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月上樹梢。
洗漱完畢的埃迪換上小羊印花睡衣,躺在床上思考人生。
他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在基地里做的那個夢,夢里的黑影跟他說:明天見?
可是今天一天都快過完了,也沒見有誰從角落里竄出來,跟他說嘿埃迪好久不見。
難道那個黑影是勞瑞?想到曼德爾那仿佛有社交恐懼癥一樣的自閉幽靈室友,埃迪趕緊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猜測。
說不定那個夢單純只是自己大腦皮層的胡思亂想而已,正常人誰不會偶爾做一兩個稀奇古怪的夢???
總不可能人人都是佛里德,天天出入各種怪物云集的詭異夢境吧?
埃迪自我安慰道,他決定暫時忽略昨晚的經(jīng)歷,在聽完念經(jīng)般的工作匯報后安穩(wěn)甜美地睡上一覺。
然后埃迪在一個熟悉的夢境里醒來。
他站在荒涼寂靜的黑色沙漠上,天空是沉悶的深灰色,一顆閃耀的紅色星辰高懸其中。
“我好像來過這里……嗯,應該是前天在車上睡著那次?!?p> 埃迪發(fā)現(xiàn)自己在夢里的思維還算清晰,他觀察了一會周圍的環(huán)境,沒有找到任何除了沙子以外的東西。
雖然附近看起來并沒有什么危險的怪物活動,但這片沙漠了無生氣的寂靜讓他打心底感到不適。
“怎么才能從這里出去呢……上次是阿爾文把我叫醒的,可現(xiàn)在外面是深夜,沒誰會跑來我房間敲門……難道我要一個人在這里待一個晚上?那我現(xiàn)實里到底算是睡了還是沒睡?。俊?p> 埃迪陷入了沉思,他想起了第一次見面時佛里德那青黑的眼圈。
“不行,得想個辦法出去,在這里待一個晚上我會瘋的!”埃迪小聲嘀咕道。
沙沙沙……
突然,他面前的地面自行蠕動了起來,一條條詭異的線條隨著動作逐漸浮現(xiàn)——這看起來就像是有一個透明人用自己的手指在沙地上畫畫一樣。
埃迪盯著地面的變化,過了一會沙子的蠕動就停止了,那些線條共同組成了一個古怪的圖形:一只半開半閉的眼睛,瞳孔是分裂又重疊的五角星。
許多輕盈的光球從中飛了出來,無視重力般漂浮在埃迪的面前。有的光球里閃動著畫面,有一些則是一片空白。
這都是什么?那眼睛還有召喚光球的功能?這些不會是夢境里的某種球形怪物吧?
面對突然出現(xiàn)的光球和地上的沙畫,埃迪手足無措地戒備了幾秒,又想起之前那個黑影說的話:如果在夢境里被殺,現(xiàn)實里的身體也會受傷。
……嗯,那就是說夢里被殺了現(xiàn)實里也不會死?埃迪覺得自己解讀出了正確答案:夢里可以適當作死!
于是他湊上前,仔細觀察起光球里出現(xiàn)的畫面。
這些光球大小不一,埃迪在最大的幾個球里看到了在一片昏暗中行走的佛里德,她的神色十分戒備。
緊挨著的另外一個光球里是阿爾文,他正坐在一個裝修風格有些古樸的房間里,和一對東方面孔的中年男女面色愉快地聊天。不過這個光球的畫面總是在不斷閃爍,似乎不是很穩(wěn)定的樣子。
埃迪看到熟悉的隊友后便放心了不少,又接連觀察了幾個稍小一些的光球,里面活動的人影都是他不認識的面孔。
這些都是他們的夢境?看起來現(xiàn)實里離我距離越近,光球的大小就越大啊。
發(fā)現(xiàn)規(guī)律的埃迪又急忙去尋找雅各和曼德爾的光球來驗證自己的猜想。
佛里德和阿爾文的光球都有足球大小,他很容易就找到了另外兩個差不多大小的光球,但其中一個是沒有畫面的空白,另一個則是墨水般的漆黑。
看起來這兩個人一個沒有在做夢,另一個的夢有點奇怪……
埃迪嘗試著用手指戳了一下那個空白的光球,只聽啪的一聲,光球便像肥皂泡一樣破掉了。
………
與此同時,現(xiàn)實里正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曼德爾睜開了眼睛。
身旁的勞瑞察覺到動靜也跟著睜開了眼睛:“你怎么醒了?”
