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孤舟誘敵
“唔，唔，唔...”
等百姓們走后，緣彌坐在福島府邸的客席，皺著眉頭思考著什么。
“大師...你真的有辦法了嗎？”福島隆前坐在他的身邊，眼神滿是擔憂。
福島純子則是與母親一起給緣彌整理客房，供其借住。
“唔，別怕?！本墢浀拿碱^皺的更緊，心中終于感覺有點尷尬了...其實是沒有的。
早知道，就不夸下?？诹恕?p> 只是尷尬歸尷尬，緣彌絕不后悔。
他知道，如果自己當時不頂出來的話福島純子就肯定想著再嫁一次了。
那才是最糟糕的情形。
“嗯，請大師仔細思考?！备u隆前不敢再出聲，生怕打擾到他的思路。
福島隆前拿起了筷子，悠哉悠哉的攪動面前剛出鍋不久的熱湯。
這湯是用牛骨熬制，切成薄片的牛肉沉在碗底，湯的表面漂浮著細碎的蔬菜。
福島隆前的筷子一攪動，蔬菜就順著筷子的動作而游動。
緣彌就這么望著那蔬菜，一直禁皺的眉頭突然緩慢的松開了。
他也也拿起筷子在自己的碗中一陣攪動，越是攪動，表情越是平靜。
福島隆前自然看見了，便開口說道，“是想累了吧，這時喝口熱湯潤潤喉總非常的不錯阿。”
緣彌點點頭，拿起碗就嘴里倒。
福島隆前看的有點呆滯，這可是剛出鍋的？
溫度尚高，這就一口悶了？看來大師確實與眾不同？
緣彌咕嚕咕嚕的喝完了湯水，喉頭一動全部咽下，這才擦了擦嘴，“好喝！請給我再來一碗！”
這種小事福島隆前自然不會拒絕，當即揮手喚來家仆給他又上了一碗新的。
緣彌抬頭望向窗外，時間距離黃昏還有段時間，于是他就笑著開口了。
“福島先生，我想到解決它的方法了，趁著現(xiàn)在時間還有，請做足準備！”
“噢噢！請大師解惑！”福島隆前欣喜的說道。
——
福島隆前的領(lǐng)地加急召集了許多壯丁，趕制并召集了許多的大木板與繩索。
再從村莊租借到了幾條可以容納兩人大小的小船。
接著人們坐在了小船上，把裝在小船的木板往朧月湖的中心撒了個遍。
小船的尾部纏上了一圈又一圈的厚實繩索，綁在了岸邊的大樹上。
至此為止，如果有人能從上看的話就能發(fā)現(xiàn)這片湖泊的水面上有許多的斑點，這些小斑點就是今日從居民們收集，以及趕制的木板。
福島隆前就坐在了岸上，暗道確實算得上妙計。
只是...這個花費的錢銀與人力有點多，不過轉(zhuǎn)念一想，福島隆前認為只要能除去這東西，這點人力物力倒也值得。
緣彌交代好自己的計劃后就在清掃干凈的客房歇息了，叮囑好福島家到黃昏時分才叫醒自己。
“緣彌大人，時間到啦?！?p> 耳邊突然傳來了純子輕柔的聲響，緣彌從睡夢中被喚醒了。
剛醒來的緣彌雙眼微瞇，表情很是慵懶。
清秀的面容在黃昏的照耀下顯得無比耀眼。
這一幕落在純子的眼里讓她的心跳微微有點加速，講出的話語都不由得再軟上了幾分。
緣彌卻沒那么多想法，打了個哈欠站了起來又伸了個懶腰，瞥了一眼外面的天。
“時候確實差不多了?！本墢浤剜?。
“好的?！本墢洺冏有χ?，“我要沐浴更衣，出嫁水神！”
純子的雙眼于是瞪的很大，里面充滿了驚訝，這讓緣彌覺得很有趣，忍不住摸了摸她的頭哈哈笑著走出了客房。
“什么？出嫁水神？”
該說不愧是父女嗎？福島隆前聽到這話，瞪大的眼珠與震驚的神情像極了純子。
緣彌突然想到這點，嘴上的笑意更濃郁了。
他自己預先洗好了澡，正坐在客廳，“是的，請讓我穿上新娘的嫁衣，我要把自己送進湖里?！?p> “能問是為什么嗎？”準備嫁衣這事對福島隆前來說壓根不是什么問題，他只是驚訝緣彌的行事風格。
