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噤聲許久,周遭仍未察覺有什么獸類的東西出沒。
“小少殿,你可能聽出那聲音的方向?”
蘭羨爾看向凝神聽著的戚璃,而后者只抬頭,看著前方,空茫搖著頭。
戰(zhàn)澤西俯身下去,左手觸向干皺不已的地底,指尖有輕柔的銀蓮瓣逸散出,貌似察覺什么,望向戚璃。
“羨爾,你可在古書中看到過啞獸?”
他問,她點點頭,據(jù)記載,只有腳步聲,連呼吸聲都幾近沒有的古獸。
如若戚璃聽不出方向,那怕是只有兩個可能,一是古獸沒有在附近出沒,二是有很多,多到根本辨不出方向。
“我還沒有見過古獸的獸甲呢,真是來對了?!?p> 北翊軒星星般的眸子閃著欣喜,一眼就瞥見了一團(tuán)幽紫色的焰光,不久,又出來一團(tuán),少年心性,倒也免不了好奇。
走上前幾步,手中星火石淡橙色的光依舊未掩蓋那幾團(tuán)紫色。
隱隱約約,他看見那紫火在動,再走近些。
微光晃晃,面前的龐然大物已輪廓初現(xiàn),原來那幾團(tuán)幽紫,只是這家伙的眼睛!
北翊軒未來得及叫出聲來,叱云蕭刃銀輝乍現(xiàn),疾利刺向前方。
“果然是啞獸!”
蘭羨爾看著那與銀刃纏斗的活物,幾乎沒有任何叫聲,身形矯健,四肢靈活,一雙眼睛發(fā)著幽紫的光。
正想著,余光卻不經(jīng)意瞥見旁邊,當(dāng)下一驚,手已慢慢摸向腰間鈴鐺。
“小少殿……”
蘭羨爾想提醒他,雪鹿的旁邊伏著一只,可他只淡淡道:
“我知道?!?p> 美玉少年心神不定,臉色蒼白如紙,眉頭微皺,語氣有些不對。
“???”
北翊軒的劍快在蘭羨爾驚訝之前,一擊向潛伏的啞獸劈過去,兩兄弟和它打斗地不亦樂乎。
可那只獸眼睛雖是黝黑黝黑的,形態(tài)卻和啞獸另一只一模一樣。
叱云蕭刃突然立在中空,戰(zhàn)澤西不知使了什么招式,召出的銀蓮影魅驟然綻放,懸在啞獸上方,下起了銀刃雨,等到啞獸雙眸失色,頹然倒地時,他便收了手。
“別殺它,這只與那只……不一樣?!?p> “你說什么?”
北翊軒放下光劍,面前眼睛漆黑的啞獸轟然倒地。
眼睛不一樣,蘭羨爾疑惑起來,這兩只啞獸脾性看起來也是相距甚遠(yuǎn),紫眸的更為兇悍些。
戚璃的鹿角球飛擲出,金光燦然,差些照亮整個周遭。
這是……他和啞獸在交流!
蘭羨爾聽說神月少殿一向玲瓏心思,能洞悉活物,靈敏異常,可不知道這活物竟也包括獸類。
“古獸怕光么?”
戰(zhàn)澤西不禁疑惑。
“有的怕,有的不怕?!?p> 蘭羨爾答,話音剛落,被照亮的頂空上方,驟明的光竟引來鳥獸低空盤旋,險些抓到她。
“你確定它們不是喜歡光?”
北翊軒眨巴著大大的眼睛望向上空,這下,蘭羨爾恐怕只能靠周圍的少年,才能完好無損的出去,畢竟,她飛的不熟練,對空中打斗也是一竅不通。
與此同時,周圍一雙雙獸眸像是點燈一般亮起來,幽幽紫光,瞬間在周圍跳滿。
再一眼,一個個龐然大物,體態(tài)更甚之前的啞獸,全部隆起身子,看向這里。
戚璃無暇顧及旁邊,只定定站著,手中運轉(zhuǎn)著鹿角球,雙眼緊閉。
“戰(zhàn)澤西,空中只能交給你了?!?p> 蘭羨爾情急之下連少殿都忘了叫,銀袍少年微怔,點點頭,一躍當(dāng)空。
一只只啞獸無聲張開嘴巴,鋒利的劍齒像是溜著光,齊齊向這里沖過來。
幾人護(hù)在戚璃跟前,然而,他卻鎮(zhèn)定些許,聽著面前幾人的對話。
“要滅光嗎?”
“不了,這些古獸應(yīng)該不是追著光來的。”
“滅了光誰也看不見誰,我們跟誰打去?”
北翊軒這話倒是說在理上,但古獸肆虐,定另有原因。
“別費力氣了,它們不想傷人,只想趕我們走?!?p> 戚璃道,黑耀眸子突然張開,憑著感覺望向一個方向,那里一只啞獸都沒有,再環(huán)顧四周,仿佛那個口子是刻意留開。
蘭羨爾也看過去,的確,所有獸都在刻意避開那里,耳邊猝不及防傳來北翊軒的叫聲。
“說好不會傷人呢?為什么它追我!”