曼德爾一臉困惑的撓了撓頭:“不知道,感覺睡得好好的突然被人推了一把,就醒了。”
他不太在意的翻了個身,沒過多久又進入了無夢的深度睡眠。
………
荒原里,不小心把空白光球戳破的埃迪陷入了迷茫:我還以為碰到別人的光球就可以離開這里了呢,看來是我想的太簡單了……
接著,埃迪又觸碰了旁邊的漆黑光球,光球破了,淋了他一手黑色的糊狀物。
沒有氣餒的埃迪又將黑手伸向了阿爾文的光球,這次光球沒有破,一頓天旋地轉(zhuǎn)之后埃迪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了阿爾文面前。
中式客廳里,正在喝茶的阿爾文見到面前憑空出現(xiàn)的卷發(fā)隊友,差點沒把茶噴出來:“埃迪?你怎么在這?”
埃迪扯出一個尷尬的微笑,他瞥了眼周圍的家具,勉強判斷出這里是一個客廳,趕忙辯解道:“我,我來坐客!”
“雁書,這個外國人是誰呀?”一旁的中年女人用埃迪聽不懂的中文問道。
阿爾文調(diào)整了一下表情,轉(zhuǎn)頭用同樣的語言笑著回答:“媽,這是我最近認識的一個朋友。他……他來我家做客……”
他聲音漸漸低沉了下去,兩個坐在旁邊的中年人卻仿佛毫無察覺般保持著慈愛的微笑。
阿爾文看了一眼埃迪,仿佛確認了什么似的,他笑了:“哈哈,我在做夢?!?p> 埃迪眼前的景象如同鏡面般破碎了。
他又一次在荒涼的沙漠上醒來。
還是沒能從沙漠里出去……剛剛那個就是阿爾文的夢境嗎,他見到我之后好像不太高興?
埃迪回憶了一下那對中年男女的樣貌,與阿爾文十分相似,那應該就是阿爾文的親生父母了。
他又回想起初次見面時阿爾文的自我介紹,他說自己是舊時代的冬眠者,進入冬眠時才十九歲,想必他就是這樣才得以逃過近三百年的末世災難的。
那他的父母呢?
埃迪站在無數(shù)如夢似幻的光球之中,嘴里嘗到了苦澀的味道。
希望阿爾文醒來后不要記起太多,明天起床我也許該向他道個歉?不不還是算了,這不太好解釋明白,而且太尷尬了……
過了一會,他收起飄散的思維,復盤起剛剛的經(jīng)歷:
阿爾文的夢境畫面一直不太穩(wěn)定,可能這就是自己才進去一小會夢境就破碎了的原因。
按照這個規(guī)律來看,去佛里德的夢境或許是一個比較好的選擇。畢竟佛里德也隱晦透露過她在夢境方面的特殊能力,那也許能夠幫助自己脫離目前的困境。
他把視線轉(zhuǎn)移到屬于佛里德的那個光球上,伸出了右手。
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右手上還沾著之前光球破裂后流出來的黑色糊狀物,皺著眉頭甩了甩手。
怎么甩不掉,好像還黏在手上了……埃迪為難了一會,決定放棄對這件事的糾結(jié),畢竟沙漠里也沒有水龍頭給他洗手。
他換了只手去觸摸有佛里德的光球,又是一陣天旋地轉(zhuǎn)后,他來到了一塊冰冷的土地上。
這是一個被冰雪覆蓋的世界,凍土大地上覆蓋著厚厚的積雪,高低起伏的深色山脈和冷白色的冰川蟄伏在無窮遠的地平線處。
天空中鋪滿了鉛黑色的陰云,黯淡的光線艱難的穿過云層,照亮了這片寒冷的原野。
穿著一身厚重黑袍的佛里德正背對著他緩慢地在雪地里行走著,她左手提著一盞生銹的牛皮風燈,金色的燭火在其中搖曳。
埃迪只是在雪地里站了幾秒就覺得自己腳趾要被凍僵了,每次呼吸吐出的空氣都會在低溫里升騰成一股白霧。他向前邁開腳步,腳下的積雪被擠壓后發(fā)出了吱吱的聲響。
“晚上好,佛……哎!”埃迪剛想開口打招呼,一把造型古樸的幽暗鐮刀便夾裹著陰風向他襲來。
他反應迅速地向旁邊滾去,抬頭看見佛里德正舉著幻化出的鐮刀一臉震驚的望著他。
“你是怎么進來的?”她把鐮刀柄朝下?lián)卧诘厣?,半蹲下身子打量坐在雪地上的埃迪?p> 埃迪被這位隊友充滿善意的舉動驚到,關于荒原夢境的諸多疑問都被嚇得吞進了肚子里,他有些結(jié)巴地回答道:“我在,在夢里看到了你,一眨眼,就到這了?!?p> “啊?”佛里德滿臉都寫著不信,她戒備的退后了幾步,又質(zhì)問道:“我們今天的晚飯吃的是什么?”
