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澤邊境,喬氏所居。
“喂,看清楚對面是誰了嗎?”
夜青云探著腦袋,真想把那團灰霧撕裂,模模糊糊地擋在眼前,什么也看不清楚。
“好像是天澤的……”
夜青云狠狠拍了那仙侍的的腦袋,氣不打一處來。
“廢話,我當(dāng)然知道是天澤的,哪個家的?”
“好……好像是主家來了?!?p> “戰(zhàn)……戰(zhàn)氏?”
“對,穿銀色衣服的。”
夜青云差些昏死過去,好不容易趕走了夜?jié)∈窒職堄嗟南墒蹋瑳]想到那天澤喬氏竟然把主家的人叫來了。
那可是戰(zhàn)氏啊!一旦出了問題,就是云荒和天澤起沖突,這在假意和平的天家局面中可是大忌。
待迷霧散去,對面兩邊面面相覷,夜青云很絕望。
“戰(zhàn)亦炔怎么會來這偏僻的地方?”
眾仙侍不禁腿下一軟,那可是天澤第一戰(zhàn)將,從天家無序時,便一直跟著戰(zhàn)之昭,出了名的脾氣暴躁。
突然,銀色重劍出鞘,如流星颯沓,銀輝直逼夜家一眾而來。
夜青云與眾仙侍慌張散亂,四處逃竄。
“是我們進,還是你們退?”
戰(zhàn)亦炔橫眉警告。
“戰(zhàn)……戰(zhàn)將軍!”
夜青云正欲說什么,身邊一仙侍卻拽了拽他的胳膊,他當(dāng)下暴怒,瞪向那礙事的仙侍。
“掌……掌殿派人來了。”
正欲發(fā)作的夜青云活生生憋了回去。
“派了誰?”
“夜偃?!?p> 聽罷,他心頭更加煩亂,那夜偃雖然只是義子,但夜?jié)∫凰?,夜子暉手下,他的地位就今非昔比了?p> 墜光彼岸一端,一片翠草,細細密密地鋪在天河岸邊,天河接地通天,巨大的扶桑神樹相互倚著,佇立在遙遠的盡頭。
體態(tài)豐腴的喬氏上仙笑瞇瞇告訴蘭羨爾,戰(zhàn)少殿吩咐好了,帶仙子你來這扶桑天河上,這水可是澆注墜光彼岸的扶桑神樹,又稱治愈之水,泡在這里片刻,仙子背后的傷疤定會消退不見的。
她雖眉開眼笑,但蘭羨爾卻覺得有些無措。
隨后,她被塞在一汪淺淺的水潭里,周圍水霧氤氳,乳霧如同一層白紗,與白色的里衣混為一體,朦朧模糊。
那上仙將她脫下的,染著血跡的紫色衣袂拿走,送來了一件新的衣衫,同是紫色,不過那月白色的束腰讓紫色紗袍平添幾分英氣。
喬上仙告訴她不必著急,這里沒有戰(zhàn)少殿命令,旁人是進不來的,蘭羨爾也不好意思讓她等著自己,便將她打發(fā)走。
但,兩條腿的進不來,不代表四條腿的飛不過來。
偏偏就有一只通體雪白的鹿,眨巴著圓圓的黑色眸子,突然出現(xiàn)在她的視線里,又突然消失不見,嘴巴里好像叼著什么走了。
“喂,放下我的鈴鐺!”
蘭羨爾趕緊從潭中起身,邊跑邊將紗袍胡亂穿在濕漉漉的里衣上,系上束腰。
那鹿突然停下來搖搖屁股,像是在戲弄自己一樣,蘭羨爾心間怒氣沖起,猛地一跳,抱住鹿身。
鹿當(dāng)下猛跑,蘭羨爾在它背上受盡顛簸。
再一眼,卻看到鹿身下天河流淌,波光蕩漾如碎金閃爍,抬頭,卻止不住驚嘆,這鹿竟然,竟然有翅膀,還飛到了天上!
