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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有一朝晴

第十六章 許諾4

總有一朝晴 申大俠 5529 2020-08-21 18:00:00

  對于許諾來說,生活中最大的困難莫過于缺乏目標,他溫和的性格甚至在青春期都沒有讓他經(jīng)歷一場像樣的叛逆,以至于當他步入大學,真的遇到曾予歆這樣讓他無比心動的女生后,都不知該如何去靠近她,更別提去追求她了。

  許諾大學畢業(yè)后早早地參加了工作,以他的成績去可以保送研究生或者繼續(xù)出國深造,不過他自己清楚自己的缺點,他知道自己肯定無法在研究方面有所創(chuàng)新,所以依照父母的意愿和安排進入了體制內部門工作。坦白來說,對于那幾年的工作許諾還是比較滿意的,每天的工作按部就班,雖說僵化到有些死氣沉沉,但卻非常適合他。薪水雖然不高,不過福利待遇還不錯,老同事們看得出他不爭功、不圖利,都挺喜歡他,經(jīng)常帶著他參加各種文體娛樂活動,這樣無形中減少了他選擇如何度過業(yè)余生活的困擾。當然,沒有哪一個環(huán)境是完美的,否則他也不會之后被隋毅勸說出來。許諾搞不清楚行政系統(tǒng)中那些微妙的派系和隊列,他總覺得只要安心把交到自己手頭的工作完成就好,可總有很多工作受到兩派甚至幾派相互制約,讓本來很簡單事情變得無比復雜,極大地影響他的效率。此外,重復性的工作逐漸讓他感到自己每天的生活就是應付各級的要求,自己的力求完美和別人的敷衍了事根本得不到不同的反饋,他已經(jīng)快要忘記成功的喜悅是什么了,只剩日復一日加重的麻木感。

  所以,當隋毅將創(chuàng)業(yè)的建議擺在面前時,許諾并沒有太過猶豫就遞交了辭呈,原單位里所有認識他的人都大吃一驚,因為在所有人看來許諾實在是很適合這種穩(wěn)定的鐵飯碗,大家難以相信他會跑到創(chuàng)業(yè)市場拼殺。

  其實許諾自己又何嘗沒有懷疑過自己呢,畢竟已經(jīng)成年,每一步的選擇都要為未來著想,對于創(chuàng)業(yè)的風險,他也心有畏懼,好在父母很支持他。許諾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被公派出國,許諾被寄養(yǎng)在奶奶或姥姥家很多年。到了上學的年紀,父母終于回國,但卻因為各種原因不斷地調動工作,許諾也只能跟著不斷轉學,整個童年都沒有什么朋友,只能整日一個人玩耍。

  在許諾的父母看來,兒子老實聽話,踏實肯干,但卻總是找不到屬于他的快樂,所以他們希望許諾能夠有機會看到更廣闊的世界,從中尋找到真正的快樂。

  從此,許諾和隋毅一起開始了多年的努力打拼,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好在到現(xiàn)在算是取得了比較理想的成績。而為了能夠更進一步,他們前來赴徐玲俐的約。

  許諾已經(jīng)好幾年沒有見過徐玲俐了,她看上去似乎依舊如故,保養(yǎng)得非常好,不過歲月還是讓她的臉龐褪去了少女的圓潤,眼神也沒有了昔日的桀驁,總是帶著恬靜的笑容柔和地注視著其他人。

  “謝謝隋總、許總和顏小姐賞光,”徐玲俐端起酒杯,“大家之前合作很愉快,也算老朋友了,今晚能再相聚真是讓人開心呀?!?p>  顏曉晴放下酒杯后,略顯興奮地說道:“真是太巧了,要不是中途走出會場,也許根本都不會遇到徐總?!?p>  隋毅的杯中不是酒,對外他總是聲稱有嚴重的胃病,他放下杯子,突然問道:“我看這次合作應該不是巧合,對嗎,徐總?”

  徐玲俐嫣然一笑:“隋總真是聰明人,那我也就不兜圈子了,確實,最近這一次會議是我特意安排的,專門找你們公司合作?!?p>  顏曉晴一臉驚訝,似乎要說什么,許諾在桌子下輕輕拍了拍她的腿,示意她別出聲。

  隋毅也笑了:“徐總,這次考察的結果可還滿意?”

