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府的火燃了整整三天三夜,直到第四日凌晨的一場暴雨,才將火焰熄滅。
而此時(shí),楊家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了。
謝織葑一直昏睡著,等她完全清醒時(shí),已經(jīng)回到了自己的閨房。
她似乎犯下了什么滔天大錯(cuò),至少在父親眼里如此。
他對謝織葑鮮少有無視以外的情緒,這一次卻罕見的發(fā)了怒。
不顧金氏的阻攔,他發(fā)賣了謝織葑院里所有的下人。
從未有人見他發(fā)那樣的火。
這一次,便是金氏也阻止不了了。
“二姐姐呢?她出來了嗎?”
“玉衣呢?松衣她們?nèi)ツ膬毫???p> 謝織葑拉著生面孔的丫鬟們,一連問了好些話,卻無一人敢回應(yīng)。
許是被下了命令,沒人敢同五姑娘說話,莫說點(diǎn)頭搖頭。就連笑也不許。
謝織葑知道,自己這是被軟禁了。
她倒也不急,索性也不是第一次了,她不信父親還能真的關(guān)她一輩子不成?
“但是其他人到底去哪里!”
從醒來就只有她一人而已,楊絲羅、楊綺羅姐妹去哪里了。
那日見到的怪物究竟是何物?
謝織葑心中有太多的不解了。
與此同時(shí),世安苑里卻出了亂子。
“你再說一遍。”
謝守信捋著胡子不緊不慢的看著眼前這個(gè)女人,好似頭一回認(rèn)識她。
“莫不是我聽錯(cuò)了?”
“我讓你把阿葑放出來。”金氏直直的盯著謝守信,還是一如既往的固執(zhí)。
謝守信當(dāng)即大笑了三聲:“你別告訴我,你真對那孩子上了心?快別笑死我了,我奉勸你一句,做人還是清醒些好。”
“我清醒得很,糊涂的是你。”
“我?”謝守信嗤笑道:“簡直可笑,你莫要得寸進(jìn)尺才是,我的容忍是有限度的?!?p> “這句話我也還給你!”金氏突然發(fā)怒了:“是我在容忍你,大不了我一死了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哦?那么十多年前的時(shí)候,你可不是怎么說的?!?p> 謝守信眼底流露出一絲狡黠的光:“當(dāng)初,在圖錫府是跪著誰求的我?讓我救你,是誰?”
“是我又如何,可當(dāng)時(shí)我不知道阿珍會(huì)死啊!”
金氏突然口出驚人,好在兩人談話時(shí)已讓下人們退下了。
“知道又如何?你可真是不知好歹啊,海氏!”
謝守信說道:“我當(dāng)初可是信守承諾,保你一命,可你呢?”
說些他指著她罵道:“不知好歹的東西!若你老實(shí),我便也瞧在阿梧的份上留著你,免得他失了顏面……”
金氏……不對,是海氏諷刺的看著他說道:“可我沒讓珍娘去死啊,是你逼死了她,又讓我來冒名頂替,我這些年過的都是什么日子啊,親生的孩兒一個(gè)也無……”
“休再提那事,當(dāng)時(shí)你不也點(diǎn)頭了,再說了阿梧難道不是你的親兒?”
謝守信本就對海氏十分容忍,并沒有真的發(fā)怒,于是海氏一說軟話,他態(tài)度立時(shí)就松和了下來。
“我兒?我兒?”海氏含淚冷笑了幾聲:“我的兒姓金不姓謝!”
她顫著雙手指向外頭:“在那苦寒之地受苦受難的才是我海嫣然的親兒,他謝紹梧配嗎!憶兒才是!他才是!”
“行了,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我再怎么也做不了今上的主,除非大赦天下,不然他如何回得來?”
“呵?你不敢的?!焙J侠淅淇粗骸澳愀覇??”
敢嗎?
謝守信自問,他不敢。
如果可以,他真想那些姓金的都死絕了,方能解他心頭之恨。
親手,一點(diǎn)一點(diǎn),殺了他們。
只是流放,那可真是太便宜他們了,千刀萬剮都不為過的。
但面對海氏,他總是心軟的。
謝守信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些什么,但他清楚,如果庭兄還活著,一定也會(huì)心軟的。
他不過…他不過是照做罷了。
謝守信開口了:“敢不敢又怎樣,說了這許多,你不就是想把五丫頭放出來嗎?你若真有那個(gè)閑心,不如對阿梧多上上心?!?p> “輪的到我嗎?我不過是他的嫡母罷了,阿葑才是我的骨肉。”
海氏見謝守信態(tài)度軟了下來,立馬又恢復(fù)成了平日里的“金氏”。
“也不見你對大郎……罷了罷了…”謝守信也不再勸她,反正也是性子犟得很:“我也不是不疼五丫頭…不過是…”
“不過是她生得像珍娘,你愧疚罷了,你又要這樣說對嗎?”海氏無情的戳穿了他。
“都是借口,怎么不見你對大郎愧疚?也對,那廢物點(diǎn)心再不上點(diǎn)心,可不得更廢了?”
自打謝大郎服了那芙蓉霄后,人基本上就廢了,不得已,謝守信又替他娶了一房妻室,指望他生個(gè)一男半女。
不過,好景不長,那女子便被謝大郎給毆死了。
謝家不好聲張,只對外聲是害了病,賠了女方家些許銀錢,才把事情壓了下去,不過那邊說什么也不肯再貼一個(gè)女兒過來了。
這不,謝守信近些日子正替他尋新岳家呢。
被說中了痛點(diǎn),謝守信頓時(shí)惱羞成怒:“行了,說這些干什么?五丫頭的事我自有主張?!?p> “那你倒是說?。俊?p> “這便和楊家的那場大火有關(guān)了……真是…說來話長啊……”
謝守信若有所思的回憶了起來。
“還記得那是天旭六年的時(shí)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