是最后,她也沒忍心,留他一個人在原地,讓他看著她離開的背影。
這樣的滋味,她嘗過了,很苦,如烈酒入喉,后勁無窮。
所以,她不想讓他再體會到了,他這輩子太苦了,她總想讓他好受些。
她走了以后,陸知言看著她的背影,耳邊她的聲音尤在撩繞。
也漸漸熄滅了他內心的火。
其實剛剛根本沒打算放她一個人走,他想著,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偷偷跟著她。
如果真的有什么別人,那縱然有他身邊有再多危險,那也要讓她回到他的身邊了。
————
1502
咚咚咚
幾聲后,實木制的門被打開了。
柔順的碎發(fā)蓋在額間,穿著一身白襯的男人出校在門后。
“來了啊,阿江。”
聲音繞有磁性,可是卻溫柔至極,好像能化臘月寒冰。
一雙明眸漆黑,清透的能滴出水來,看著門前明媚的少女。
“嗯,怎么回來的這么突然?”
江阮阮笑了笑,隨口問。
“進來說。”
他讓了身,讓她進去。
兩個人在沙發(fā)前坐下,溫年給她到了一杯熱水。
“謝了啊,說說吧,怎么決定回來了?美國那邊的工作室,容不下你這個斯坦福教授了?”
溫年笑了笑,接過她的話,
“國內有個病例很特殊,需要人過來,是我擅長的領域,而且,我也很久沒回國了?!?p> “哦~”
江阮阮點了點頭,輕輕笑了笑,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水。
“你最近,還好吧?”
手里的杯子一滯,她抬了抬眸,眼神有些空洞,
“嗯,回國之后,就挺穩(wěn)定的,很久沒吃藥了。”
不知兩人又說了些什么,時間約莫又過了五分鐘。
“行,很晚了,我送你回去吧,明天,出來吃個飯,也很久沒見了?!?p> “好啊,不過,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打個車很快的,你剛回來,就別太累了。”
男人看了看眼前的人,沒再堅持,點了點頭,把她送到樓下,看著她上了車。
————
幽暗的書房里,陸知言盯著電腦屏幕,眉頭鎖在一起。
溫年,
28歲
斯坦福大學心理學教授
HT心理研究所首席心理咨詢師。
網頁在這一頁定格,陸知言盯著屏幕,有一種不好的想法壓在他心頭。
他很久之前就查了她所有的資料,可是唯獨在美國的那幾年,什么都沒有。
她為什么會和溫年是朋友?
是,生了很嚴重的病?
事實證明,他的猜想,是對的。
十年前,姐姐的離世和陸之言的突然消失,讓她在精神上受到了很大的打擊。
江峰年常年不在家,江語嫣和夏鳳修從來沒有給過她好日子,搶了她的房間,讓她日夜住在破舊又潮濕的閣樓里,甚至不給她飯吃,就算江峰年偶爾回來,也從不過問。
心理上的壓力,身體上的折磨,讓她漸漸和這個世界好像脫了軌,她開始,不愛和別人說話了。
直到后來,有一天,夏鳳修來了閣樓。
寒冬臘月,她只穿著一件單薄的江語嫣不要的棉服,縮在冰冷的床上瑟瑟發(fā)抖,看著夏鳳修,她本就沒有光的眼神里更多了一層戒備,
“你來干什么?”
夏鳳修惡狠狠瞪著眼睛看著她,伸出手在她白凈的臉上摸了摸,
“江阮阮,你跟你媽媽長得真像!像到,讓我想現(xiàn)在,就把你掐死?!?p> 她輕蔑地笑了笑,
“你學了我媽媽一輩子,到頭來,還不是只是她的影子?!?p> “你閉嘴,江阮阮,你別一副清高的樣子,你知不知道,你爸爸為什么突然對你那個好姐姐,厭惡至極?”
江阮阮抬眸,眼神里盡是清冷。
“因為,她是沈清那個賤人,和別人出軌,生出來的雜種!你是江家二小姐又怎么樣,你的身體里,也帶著那個女人骯臟的血!”
“你閉嘴!”
江阮阮眼底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呢,姐姐是這個世上,最好的人。
“你不信,我還可以把親子鑒定給你看,不然你以為,江峰年又為什么突然對她這個原配生下來的孩子,不聞不問呢?”
后來那一天,夏鳳修還和她說了很多難聽的話,她都聽不太清了。
漸漸地,她發(fā)現(xiàn)她好像,出現(xiàn)了幻覺。
她偶爾清醒的時候,開始意識到,她的精神,出現(xiàn)了問題。
后來,她一個人,拿著江落落的存款,只身去了美國。
在美國的第二個禮拜,昏倒在了一個破舊的街頭。
碰見了正巧去看病人的溫年,也把她帶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