緣彌大師確實與眾不同呢，福島隆前在心里再次加深了這一想法。
“其實是很簡單的道理?！本墢浤﹃侗?，講出的話卻讓福島隆前沉默了。
“我曾經(jīng)打傷過它，因此我怕它拒戰(zhàn)不來。就想著用新娘裝扮把它引誘試試?！本墢浾J真說道。
而這種事風險太大，緣彌是不會讓別人當這個身份的，既然如此，那就只能他自己來了。
福島隆前呆滯了一小會，思索了一下決定聽他的。
這方面他是行家嘛。
于是他答應了，緣彌見狀又補充了一句最好給他戴個面具，福島隆前也直接答應了下來。
——
“所以，這就是你穿著我衣服的原因嗎？”純子面色微紅，望著把白色嫁衣穿的整整齊齊，胸口掛著一個狐貍面具的緣彌，無語的發(fā)問。
“哈哈哈..”
緣彌覺得有點尷尬，苦笑著聳了聳肩，“我的身高比較高，福島先生說尋遍了村莊都沒有找到合適的，加急趕制也來不及了，因此只能找了你的?！?p> 緣彌的身高有一米八左右，在這個年代的東瀛之中少有人能長到這個高度，而純子則只比他矮一個頭。
這個身高在女性之中也已經(jīng)十分的高大，福島隆前也曾不止一次的說自己的女兒真是青出于藍勝于藍。(指身高
可是，緣彌依舊覺得衣服還是有點小，只是勝在足夠?qū)挻?，時間也不充裕，索性也就將就了。
“好啦，我要出發(fā)了?！本墢浳⑿χ蜒g的黑刀別好，從容的向著湖邊準備好的小船走去，“記得離遠點，注意安全?！?p> “你也要小心！”純子朝著他喊了一句，但是說出口后又搖了搖頭...其實不用那么擔心吧？畢竟這個男人的體質(zhì)很特殊。
但是，有份堆在心頭壓制不下去的焦慮心情卻讓純子怎么都平靜不下來。
此時的天色殘陽將落，暮色將至。
百姓們與福島隆前一起在遠離湖泊的林間觀望。
在他們的目送中，緣彌穿著白色的新娘嫁衣，頭戴著白棉帽，帽子之下下是一張妖狐臉。
黑色打刀依然佩掛左腰。
一頭及腰的黑發(fā)因為要戴帽子的原因不能束起，隨意的披散在了后背。
在這逐漸變的昏暗時分里，眾人圍觀著他慢悠悠的走到了停在湖泊邊緣的小船，縱身一跳穩(wěn)穩(wěn)落在了船上。
“那么，開始吧?！本墢涊p聲說著，只是人群距離太遠，只有自己能聽見，緣彌也不在意。
船槁一撐岸邊，小船就緩緩的朝著湖中而去，一撐之后緣彌放下船槁，坐在船中央靠兩根木槳慢慢的朝著湖中心劃去。
在船的周圍是許多的木板，木板相隔的距離差不多是一兩米左右，一直延伸到湖中心，還有幾條小船安置在了各方。
“等到戰(zhàn)斗結(jié)束，木板的回收應該是個問題吧。”緣彌苦笑著，心中抱歉，“到時我會積極的幫忙回收的?！?p> 等到緣彌即將到達湖中央的時候，夜色已經(jīng)顯露。
他在岸上的人們眼中已經(jīng)只是一個小白點，小白點就這么慢慢的在湖面遠去，誰也沒有出聲，都安靜的看著緣彌。
“能順利處理嗎...”望著眼前的一幕，福島隆前的額頭流下幾滴汗水。
在這眾人之中，除了自己的女兒與緣彌見過那妖物之外，就只有福島隆前最為清楚那東西的危險之處了。
前天晚上的遭遇還在他的腦海中時?；胤拍?，每當回憶起來都讓他渾身冰冷。
那天的他也是差不多這個時候出發(fā)的。
率領(lǐng)二十披甲帶刀的士卒，風風火火的來到這湖邊。
一到此處，平靜的湖泊就突然卷起了水浪，在那深水中有一個龐大的黑影在翻騰。