“都說要趕你出去了,不趕,你怎么肯出去?!?p> 戚璃輕描淡寫道,也不再為當(dāng)前未知而感到緊張。
不行,既然戰(zhàn)澤西要進(jìn)入古荒境,那就必然不能退。
想到這,蘭羨爾抄起玄冥珠飛擲半空,冰藍(lán)色光掃過暗夜,地上印出水波清輝,粼粼蕩漾。
還未來得及使出什么,啞獸直向她撞過來,她借怪石之力,一躍而上,將冰刃戳進(jìn)那干瘦的獸脊,夠它睡好一會了,她想。
上空中幾只鳥獸已倉皇飛走,戰(zhàn)澤西正欲落下,半空中卻有幾個身影飛出,直奔蘭羨爾去。
叱云蕭刃急速飛轉(zhuǎn),纏上幾個黑影。
蘭羨爾見這模糊不清的幾團(tuán)黑影突然落地,一個個都露出短刃,清冷如鏡,刀光陰森,不由得后退,不再與啞獸纏斗。
又幾個黑影突然從空中掉落,沉悶一響后便像云煙一樣消失,留下黑色的霧彌散周圍。
“看來這些是真正來打架的,不是來趕我們走的。”
北翊軒話音剛落,銀袍少年便手握叱云蕭刃,幻出同樣數(shù)量的戰(zhàn)澤西,齊齊刺向一眾黑影。
天澤秘術(shù)!
蘭羨爾驚訝之余,也終于理解古書中說天澤秘術(shù)一直以來都有人覬覦,零零散散的學(xué)著秘術(shù)精髓,只是,少有人做到戰(zhàn)氏這樣分毫不差。
周圍啞獸又一次涌過來,她正欲出手,又有黑影從耳邊穿過,騎到獸脊上,短刃泛白,一下刺入啞獸皮膚,下手狠厲,絲毫不留余力。
怎么回事,難道這些黑影與古獸不是一伙的?
思忖之時,蘭羨爾只覺喉邊冰涼,像是什么利器抵在上面,耳邊傳來一聲冷喝。
“別動!”
眼前,與戰(zhàn)澤西纏斗的幾團(tuán)黑影齊齊敗下陣來,化作一個黑影,摔倒上前來。
叱云銀劍銀鋒詫然,直指蘭羨爾身邊的黑影,銀袍少年眼中露出兇光來。
蘭羨爾忽覺身邊那影子冷笑幾聲,紋絲不動,不過她能判斷出,那是個女子。
“沒想到,幾百年過去了,我們還能再見,今日,就和他們一樣死在這里吧!”
聲音雖冷的發(fā)澀,但蘭羨爾猜對了,是個女子。
但她說的話,蘭羨爾可真猜不出意思,她才活了幾百歲,怎么可能在這之前就與她見過?而且,“和他們一樣”,他們又是誰?
“這位仙子,你怕是認(rèn)錯人了?!?p> 蘭羨爾小心翼翼道,生怕那短刃就那樣斷了她的生路。
“羨爾,你看她那樣,哪里像仙子了!”
北翊軒嬉笑,想著逼她出手,果然,身旁女子一怒,頓時之間又分出幾個黑影來,朝著北氏兩兄弟去了。
“第四百八十二次!”
幽幽哀怨回蕩在四周。
原來,在場會秘術(shù)的不止戰(zhàn)澤西一個,這黑影也會。
只是,秘術(shù)不精者,紕漏自然多,蘭羨爾想起自己曾經(jīng)失敗過的經(jīng)歷,瞬間勘破黑影招式的破綻。
她面前的這個黑影是個分身,正主可不知道被秘術(shù)分到哪里去了。
旋即一腳踢出,面前黑影瞬間散落成黑霧,彌漫一地。
再一瞬,不論是黑影還是分身,全都消失不見。
“喂喂喂……你鹿跑了!”
循聲望去,只見雪鹿消失在暗色之中,再無蹤影。
“那不是雪鹿。”
戚璃猝然開口,可沒說幾句話便倒頭昏過去,北翊軒慌忙接住,擔(dān)憂之余,卻未在他身上發(fā)現(xiàn)半點傷口。
“他說的對,那的確不是雪鹿?!?p> 蘭羨爾望向說話的戰(zhàn)澤西,只見他再次左手觸地,銀蓮瓣散開在周圍,紛紛揚揚。
那是,天澤秘術(shù),探生。
他既這么說,那定是有所含義,只是,幾人沒來得及知道答案,一批啞獸再次圍堵過來,一次比一次規(guī)模大,一次比一次個頭大,看來,只要他們不走,這些獸還會不斷過來。
黑影猛地再現(xiàn),跪落在地,只是不再是影子,而是出落大方的兩個黑衣女子,手執(zhí)短刃,看著兇獸圍過來的前方。
一眾少年再次警戒起來,望向兩個黑衣女子,誰知她們卻一臉怨恨地望過來。
“都是你們,引來這些啞獸,現(xiàn)在誰也出不去,周圍已經(jīng)被堵死了!”
這時,蘭羨爾才看清楚,她們手上拿的不是普通的短刃,竟是獸骨刃!
看來,她們并不是普通的天家弟子,也不知她們在這荒境呆了多久,竟能將獸骨磨成致命的鋒刃。
“所以你們兩個剛剛突然消失,是發(fā)覺啞獸聚集,逃命去了?”
蘭羨爾挑眉疑問,兩黑衣女子靠向一眾少年,沒想到,剛剛還是兵戎相見的兩方,瞬間就為了保命站在了一起。
“這不是沒逃走嗎!”
一黑衣女子怒悔交加,同時被眼前這一片驚人的景象嚇住。
微明光下,遠(yuǎn)處都是密密麻麻凸起的獸脊,一雙雙紫色的眼睛,像有暗火燃燒,排列綿延到視線所及之處。
蘭羨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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