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潔是實在受不了劉進了,忙過中午飯點去,找個僻靜處給高崎打電話,讓他過來管他徒弟。
下午四點半,水餃館逐漸上人,大家開始忙碌。劉進還是那樣,看手機,閑逛,沒事去和陶潔搭訕。
陶潔煩他了,雖然不好意思說他,可也不愿意搭理他。
這小子不是那種自覺的人,愣是看不出陶潔煩他來,還一個勁地在柜臺里自說自話。
偶一抬頭,就見對面玻璃窗外面,高崎的腦袋趴在上面,兩只大眼珠子正死死地盯著他。
他嚇一跳,立馬跑出去找抹布擦桌子。
劉進看見高崎,那基本上就是老鼠看見貓,腿肚子都打哆嗦,一個勁往前轉(zhuǎn)。
高崎進門,也不說話,走到劉進跟前,薅著他襖領(lǐng)子就把他給薅廚房里去了。
柜臺里的陶潔終于松了一口氣。
這惡人就得有惡人纏。這個劉進,就得高崎這個惡人來收拾他!
過一會兒,陶潔覺得不對了。高崎打人狠她是見識過的。打老摩托,那根本就不給對手還手的機會。那個架勢,好像一下就能把人給打死!
陶潔害怕了,趕緊往廚房里跑。
剛進廚房外間,就見兩個年紀大的婦女,在一邊圍著小矮方桌包餃子。另一邊,劉進趴在地上做俯臥撐。高崎站在他一邊,屁股依著案板邊沿,也不說話。
而走廊中間,服務(wù)員們端菜端水餃,來回穿梭忙碌。
這一幕著實詭譎。
劉進在地上,累的呼呼喘氣,可是不敢停下來。
昨天高崎給他那一巴掌,半邊腮幫子現(xiàn)在還腫著呢。他停下來,高崎立馬就在他屁股上踢一腳,疼?。?p> “高哥,我堅持不住了,饒了我吧?”
“還偷不偷懶?”高崎問他。
“不了?!眲⑦M回答。
“還聊不聊天了?”
“不敢了。”
“你給我記住,下次再讓我碰上,你就得給我坐一百個俯臥撐!”
陶潔笑著就退回來了。
這個高崎,治人還真有一套。
過一會兒,劉進出來了,滿頭大汗,臉累的通紅,可是不敢停留,立刻拿著抹布收拾桌子去了。
過一會兒,高崎也出來了,搬把椅子坐在柜臺一邊,跟尊大神似的,瞪眼瞅著劉進干活。
這回劉進賣命了,擦桌子,收拾碗筷盤子往廚房送,一住不住。
就是這樣,高崎還不滿意。每當劉進走過他身邊,他還得訓斥兩句。
“你中午沒吃飯???年紀輕輕的,跟死了沒埋一樣!”
“你那抹布用多久了,洗了沒有?沒干沒凈,你豬托生的?洗抹布去!”
劉進不敢回嘴,高崎怎么說他就得怎么做,慢了還得挨罵。
陶潔在柜臺里面,盡量憋著不樂。
這劉進在廠里給高崎當徒弟,時間也不短了,也不知道他在廠里,是怎么熬下來的?
她可不知道,在廠里高崎根本就不管劉進。要管的話,這小子早成人了。
過了晚上八點,店里開始變的逐漸冷清,陶潔也該到服裝店那邊,和胡麗麗對賬了。高崎才去和蔣師傅兩口子打了招呼,陪著陶潔離開。
臨走,還不忘囑咐劉進:“以后就這么干!要是讓我看見你再偷奸?;?,看我不讓你做俯臥撐活活累死!”
出了店門,一路走著,陶潔就忍不住地笑。
“哎,你是怎么想到要劉進做俯臥撐的?”她就問高崎。
高崎告訴說:“這不是我想的。岳帆在武術(shù)館里,懲罰不聽話的學生,就是讓做俯臥撐?!?p> “體罰學生,人家家長愿意???”陶潔就問。
高崎說:“嗨,你不知道,一開始岳帆也不敢這么干。后來實在讓個別孩子氣的不行,打不敢打,就逼著他們做俯臥撐。
這好些家長啊,其實把孩子送來讓岳帆教,也不是為了學武術(shù),就是孩子太調(diào)皮,別的老師教不了。知道岳帆嚴厲,才特意把孩子送過來,讓岳帆管兩天。
你還別說,岳帆還真能給管過來。他從小就調(diào)皮搗蛋,最知道這幫熊孩子怕什么。
好多孩子經(jīng)過他調(diào)教,比以前老實多了,學習成績也上去了?,F(xiàn)在,岳帆治皮孩子倒出名了,調(diào)教皮孩子快成他的職業(yè)了?!?p> 說到岳帆了,高崎心里就是一動。他想起孫繼超告狀的事情來了。
告狀肯定不是條出路。
后來的社會上,好多官員也不是靠告狀落馬的,而是靠輿論監(jiān)督。表叔、笑容叔,都是因為網(wǎng)絡(luò)上宣傳擴大,成了新聞,引起公憤,才最終被調(diào)查落馬的。
岳帆的叔叔是教育局長啊,高崎和陶潔舉行婚禮,婚禮的司儀,就是市電視臺的著名節(jié)目主持人。岳帆是通過他叔認識的那位主持人,高崎花高價雇來的。
如果通過電視,把孫繼超手里掌握的,那些關(guān)于唐城量具干部們的一些材料公布出去,也會引起不小的轟動。
在輿論作用下,讓更多的人知道這些事情,一起同情唐城量具的工人們,形成轟動效應(yīng),說不定就會引起上級重視,認真過來調(diào)查,最終把那些干部繩之以法!