  徐玲俐笑了笑,沒有說話,喝了一小口酒,然后沒有放下酒杯,舉在空中遮住笑臉。

  許諾不得不承認,雖然坐在一起不超過十五分鐘,但徐玲俐言談舉止間流露出的氣質和以前大不相同。幾年前的徐玲俐根本不可能說出這么得體的歡迎詞,她只會大聲招呼所有人點菜,不停地勸酒和喝酒,痛快地肆意說笑。而現(xiàn)在的徐玲俐,姿態(tài)優(yōu)雅,眼神聰慧,周身被一股強大的氣場環(huán)繞著。

  許諾說道:“應該是滿意了吧,不然也不會這么迅速就提出注資吧?!?p>  徐玲俐把視線轉向了許諾,直視著他的雙眼,帶著笑意的眼神中充滿了嫵媚:“是呀,許總你說得沒錯。這么多年過去了,我發(fā)現(xiàn)我依舊很欣賞你呀。”

  許諾被徐玲俐說得有些害羞,面紅耳赤地把視線轉向別的地方。

  當年的那次合作中,由于徐玲俐方面不斷地出現(xiàn)各種狀況,導致會議內容和安排不斷調整。面對不利的局面,徐玲俐變得急躁而又易怒,開始肆意插手會務工作,給許諾的工作帶來了很多阻礙。如果換其他人,可能會選擇終止合作,但許諾認真分析后,察覺到徐玲俐的所作所為是由于巨大的心理壓力,她并不像隋毅他們以為的那樣只是玩票,她是真的非常重視這場會議。

  許諾選擇和徐玲俐單獨長談了一次,最終讓她卸下所有的防備和偽裝。徐玲俐告訴許諾,是她自己提出的走進商海的,過去一直想讓她學個藝術之類輕松度日的父親雖然沒有反對,但只是先給了她一個小項目來做。這無疑是在考驗徐玲俐是否具備經(jīng)營才能,關乎她是否能真正開啟她的事業(yè)之路。家族中的同輩人自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暗地里制造了各種掣肘,以致作為項目點睛之筆的宣傳會預算被壓縮到無法雇傭知名的會務公司,給了主動出擊的隋毅用完美的預想和計劃贏得了合作的機會。

  得到徐玲俐信任的許諾此后以極強的協(xié)調能力和極高的工作強度連續(xù)奮戰(zhàn),克服了許多人為制造的場外因素,最終保證了會議全程沒有出現(xiàn)一絲紕漏。在許諾看來,這不過是一次難度較大的工作罷了,但對于徐玲俐,這場會議的圓滿落幕意義非同小可。合作結束后,徐玲俐用各種方式始終和許諾保持著聯(lián)系,后來更是直接來到許諾公司,大方地當面表達出對他的好感。

  不過,就算徐玲俐再主動,兩個人性格和生活狀態(tài)差別巨大,只單獨約過一次會后,徐玲俐就放棄了,許諾也落得個輕松。之后一別數(shù)年,再見時徐玲俐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憋不住話的富家小姐了,無論是談吐還是氣質都有了根本性的提升。

  “故人來訪,”隋毅悠悠地問道:“怎么也不提前說一聲,也好讓我們有個準備呀。”

  徐玲俐依舊笑容燦爛:“隋總這是責怪我了?其實你們應該也知道,像我們這種家族式的集團,兄弟姐妹之間都非常地——怎么說呢——‘牽掛’彼此。像我這種剛剛可以自立門戶的人,自然得小心行事了。而且,這考察也不只是給我看,集團高層也需要確定這筆錢投資到貴公司是能夠帶來收益的呀。”

  顏曉晴一直沒有說話,此刻她也明白了來龍去脈,如釋重負般長出一口氣。徐玲俐像是猜出了她心里的想法,輕輕撫了撫她的后背,以示安慰和歉意。

  不光是顏曉晴,許諾也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氣,這次考驗不早不晚,剛好在隋毅受傷后自己頂班的時刻,又是顏曉晴第一次主持工作。他和隋毅對視了一眼,能看得出他此刻也是同樣的想法。

  許諾清楚眼前的局面是隋毅一直以來的主張和追求,他有些按捺不住地問道:“那么徐總,貴集團到底是想要以怎樣的方式來合作呢?”

