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個小時左右,陸知言讓護士給她拔了針,給她牽了牽被子。
看她睡的很熟,才靜靜地回了休息室瞇了一會。
第二天早上醒的時候,看了墻上掛著的鐘,才六點。
心里有個想著的人,就始終睡不好了。
起來之后,又去了病房,進門的時候很輕,但沒想到床上的人已經(jīng)醒了。
“醒了?感覺怎么樣?怎么不叫護士?”
他輕聲的問。
江阮阮沒說話,定定地看著他好一會,才緩緩張口,
“我半夜醒了,我喊你了,你不再?!?p> ……
陸知言眼底的暗影沉了沉,低啞的聲線開開口,
“我看你睡著了,就去旁邊處理了點事?!?p> 他說話的時候也看著她,她眼里清透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是他看不懂的的落寞,緩緩,她才繼續(xù)說,
“我昨晚做了一個夢,一下子就醒了?!?p> “夢里面,我的家人,我的朋友我,我喜歡的人,一個一個都離開我了。”
“我拼命的喊,可是都沒一個人停下等等我?!?p> “真的很害怕,我拼命想醒過來,我想著,醒過來,他們就都回來了??墒菫槭裁次倚蚜酥螅砼匀匀皇强諢o一人呢?”
“陸知言,你不是說,我喊你,你就在的么?”
也許夢里很悲痛,可是當(dāng)她回想起來的時候,竟然能用這樣平淡又寂寥的語氣緩緩說出來。
清透的目光勾勾的看著他,沒有太多情緒,像是只想找他討個說法。
陸知言雙手緊握成拳,眉間擰緊,病房里暗沉的光線,襯的他整個周身都冰冷。
“抱歉?!?p> 很多話在嘴邊,甚至控制不住,想伸手抱抱她瘦小的身影,可是此刻,他能說出口的,到了嘴邊,竟然只有這兩個字。
要怪他就認(rèn)了,以后總會慢慢補回來,他想著,卻沒想到,聽到了她用溫婉的聲音問道,
“那以后我喊你,你都會在吧?”
語落后,他渾身一震,握了握手心的拳,低沉的回答,
“會?!?p> 他沒法騙她。
繼而轉(zhuǎn)身,握了握手里的拳,推開門,出了病房。
他一直在,很早很早之前,就一直在,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守護著她。
陸知言出了病房,空蕩蕩的房間里,又只剩下她一個人了,不過得到答案的人,像個得到獎勵的孩子,躺在床上,安心的笑了笑。
————
硬是被陸知言扣著在這醫(yī)院躺了兩天,有她的戲的部分都推后了在醫(yī)院的時候,他也每天都會來看她。
發(fā)燒其實沒什么大事,溫度退下去就只有這咳嗽了。她體質(zhì)一直不好,感冒也是常有的,所以第三天早上,實在在醫(yī)院呆不住了,起了個大早,叫了輛車,早早去了劇組。
“阮阮姐來了,感冒好些了沒?”
“江老師回來了啊?”
到化妝間的路上碰到的人都挺關(guān)心她的,她也都笑著點頭示意沒事了。
“姐,你怎么來了,我還以為你下個禮拜才回來呢,正在這給你對接工作呢。”
進了化妝間,蔣年年看見她進來,倒是很吃驚。
“下個禮拜回來?誰說的?”
她沒說話下個禮拜回來啊,
“哦對了,大家怎么都知道我生病了?”
拖慢了進度,本來就讓她過意不去了。
“陸老師說的啊,他給你請了病假,還說你下個禮拜回來?!?p> “陸知言?”
聽到是他,眼底才掀起一絲波紋。
“對啊?!?p> 蔣年年笑著說,
“陸老師對我們姐還真是好,前天因為耽誤了進度,他的助理買了好些東西來給大家呢?!?p> 這話自然讓她吃驚,
“他……?他人呢?”
來到現(xiàn)在,也沒見到他。
“哦,今天沒有陸老師的戲份,所以他今天不來?!?p> “不……”
叮叮?!?p> 話還沒說完,電話就突然響了,看見來電顯示,她走到一旁才接了電話
“干嘛?”
“你出院了?”
“對啊,本來就沒什么大事了,總耽誤大家進度也不好啊?!?p> 說到這,她頓了頓,又接著用勾人的語氣笑著道,
“總不能總是讓老板給我送禮賠罪吧?!?p> “……”
“知道了,我一會過來?!?p> “過來干嘛?你今天不是沒戲份?”
“……我是老板,監(jiān)督你?!?p> 江阮阮笑笑,
“老板啊,你要是~想來看我就直說,加點工錢就行。”
“……”
“你就沒什么想說的,那我掛了……”
“……”
他能說什么?
他的錢都是她的,能給看一輩子么?
心里想著,電話就真的被掛斷了。
像是被氣笑了,速度還真是快。
沒一會,陸知言也到了劇組。
接著上個禮拜的戲,按照進度,今天該有一場吻戲。
“那個知言啊,我知道你這邊不太方便,我們右邊機位拍,借位就行了。”
說著導(dǎo)演拉著攝像大哥演示了幾遍。
陸知言很少拍感情戲,更沒有拍過吻戲。
這是圈里都知道的,幾個導(dǎo)演也都心知肚明。
江阮阮始終站在一旁,聽著他們的交流,一會兒就所有準(zhǔn)備就位了。
是一場很重頭的感情戲,江阮阮沒拍過大女主戲,陸知言也從來沒接過感情戲,導(dǎo)演是有些擔(dān)心兩個人能否很好的詮釋這段劇情的。
一場一鏡,開始。
大雨連著下了好幾天,唐冉在門口連著站了好幾天。
雨水順著她秀麗的發(fā)根低落下來,沒人應(yīng)她,她也始終不走。
最后,軍區(qū)大院里終于走出來了人,
“小姐,我們上尉讓您進去見他。”
于是她被人帶著,進了這個她來了無數(shù)次的房子。
她渾身濕漉漉的,旗袍緊致的貼著她優(yōu)美的身軀,更顯的她脆弱不堪,
“宋陳瀾,今天你趕我走了,以后就都別見我。”
眼里堅毅又風(fēng)情的看著他,
“宋陳瀾,承認(rèn)吧,你愛上我了?!?p> 江阮阮雖然沒演過大女主的戲,可是不得不承認(rèn),有人天生就是吃這口飯的。
導(dǎo)演等好幾個之前人在攝影機后面,冷艷孤傲卻又深情的神態(tài)在她的臉上表現(xiàn)的玲離盡致。
陸知言手里正拿著毛巾,聽見她的話,也沒有停下手里給她擦頭發(fā)的動作,只自顧自地不斷擦拭。
“宋陳瀾!”
她一把拽住他的手,拉近了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她的氣息夾雜著雨水的氣味,在他的鼻尖散開,她輕聲問,
“宋陳瀾,承認(rèn)愛上我就這么難么?”
——
“好好好,氛圍到了,情緒到了,現(xiàn)在親上去,右機位準(zhǔn)備?!?p> 導(dǎo)演下達著命令,陸知言不知聽到?jīng)]有。
他只看著她,他眼里只有她的清冷瘦弱。
恍然間,他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