士卒與福島隆前面對著這超越自己認知的事物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緊接著，他們看到了一雙紅色的眼睛在水中窺視他們，那眼睛足足燈籠大小，在場的所有人被這眼珠子盯著的時候無一不是抖如篩糠。
這朧月湖福島隆前曾經(jīng)來過幾次，但是從沒見過如此巨大之物，偶爾來這捕魚的村民也從沒有給自己匯報過發(fā)現(xiàn)此物阿。
它就像是憑空出現(xiàn)，在朧月湖盤踞著開始活動。
“這是..什么？”
有人顫聲發(fā)問了，但是沒有人回應。
眾人只是沉默著。
福島隆前能感受得到，士兵們在害怕，不僅他們害怕，恐懼也頭一次在福島隆前的心里彌漫，但是自己身為將領(lǐng)，絕不能退縮。
“不要怕！管它是什么，給它來一箭！”福島隆前大喝一聲，取下背后的五石大弓，士卒們被這聲喝叫拉回心神，匆忙的照辦。
二十一支長箭對準了湖中事物，在場所有人的神經(jīng)無一不是緊繃著的。
福島隆前的心中直在打鼓。
那東西似乎是知道這些人在干什么，紅色的眼珠子鎖定在他們的身上動也沒動。
“放箭！”即使那眼神讓福島隆前心中發(fā)寒，他還是決定先射一箭再說。
眾人的手一松，二十一支木箭朝著湖里的東西射去！
那東西也不躲閃，定定的停在了距離湖邊六米的位置，木箭穿透湖水，在它的面前略微一頓，然后就沒有后文了。
木箭無效。
這是福島隆前的腦海中立馬響起的話語，緊接著他就看到了他這輩子都不能忘記的一幕。
“嘭?。。。?！”
那東西的尾部震出了幾米高的湖浪，那飛上岸的水滴甚至把福島隆前打濕了，然后它的身影像箭一樣帶動巨大的波瀾朝著他們的位置竄去！
福島隆前的心頭一跳，暗覺不妙之下大喝一聲跑！
心里已經(jīng)完全失去了戰(zhàn)意，伸手一拉身邊的人們往后跑去。
那東西的速度極快，幾乎是一轉(zhuǎn)身的功夫就已經(jīng)沖到了湖的邊緣，龐大的身影一扭，一條寬達三米的黑色魚尾巴從湖里飛出，朝著人們甩去！
福島隆前的反應比較快，腦后吹來一陣冷風的剎那大喊一聲趴下！然后朝前一撲，伏倒在地！
但是士卒沒有那么快的反應，甚至有幾個還在呆呆的望著湖中的東西。
一陣冷風掃過了福島隆前的頭盔腦后位置，骨裂和慘叫的聲音在他的耳中回響，福島隆前忍著頭部的眩暈感覺，扭頭看了一下周圍的狀況。
這一看之下更讓他渾身發(fā)寒，自己帶來的二十士卒竟然全被一條碩大的魚尾巴掃到了湖里，僅有自己的反應比較快躲過一劫。
湖面浮起一張大嘴，一口一口的吞咽了落水的士卒，慘叫聲連片。
“竟然是這樣的東西...！”
福島隆前此刻的心情又后悔又害怕，滿腔的憤怒讓他的拳頭握的緊緊的，但是大腿發(fā)軟一時之間又站不起來。
是一條黑色的巨大鯰魚。
正在吞食士卒，展露了全身形態(tài)的大魚被他看了個正著，黑鯰魚的眼珠子掃了他一眼，詭異的帶上了一層白光。
福島隆前立馬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痛，接著耳邊就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桀桀桀，你的女兒好像長的不錯噢？人類，我不殺你，但是你的女兒明天要到我這里來，我，水神的妻子就決定是她了！”
福島隆前的臉頓時變得鐵青，呆了好一陣子，才帶著失魂落魄的身體回到了家中...