  徐玲俐臉上依舊是無懈可擊的笑容:“許總,咱們最好別在飯桌上談生意,具體的條款、報價和細節(jié)隨后會正式呈上,也許最終大家很遺憾地談不攏,但我希望大家還是朋友,所以才安排今天一起坐坐,純粹交流感情?!?p>  許諾再次感嘆徐玲俐的成長和改變,看上去她已經(jīng)脫胎換骨,成為一個成熟的事業(yè)女性。他不禁好奇,這幾年里她究竟經(jīng)歷了些什么,讓她不再是那個直率到近乎任性的女孩子。

  “隋總的腳傷如何?”徐玲俐在主動轉移話題,“看起來恢復得還不錯。”

  隋毅也許依舊在提防,答道:“一點小傷,快沒事了,我最近也在考慮回去上班?!?p>  徐玲俐顯然聽出了言外之意,為了表示她的話與生意無關,她再次換了話題:“顏小姐還是單身吧,許總和隋總就沒想過幫幫忙?上次我送她回家,總覺得她一個人很不容易?!?p>  許諾轉過頭望著顏曉晴,顏曉晴也突然看向他,許諾從她的眼神中看到一絲異樣。

  “謝謝徐總關心,”顏曉晴轉過臉答道,“這兩位自個都還單著呢,指望不上他們?!?p>  徐玲俐哦了一聲,頗有深意地反復打量許諾和隋毅。

  飯局結束時,徐玲俐已經(jīng)安排好了送他們回家的車。拄著雙拐的隋毅有些艱難地坐進車里,開玩笑地問道:“徐總,今天怎么不像以前那樣轉場繼續(xù)了?”

  徐玲俐眼睛一亮,露出非常期待的笑容:“我當然想接著第二場第三場地繼續(xù)啦,就是不知道隋總愿不愿意陪我咯?”

  隋毅哈哈一笑:“我這殘疾人在身邊,太影響徐總形象了,等我傷好再約吧?!?p>  徐玲俐揮手送別:“一言為定?!?p>  隨后顏曉晴也坐車離開了,許諾則等待了好一會也不見車來,徐玲俐這才告訴他:“別等了,你的車晚點才會到,你陪我一會吧?!?p>  許諾感到有些尷尬,他不清楚徐玲俐這么安排的用意何在,只能禮貌地笑著點點頭。徐玲俐轉身走進酒店的小花園之中,許諾陪在她身邊。徐玲俐走路的速度不快,像是悠閑地散步,小小的花園中植物茂盛,路燈的光亮被枝葉遮擋了不少,地燈的光也很柔和。

  “你是不是覺得我變了?”徐玲俐突然問。

  許諾沉默了幾秒鐘來思考,最終仍是如實回答道:“是呀,你變化了不少?!?p>  徐玲俐仰起臉望著許諾笑了笑,她的耳墜在夜色中閃閃發(fā)亮:“你沒有變,許諾,還是像以前那樣,讓人感覺像個樹洞,有什么話有什么情緒都想找你傾訴。”

  許諾也笑了:“我只是不愛說話罷了。”

  徐玲俐搖搖頭:“你其實很招人喜歡的,只是你自己沒有意識到罷了。不過喜歡歸喜歡,實際上你和我根本不在一個頻道,不可能在一起的?!?p>  許諾心中的壓力頓時減輕了不少,他點點頭:“很抱歉。”

  徐玲俐拍拍他的肩膀:“這種事情哪用得著抱歉,我今天讓你陪我聊聊,目的也就是把話說明白了,免得以后一起共事時彼此尷尬?!?p>  許諾明白了她的用意,他認真地告訴徐玲俐:“徐總放心吧,過去的事情是不會對工作有影響的?!?p>  徐玲俐突然問:“你知不知道顏曉晴很喜歡你?”

  許諾有些驚訝:“顏曉晴?不會吧。”

  徐玲俐狡黠地對他一笑:“你還是那么遲鈍,其實幾年前我就有這種感覺。吃飯時提及她單身的事情時,我就注意到她立刻望向你,而且用那樣的眼神,怎么形容呢,又是期望,又是失望。剛剛我讓顏曉晴先坐車離開,故意告訴她我想和你一起單獨聊聊,她立刻就露出一副不放心的吃醋樣,雖然她在盡力掩飾,但明眼人都能瞧得出來。”

  許諾開始迅速地回憶顏曉晴來到公司之后與自己的相處,被徐玲俐點破之后,他也后知后覺地隱約感受了很多事情上顏曉晴的用意,只是過去自己從來沒有往那個方面想過。在他心目中,顏曉晴是個工作認真并且很有天賦的晚輩和下屬,僅此而已。他有些尷尬地狡辯道:“也許,只是你想多了呢?!?p>  徐玲俐撇撇嘴:“好吧,最好是我想多了,不過從你這我看得出,最多也就是顏曉晴一廂情愿,這樣我也就放心了?!?p>  許諾困惑地問:“什么意思?”