“番茄肉醬面!”埃迪連忙回答,他見佛里德手里的鐮刀抖了抖,又語速極快的補充道:“黑胡椒煎牛排!蔬菜沙拉!蘑菇奶油濃湯!水果培根披薩……還有榛子巧克力蛋糕!”
“行了,別說了。”佛里德喉頭微動,面色緩和下來,她手中的鐮刀化作一道黑霧,消散在空氣中。
埃迪僵硬地笑了笑,艱難地從地上站了起來,“莎布琳娜女士,請問你知道怎么從這里出去嗎?我有點冷……”
佛里德這才注意到他身上單薄的小羊印花睡衣,她嘴角抽搐了一下,從披風里取出一只被黑色污跡浸染的銀制手搖鈴鐺。
叮鈴——
隨著鈴鐺的搖動,埃迪身上幻化出了一套厚重的防寒外衣和靴子,外層披著一條帶毛的棕色熊皮兜帽斗篷。
“謝謝!”埃迪感激的裹緊了斗篷。
等等,我的手好像還沒洗……
埃迪突然想起自己的右手還沾著黑色粘液,趕緊把手從斗篷里伸了出來,然而那只手上的皮膚此刻卻十分干凈白皙,仿佛從未沾染過什么污跡。
埃迪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你盯著手發(fā)呆干嘛?凍僵了?”佛里德問。
“沒,沒事?!卑5闲奶摰陌咽质栈囟放窭铩?p> 砰——
沉悶的落地聲從不遠處的雪地里傳來,兩人同時朝那個方向望去。
由于和埃迪距離較近,不方便使用鐮刀的佛里德右手一揚,朝聲源方向急速射出三支虛幻的幽邃箭矢。
噗噗噗——
三支箭矢重重插進了雪地里,揚起一陣白色塵煙。
沒有聽到預想中的非人慘叫,佛里德神色再次凝重起來。她已在這冰原上狩獵多年,沒道理會在這么近的距離下射偏。
在這劍拔弩張的氣氛中,一個人影從白煙里走了出來。
“隊長?”埃迪首先驚喜的叫出了聲,“你怎么也來了!”
來者正是穿著一身厚重大衣的雅各·莫里斯,他有些苦惱地笑了笑,似乎不知道那箭是佛里德射的,開口朝兩人解釋道:
“不知怎么就突然掉到這了,剛剛還差點被不知道從哪來的攻擊打中,嚇我一跳,還好你們也在這里?!?p> “抱歉,是我防備過當了,沒想到今天這里這么熱鬧?!狈鹄锏伦焐系乐?,眼中卻浮現(xiàn)出了陣陣迷茫。
這個冰原夢境是她的獵場,已經(jīng)數(shù)十年沒有活人進入了,為什么今夜卻接二連三的有隊友來訪?
冷冽谷的回響
阿爾文:我裝的,我哭了.jpg 正在玩單機DLC冰原的佛里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