——
“父親！父親！”正在發(fā)呆的福島隆前被純子的喊聲喚回現(xiàn)在。
“怎么了？”福島隆前疑惑的望著面色蒼白的純子，純子卻只是用手指著遠處的湖面。
在這殘陽剛落下，暮色沒有完全遮掩天邊的時分，那湖面的許多木板周圍有許多的氣泡浮上湖面...
“氣泡..好多好大的氣泡...！它來了...！”曾經(jīng)目睹過一次的福島純子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咔咔...咔咔...咔咔咔...”
黑紋打刀于是開始震動了，纏刀繩又在擺動。
剛到湖中央的緣彌感受到了黑刀的震動，不由的心中一凌，停止了劃船，任由這小船隨水浪闖蕩。
緣彌握緊了刀柄，從小船中站了起來。
一道巨大的黑影在小船底下慢慢的游動，那雙紅色的眼珠子在水中卻隱若現(xiàn)...
“來了么...”福島隆前望著遠處那十分顯眼的巨大黑影，感覺腿又有些軟了，即便隔的足夠遠，但是那種心中被塞滿的恐懼讓他倍受折磨。
“來了么，哈?！本墢浫褙炞⒌耐紫碌暮谟埃_下隨時準備往旁邊的木板跳去。
用木板給自己踩踏，在這水上移動與它游斗，或在它的腹中給它痛擊，這就是緣彌想出來的辦法。
很簡單，也很危險，不過對緣彌來說，不幸落水的話只要捉住木板，借力跳回小船上就是了。
至于掉落水里會不會死什么的，緣彌壓根沒想過。
這一切的靈感完全來自那碗牛骨熱湯！
“要快點把你斬殺。”緣彌嘴角往上一勾，手邊的黑刀握緊，“再喝福島先生十幾碗熱湯！”
“嘭！?。 ?p> 黑鯰魚在緣彌的船下升起身子，小船被三道背鰭夾在了其中。
緣彌覺得是時候了，一踩船邊跳了出去，在空中拔出了黑打刀，黑刀出鞘帶起一撩黑芒，接著雙手握著刀從上至下扎去！
“吼?。 ?p> 扎中的部分正是黑鯰魚的額頭，切入實肉的手感傳遞到了緣彌的手上，他正打算乘勝追擊，豈料黑鯰魚瞪大的眼珠子往上一瞧。
是看出了緣彌還是看到了黑刀呢？
黑鯰魚那通紅的眼珠子立時帶上了一層詭異的神色。
接著龐大身子馬上開始劇烈的挪動，緣彌踩在它的頭上都有點站立不穩(wěn)，黑刀被脫離了它的額頭，接著它的魚頭朝著水里一鉆，帶起沖天的水浪就鉆進水里。
“嗯？”
緣彌在它完全落水前跳到了了身旁的木板，再跳回了船上，臉上的狐貍面具這一折騰掉落在了湖面上。
黑紋打刀停止了震動，水面再次變得平靜。
緣彌站在船上，伸手挪開貼在額頭的濕發(fā)。
“.......誒？”
穿著嫁衣，全身被水打濕的男人愣在了原地，許久未動。
心中無語的想著一句話——怎么？它難道嫌棄本大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