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 暴風雨前的寧靜

　　周五，Newt倒是比較慘，上午才和Gally跑了幾趟銀行，下午被喊去商會開會了。比起上次“監(jiān)視”工人集會的狹小場所，這一次的條件明顯好了很多。沙發(fā)，美酒和散發(fā)著誘人香味的點心。在這里，他們可以隨意坐著，暢所欲言。

　　莫爾頓端著杯酒隨意的躺在沙發(fā)上，笑著討論著他利用加勒比海岸的棉花降低了多少成本。詹森挺直了脊梁，正襟危坐，一直摩挲著手里的拐杖。身著半舊的深灰色西裝，他坐在那里，看上去就和商會邊上擺著的古董立柜一樣陳舊。Newt坐在和他打招呼的一個工廠主邊上。一直畏畏縮縮的工廠主像是有了靠山一樣，瞬間直起背，話也說的大聲了點。

　　所有人都到齊了，有像莫爾頓一樣，一臉淡定還有說有笑的投機者；也有像詹森這樣嚴肅的工廠主；還有一部分是和Newt一樣的新貴族，他們不安的看著外面，但眼神異常堅毅。時不時的竊竊私語，或點頭或搖頭，每個人的臉上都浮現(xiàn)出焦慮的神情。他們已經知道了工人們準備罷工的消息了。大廳劃分出明顯的三個圈子。

　　莫爾頓端著酒杯，走到Newt的圈子里，“嘿，Gally老弟，要不要跟我一起做投機。聽說最近工人又在準備鬧漲工資的事情了？跟著我，我保證你到手的錢能滿足工人的需求，還能翻一倍。我上次就掙出了整整兩個月的工資?！?p>　　他話音剛落，立刻就有個頭發(fā)花白的老者不屑地問道：“真要是這么有錢，你怎么還拖欠著工人四個月的工資？”老者是德文特的舊貴族，正巧趕上圈地運動土地被圈走，走投無路只能參與紡織廠的建設，卻也因此保住了自己的資本和地位。

　　莫爾頓不以為意的笑起來，“我的錢還在市場上呢。再說了，發(fā)工資不是便宜了這幫只想漲工資的懶蟲了。他們這種低下階層怎么會懂錢生錢的道理呢。錢放在他們手里只是浪費，根本不會起到帶動經濟的作用?！焙退慌傻耐稒C者紛紛附和。

　　舊貴族們噓聲四起。詹森卻一直坐在那里沒有動。他在等Newt開口。

　　他親身經歷過圈地運動，親眼見過那些沒落的舊貴族的土地被新貴族們圈走，蓋起一所所工廠。他知道，真正能適應這個時代只有Newt這樣的新貴族。

　　現(xiàn)在已經不是他們所知道的那個世界了，他更樂意去傾聽這些新觀點，新看法。詹森將目光投到了Newt身上，跟著好幾人都看向Newt，屋里逐漸安靜下來。

　　Newt察覺到了眾人看向自己的目光。他從自己的圈子里走出來，“罷工的事情，你們應該都知道了?！?p>　　莫爾頓放肆的笑起來，“不就是又來一次罷工嘛。前前后后都多少次了，不久就會消停的，完全沒必要擔心?！睒酚^的投機者們，紛紛不以為然。

　　舊貴族們更關心自己的生活，他們覺得這次的工資漲得合情合理的?！拔矣X得我們不能再壓低棉布價格了。再低就沒有利潤了。老艾登家都已經倒閉了。要不我們請政府出面，禁止美國布料的進口，或者增加進口關稅？強行讓我們的布料占領市場好了?！?p>　　Newt皺著眉，“眼下最重要的是工人罷工的事情。他們今天5點開始罷工，并且做好了停工一周以上的準備。除了我的工廠，所有工廠都逃不過。德文特所有工廠整體停機一周，這個代價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接受不了?！?p>　　整體停機一周，商會議事廳瞬間鴉雀無聲。德文特，這座工業(yè)城市的呼吸全依賴于大大小小工廠里那些一前一后推動的紡織機。如果這些機器停掉了，就相當于這座城市的呼吸的停止了。人沒有了呼吸會死，那這座呢？所有人都不敢想，不敢問。

　　“別說這些沒用的，倒是拿個解決方案出來啊?！庇幸粋€脾氣暴躁的工廠主立刻開罵了，他迫切的想解決這個問題。他手里壓了不少訂單，如果不能按時交貨，他就要宣布破產了。

　　莫爾頓像一只嗅到了奶酪味道的老鼠。他嘴角眼角彎成了從沒見過的完美弧度，“嘿，我朋友倒是愿意借些錢給你們，至少可以撐過這一周的罷工?！?p>　　“呸?！敝暗睦险咚查g憤怒了，“錢的味道你立刻就能聞出來。就你樣的貪婪者還會主動提出幫助我們？”

　　被人戳穿的莫爾頓也一點都不羞愧，反而更加自豪起來，“說的沒錯。我的確不會免費幫助。這些錢都是要貸款的，就比銀行利率高個2%而已。如果還不起也沒有問題，就當我資金入股你們的工廠?！?p>　　當場，很多工廠主立刻紛紛罵起來。這些受過教育的紳士們罵起人來也是斯斯文文的，不會對莫爾頓形成任何攻擊，到讓他更加享受了。

　　Newt皺著眉，走到窗邊，似乎在聆聽著什么。Gally不解，“Newt，都什么時候，你怎么還在開小差啊？”

　　他的話，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他們好奇的看著這位新貴族的典型代表，想知道他為什么還能如此的淡定。詹森終于開口問了今天到會的第一句話，“你在聽什么？”

　　“太安靜了，”Newt皺著眉看向窗外，“不正常。”

　　工廠主們安靜下來，仔細聽著外面，的確安靜的不正常。；今天的風并沒有夾雜著機器的聲音。天空也是難得的干凈，不會有惱人的飄絮。

　　“幾點了？”

　　Newt覺得事情不對，立刻轉頭問福瑞派。不用等對方回答，廣場的五下鐘聲就告訴他，已經是下午五點了。罷工已經開始了。沒有人宣布會議結束，但是每個人都非常自覺地退場。很快，一輛輛馬車就開始向工廠區(qū)飛馳而去。

　　寒冬至，天欲晚。工廠區(qū)黑色的建筑，光禿禿的樹干像鬼屋一樣的佇立在道路盡頭。工廠主們的駕著黑色的馬車奔赴他們自己的領地。

　　Newt不知道為何突然想起Thomas曾經和他說過的比喻：“你不覺得這個場面就像身著黑衣的吸血鬼們，駕著他們的蝙蝠拉著車巢的樣子嗎？”他不敢茍同，畢竟如果認同了Thomas，那不就是變相罵自己是吸血鬼嗎？

　　但是，目前看來，Thomas的形容倒是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