飛過扶桑天河,鹿身子一斜,趁她不注意,便將她甩在地上。
頓時渾身疼痛,但她又不得不爬起來,繼續(xù)追著,畢竟鹿的嘴里還叼著那鈴鐺,玄冥珠還在里面呢!
墜光彼岸這一端,金光傾瀉,云層稀渺,遠處隱約可見瓊樓高宇,熠熠生輝,蘭羨爾越跑越陌生,但那鹿卻還是沒停下來。
“怪不得大淵交不出人,原來,她在天上。”
看見蘭羨爾追著鹿跑的一幕,夜偃粲然一笑,示意身邊仙侍跟著上去。
在云荒一角,人人都知道這水鳶淺塘是誰的地盤,根本不敢靠近,它的主子也正好愛個清凈,整個居所都空曠荒蕪,無人把守。
但這人人不包括蘭羨爾和那只鹿。
“喂,那是水塘!”
這聲提醒為時已晚,幸好那水塘淺,剛剛將鹿身淹沒,露出一個腦袋來。
蘭羨爾回頭看到一眾朱衣仙侍正向她圍過來,卻又猶猶豫豫,到了一定距離,不敢再向前。
“看,這不是你活該?”
她在高處解氣地瞧一眼那鹿,但心想,還是得救它,得虧它是被困在水中,水系的招式自己還算是拿手,只不過,這淺塘里種的花能不能保住就不知道了。
“把鈴鐺給我?!?p> 蘭羨爾伸出手,看向那個腦袋,腦袋轉(zhuǎn)過去不理她。
“你還想不想上來了?”
腦袋還是不理她。
身后一眾朱衣仙侍不知何時靠近,已將她圍住,蘭羨爾自認倒霉,這真正來到天上的第一天便如此不太平。
來不及多想,她旋即轉(zhuǎn)身一躍跳入水塘,水剛剛沒過腰身,水花濺到鹿腦袋上,瞥一眼那鹿,嘴邊還倔強的叼著那鈴鐺。
“好了,現(xiàn)在我們一個也逃不了了。”
蘭羨爾嗔怪,就在這時,聽見一個響亮的聲音,將面前的仙侍叫住。
“你們哪來的?水鳶淺塘都敢闖?”
轉(zhuǎn)頭一看,對岸卻站著兩個身影,一高一矮,高的斜睨著矮的,嫌他聲音太吵,隨即與蘭羨爾對視一眼。
蘭羨爾可是認出來了,那高的一個,是……云荒三神中的夜臨真神!
“哈哈……呃……那個……”
在人家水塘搞破壞還被抓個現(xiàn)行,這有點尷尬,更何況這水塘的主人還是自己仇家,蘭羨爾知道今天自己完了。
較矮的左非只揮揮手,一招流火直逼這里來,情急之下,蘭羨爾低頭,隨便將鹿腦袋按進水里。
再次抬頭,四下清凈,一眾朱衣仙侍倒地。
“他們……死了?”
蘭羨爾驚恐,下一個,難道就是自己?
“送他們走?!?p> 較高的夜臨,聲音略微蒼涼,只淡淡道。
他身著熾烈耀眼的紅羽長衫,給蘭羨爾的感覺,與戰(zhàn)澤西像又不像,像在他們都琢磨不透,不像在戰(zhàn)澤西孤傲清冷,眼底冷冽,而他,一身紅衣,神色乖戾,不得不說,這是個充滿邪氣的神……
昏死過去中的紅衣仙侍中,有一個醒了過來,突然,一張過分清秀的臉映在眼前,老實巴交道:
“上殿讓我?guī)г?,說,在他沒有確定事情之前,別在她身上動心思?!?p> 紅衣仙侍認出這是左非,只呆呆點頭。
再一眼,那人已經(jīng)不見蹤影,四周是空蕩蕩的金色長街,身邊趴了一眾還在昏死的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