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4 草草收尾
那位工廠主一點都不介意Thomas的問題。
他哈哈大笑起來，“果然是舒適日子過慣了的南方佬，不知道我們北方人的辛苦。你看到的這些都是表象。我們工廠是做高端布料的，大部分都是直接提供給巴黎做高級成衣的。我們工廠和訂貨商有協議，只要是用我們工廠布做出來的高級成衣，必須要做一套我的。我每天穿著這些衣服，別人覺得好看，我就會告訴他們這是在哪家成衣店買的，順便捎帶著介紹這些衣服的布料都是我的工廠自己生產的。相互推薦并提高兩家企業(yè)的知名度，雙贏的事情，何樂而不為呢？南方佬，你說呢？”
“南方佬”的稱呼，雖然聽上去并不是那么讓人愉快，但此刻的確存在地理上的差異。圈地運動后，工廠興起。但大部分的工廠都集中在北部，尤其是棉花和礦業(yè)發(fā)達的地區(qū)。而自己這種從南方來的人，依然是過著舊制度的田園生活。受到的沖擊并有北方大。
他悻悻的點頭，為自己的無知羞澀一笑。
桌上氣氛忽然愉快起來，大家開始聊著紡織業(yè)的未來，還有自家工廠的酸甜苦辣。
冷不丁的，一個聲音響起來了：“Newt，你今天叫我們應該不止這件事。”
終于可以介入正題了，Newt轉過來，注視著問自己問題的那個人，“是的，我確實有件事想請大家一同幫忙?！?p> 眾人紛紛表示：洗耳恭聽。
“我想請大家出資，一起建立工廠學校。目前，我工廠的工廠學校已經無法滿足日益增長的入學新生了。想找大家一起搞一個學?！?p> Newt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個人打斷：“Newt，你可是第一批給工人裝減少排序量的機器的，這么多錢都投入到了設備上，哪有那么多閑錢可以辦學校？你這慈善做過頭了吧？”
“這不是做慈善，這才是正確的做法?！?p> Thomas的聲音突然響起，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面對眾人的質疑，他并沒有膽怯。相反的，他一字一句說的很清楚：“這不是做慈善，雖然短時間利益看不出來，但是所有上過學，認字的姑娘或者學生，相比于其他的工人，他們能夠有效的閱讀機器的使用說明，相比于一般的工人，能夠更加快速的使用機器?！?p> ”再加上，學校內會有文森特這樣的老技師，在學生能夠上崗之前就先給他們普及機器使用的注意事項，幫助他們了解紡織機的工作原理和構造。這樣的學生進了工廠，他們能夠自己解決部分機器故障。同時，對于紡織機安全使用的教育，會讓這些學生降低操作風險，這樣就能給工作更長的時間，這個才是真正的利潤?！?p> 他的話有些長，說完才發(fā)現夜宴上，已經鴉雀無聲。每個人都在認真思考他的發(fā)言。
或許是這一番見解太過驚世駭俗，在場的工廠主們都還沒緩過神來。
餐桌上的沉默，壓抑的空氣，這些都讓后知后覺的Thomas感到緊張。他在害怕，害怕自己剛剛的一番意見會被當人笑柄被人傳出去。他更加害怕的是，沒有一個人會理解他想表達的意思。這些工廠主們，真的會有長遠的考慮嗎？還是會像一開始那樣，嘲笑自己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南方佬”呢？
Thomas緊張的抓著餐巾，手心不斷冒出的汗打濕了餐巾。悄悄擴大的水跡揭露了隱藏在平靜外表下的緊張。
有一個回過神來工廠主放聲大笑，仿佛見到了西邊升起的太陽一般，“工人們一開始說吸入太多棉花絮，會生病所以要漲工資；等現在解決棉花絮問題的東西出來了，他們又要因為吸入少了棉花絮而要求漲工資。像這種無知愚昧的工人，他會去讀書認字？”
“這明顯是在無理取鬧的工人，有什么好教的呢。愚昧的人根本不愿意去學習的。Newt，這是一場戰(zhàn)爭，我們這些雇主，要么獲勝，要么就被工人踩在腳底下。我是絕對不會給他們漲工資的。更別想用我的錢去給他們建學校了。只會養(yǎng)出沒有良心的白眼狼?！?p> 有同感的工廠主們紛紛點頭贊同，還有一些在低聲附和。剩下的未表決態(tài)度的還在觀望著。Newt沉默的看著所有人的態(tài)度，盤算著那些事可以一起推行這個計劃的盟友。
Thomas緊張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忍受著一些工廠主打量的目光。他也不知道自己剛剛冒失回答的是否有問題。
不過，既然有人提到了工資問題，這個困擾著無數工廠主和工人的問題，立刻受到了最高的待遇。馬上就有人提到了最近鎮(zhèn)上的新一輪罷工，“說到工資，之前工人集體要求5%的加薪，你們會同意嗎？我們好幾家的工廠都出現了這個問題，詹森最近就是因為這個問題，停工到差一點交不出貨。”
客廳再一次沉默，沉默到侍者失手掉在地上的叉子，發(fā)出了清脆的響聲，整個屋子里都能聽到的一清二楚。
5%的加薪，所有的工廠主都開始瘋狂計算起自己的得失。若只是給一個人增加5%的工薪，也不過就是一兩便士的差距，看上去挺少的。
但是如果是整個工廠的工人，那就是一筆巨資，很多工廠主都付不起的巨資。Thomas偷偷用數學老師教的概率問題算了一下，這筆錢真的很多，多到可以夠三四個工人一家三四口幾年不用工作。他偷偷瞄了眼Newt，果然也在發(fā)愁工資的問題。
Newt皺眉，“還和之前一樣，如果工人團結起來，我們工廠主也要統(tǒng)一立場。”
工廠主庫瑞文突然反問，“我們真能統(tǒng)一立場嗎？”
Newt的雙眸突然結冰，眼神像兩道寒冰看的對方直發(fā)抖，“這話應該我問你。我聽到我的工人談論，似乎你準備讓步了。你不應該給我們一個解釋嗎？”Thomas這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嚴肅不近人情的Newt。端著酒杯的手微微發(fā)抖，幾滴酒灑在衣服上了。
庫瑞文結巴起來，因為Newt說的全對。他因為害羞而緊張的看向四周，并沒有人替他說話。
“我準備周五發(fā)布不漲工資的消息，你們呢？”
作為Newt工廠的主人，Newt發(fā)話了。其他的工廠主沉思之后有的贊同，有的棄權隨大流，還有的存在著分歧。
Newt冷峻的掃視桌邊一群工廠主，“為了我們自己的利益，這次我們必須統(tǒng)一戰(zhàn)線。如果有必要的話，我會去拜訪阿克萊兄弟。”
這是表態(tài)了，Newt的態(tài)度十分的堅決。他的工廠原本就是從阿克萊兄弟手里買下的。但現在，阿克萊兄弟又后悔，想要贖回工廠。他們總是挑Newt的毛病，想要借機收回工廠。但Newt根本不會賣掉工廠。矛盾因此而產生，兩家水火不容。
此刻，Newt愿意放下矛盾，去請求阿克萊兄弟的幫忙，這證明這件事情非常的重要，重要到可以放下矛盾去互相幫助。在座的工廠主都嚴肅起來了。
Gally和Minho也都尊重Newt的決定。
今天晚宴，已經徹底歪掉了主題。從最開始號召工廠主們出資擴建工廠學校，已經變成了如何應對工人集體要求漲工資的問題。
沒有具體的解決方案，又聊不下去。晚宴就這么自然又潦草的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