他忽然就被自己腦海里,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吸引了,再也無心和陶潔說話,只是稀里糊涂應(yīng)付著她,和她一路走到自己的服裝店里去。
第二天,高崎就去武術(shù)館找岳帆,想和他說說這個事情。
臨走,他囑咐陶潔,他去岳帆的武術(shù)館,沒準兒會回來的晚一些。如果劉進還不聽話,不好好干活,就打電話告訴他,他回來就收拾他。
昨天晚上,他沒有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告訴陶潔。
陶潔是真的年輕,過于幼稚,往往會把一些還只是想法,毫無把握的事情,當做可以成功來希冀。往往是抱的希望越大,后來的失望就會越大。
就比如她會期望告狀的事情會成功一樣,總是抱著希望。
當某一天,她得知告狀失敗的時候,心里就會十分失落,整個人的情緒也會不好起來,愈發(fā)覺得這世界不公平,讓她那原本平和心態(tài),無端增加許多負能量。
與其如此,倒不如不讓她知道的好一些。
高崎到武館的時候,岳帆已經(jīng)帶著學生們上課了。老虎和梁超做輔助教練,教學生們具體科目,也沒時間陪他說話。
武術(shù)這個東西,講究一招一式,動作規(guī)范好看,所謂的花架子,跟高崎的實戰(zhàn)技法,完全是兩回事。
老虎和梁超都出身武校,具體學過這些東西。武館辦起來以后,他們又跟著岳帆,進一步規(guī)范了動作,教初級學員,已經(jīng)沒有問題了。
武館的錢,都是高崎投的。
岳帆這個人高傲,不喜歡沾別人便宜,尤其是朋友的便宜。和朋友在一起,他可以吃虧,顯得自己大度,但不能沾便宜,那樣他心里就會不得勁。
所以,他做武館以來,十分刻苦努力,想盡一切辦法掙錢,總惦記著要先把高崎投進去的錢賺出來,還給高崎。
每天的課,他都是安排的很滿,爭取多帶幾個班,多賺一些錢。
弄一摞備課本,班次表也搞好幾張,把一天的時間計劃的滿滿的,一堂課挨著一堂課,幾乎沒有多余的時間。
不過這樣反倒有個好處,就是別人想找他平事兒,他也沒有時間去了。不是極度符合他抱打不平的心意,一般的事兒,他就不摻和了。
他那個女朋友看他整天忙,再沒時間陪著她玩,不聲不響就和他分手了。
對這件事情,高崎還覺得很不好意思,建議他聘兩個專業(yè)教練,分擔一些工作,別把自己搞的太緊張。
岳帆只是答應(yīng),卻始終沒有真去聘教練。他還是心疼錢,惦記著早把本錢給高崎掙回來。
有時候,辦武館還真沒有出去平事兒掙的多。但平事兒這活不是天天有,而且要冒很大的風險。有時候一月沒什么事兒,大家只能喝西北風,是不能當養(yǎng)家糊口的正當職業(yè)的。
武館不管怎么說,是個正當職業(yè),收入相對穩(wěn)定。更重要的,這是岳帆最喜歡干的工作,而且沒有風險。
高崎想找他說事兒,也只有等到中午,大家一起吃飯。
高崎不會武術(shù),幫不上什么忙。他早早過來,也是想鍛煉一下。
出擊速度,反應(yīng)速度,重心技巧。這些技擊最基本的東西,只有經(jīng)常使用,才能不退步,熟能生巧。
中午十一點半,岳帆下了最后一堂課,這才有工夫過來和高崎說話。
下午還有兩節(jié)課,大家也沒時間多聊,就一起出門,去附近的飯館吃飯,邊吃邊聊。
吃著飯,高崎就把自己的想法,對岳帆說了。
岳帆骨子里,是有許多俠義思想的。高崎想幫工人們一下,他不反對。
不過他告訴高崎,電視臺屬于宣傳部門,和教育局不是一回事。岳帆的叔叔去教育局之前,是在宣傳部門工作的,這才認識那位主持人,也不是很熟。
不過岳帆還是答應(yīng)高崎,去找那位主持,幫他問一下。
岳帆的這個回答,讓高崎很失望。他沒有想到,電視臺不歸教育局管。
沒有直接關(guān)系,人家不見得肯幫這個忙。
想一下,他就對岳帆說:“你可以告訴他,我愿意出高價,求他幫這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