  徐玲俐低下頭,語氣有些沉重:“每個企業(yè)都有一些特別的規(guī)定,尤其像我們家這種家族企業(yè)。集團里有很多一直沿用的規(guī)矩,根深蒂固,所有人都得遵守,比如說禁止同公司員工間戀愛和結婚,雖然不人性,但誰都不敢提出異議,我自然也沒辦法改變。所以,我才會專門提醒和詢問你,就是希望盡量減少給你們帶來的麻煩,這樣也是為了給公司減少麻煩。”

  許諾長嘆一口氣,他提前感覺到了融資可能帶來的改變,對于未知的改變,他一向心中有所畏懼。不過想到隋毅的理想,想到公司員工們的發(fā)展,他也只能默默承受這種畏懼。

  許諾回答道:“徐總想得很周到,你現(xiàn)在真是很有領導的風范了,這話是真心的?!?p>  徐玲俐嫣然一笑,眉毛卻又皺了起來:“你肯定覺得我變了,其實所有人都覺得我變了,可我覺得我沒有變。對待工作,對待事業(yè),我一直都很努力。我不是沒吃過苦,知道父輩們創(chuàng)業(yè)時的艱辛,這些我一輩子都不會忘的。確實,我愛玩,愛尋開心和找刺激,其實現(xiàn)在我也一樣呀。剛才隋總說要轉場,雖然知道是玩笑,但自己感覺到身體立刻就充滿著想要出發(fā)的欲望。只不過,現(xiàn)在工作忙了,沒有精力那么徹夜狂歡了?!?p>  許諾感嘆道:“其實以你的條件,完全可以選擇過一種更輕松和簡單的生活。”

  徐玲俐也嘆口氣:“市場和資本本來就是瞬息萬變的,尤其在國內,影響因素太多了??赡芤豁椪叩某雠_,就立刻會改變整個行業(yè)的走向,讓過去花費了大量財力和時間的努力付諸東流。人可以再爬起來,項目可以再尋找,但都需要時間,偏偏資金鏈是不會給任何人太長的等待時間。一個碩大的集團,看上去堅如磐石,真的遇到困境時,隨時就會徹底垮掉。有時我會想,眼前住的房子,衣柜里的衣服、鞋子,隨時也會隨之全部消失。我要做些事情,來守護長輩們創(chuàng)業(yè)的成果,當然,也是為了給自己留下些可靠的資本,一旦家族衰落,至少自己還能保全自己?!?p>  徐玲俐說的事情許諾不太理解,但他還是能看得出徐玲俐的不易,他對于市場運作沒有什么經(jīng)驗,不知該怎么安慰她,只能輕輕地拍拍她的肩。

  “好了,聊這些干什么?!毙炝崂p輕地把許諾的手撥開,“雖然我有信心,但和你們公司的談判還沒開始,有些想遠了。談點別的事情吧,你這幾年怎么樣,還是一個人?”

  許諾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下意識地抬手輕輕撫摸嘴唇。他當然想到了趙言白,可回京之后她就再也沒有聯(lián)系過自己了,他倒不是沒想過主動去找她,可他尋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最重要的是,他目前完全不知道該怎樣定義與趙言白的關系。

  徐玲俐許久也等不到他的回答,轉過臉仔細地看著他。許諾看得到徐玲俐臉上逐漸綻放出了笑容,她指著自己,幾乎要笑出聲了。

  “看你這反應,”徐玲俐說,“應該是有情況呀,了不起,說來聽聽?!?p>  “有個想要走近的人,”許諾撓撓頭,“但似乎又走得太近了些,最近又不怎么聯(lián)系了,唉,我真的不大清楚?!?p>  “時松時緊,收放自如,”徐玲俐說,“這應該不是你能玩出的招術吧,看來你遇到個高手呀?!?p>  許諾笑著搖搖頭:“都是普通人,哪有這么多心計呀。”

  徐玲俐嘆口氣:“你就是太單純,又不是十幾歲的小孩,只憑一腔熱血掏空自己地談戀愛。成年人的感情,不去揣摩對方,不去暗自較量,不去施展計謀,那談著多無趣呀。”

  許諾聽說過這種戀愛觀,但他始終無法真切地理解,畢竟他的經(jīng)驗太少。他并沒有作答,默默地和徐玲俐繼續(xù)前行?;▓@的出口逐漸出現(xiàn)在了他們眼前,酒店門前璀璨的燈光讓眼睛已經(jīng)適應了幽暗環(huán)境的他感到有些刺眼。徐玲俐掏出手機呼叫接送他的司機,然后定定地看著他,幽幽地對他說:“你哪會懂這些,你要先弄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只一味跟隨著別人,是會受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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