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淵登基三十三年,與周國雖常有摩擦,但稱得上規(guī)模的大戰(zhàn)僅有一次,結(jié)局也是兩國不分上下。十五年相安無事使譚淵自大,即便近些年戎與撅皆被周軍打到稱臣,譚淵也沒更多關(guān)注雙方軍力配比,仍舊沉迷權(quán)術(shù),泉城之戰(zhàn)和清河對峙更加強化了譚淵這種的認知,在他看來,只要在戎、撅兩國使團面前羞辱拿捏周使,就能扭轉(zhuǎn)兩國外交傾向。
暗閣破壞了花坊在都城落子計劃,還順便斬殺了接頭密探,譚淵大為高興,雖然沒能活捉周玲,來個人贓并獲,但趁此機會給周國使團幾分顏色足以振奮譚國民心。
“圣上大壽,都城人多眼雜,什么阿貓阿狗都聚集在城內(nèi),公主身份特殊,又是周使,應(yīng)避免外出,免遭意外。公主身死是小,破壞了兩國友誼,可是要背上千古罵名!”李淼字字帶刺,每句都在暗諷周、戎、撅三國。
“李丞相多慮了。”周玲優(yōu)雅又不失禮節(jié)的微笑道:“都城不過五十萬人口,比起百萬人口開元城,人既不多,也不雜?!?p> “都說譚國都城有五萬城防軍,這么多人還保護不了幾個外臣,我看這城防軍不要也罷!不如借我大周的兵將駐守都城,確保萬無一失?!?p> “你……”李淼諷刺不成反遭羞辱,“公主可要當心了,昨日有周人街頭被殺,禍事若是惹到公主殿下就不好了?!?p> 周玲自然知道李淼說的周國人就是接頭暗探,裝出驚訝,一雙楚楚可憐的大眼睛望著登徒,“有登公子在,那些賊人定不敢靠近本宮半分?!?p> “嘶!這位公子是?”李淼口中仿佛含了一石檸檬,酸的胃液膽汁翻涌。
“李丞相果然是每日忙于公務(wù),不問民間世事,連譚國第一才子都不認得?!敝芰徇M城時見到登徒的腰牌,總結(jié)此前的傳聞,猜到眼前這個憨憨傻傻的書生就是傳說中的安國公之孫登徒,“登公子乃是譚國安國公之孫,才學出眾,文武雙全,有他陪本宮出城游玩,本宮甚是安心?!?p> 李淼看著兩人一身粗布,又望到遠處老馬破車,前因后果也猜得出八九成,“邀公主出游怎能如此寒酸,傳出去怕周要怪罪譚不懂禮數(shù),虧待了使團?!?p> 周玲緊靠在登徒身上,登徒想躲被周玲捏住背脊,“李丞相怕是不懂這些情趣?!敝芰嵴f著踮起腳尖在登徒臉頰輕輕一吻,暗中提醒登徒抱緊自己。
登徒漲紅了臉,小心翼翼將手搭在周玲的肩膀。李淼啞口無言,這口狗糧吃的觸不及防,只好悻悻離去。周玲重傷在身,趕走了李淼,癱軟在登徒身上,臉色慘白,登徒抱起送入驛館,交由使團隨行的女醫(yī)診治。周玲安全,此地已無登徒事,折騰了兩天也疲乏了,回登府,泡了個熱水澡,便躺下休息。
登徒沉迷古籍學術(shù),從不給家族惹禍,時間久了,登文也就不再過問兒子外出之事。然而這次鬧的足夠勁爆,登徒與周玲的關(guān)系在都城傳開,上至朝堂官員,下至街頭乞丐,無人不知無人不小,街頭說書人更是連夜趕稿,添油加醋寫成成人級街頭文學,每日連載,引得民間掀起一陣八卦巨浪,登文也不得不向兒子求證此事真?zhèn)巍?p> “這么說,街上的傳言是真的?!钡俏陌欀碱^,與敵國皇室聯(lián)姻絕非小事,怕是要給家族惹來大麻煩,若被朝臣彈劾投敵,滅門也不是沒有可能。
“也不都真?!钡峭街v了那日在驛館門前遇到李淼經(jīng)過,關(guān)于結(jié)識周玲那一夜發(fā)生的事情只字未提。
“不論真假,以后都不要再見玲公主?!?p> “父親……我……”
“怎么?”
“我要對她負責!”昨夜登徒夢中再遇周玲,驚醒間再次想起兩人經(jīng)歷,從未有人帶給他這種心中放不下的感覺。
“逆子,你說什么?”登文吹胡子瞪眼爆怒道。
“男女授受不親,我既見過她的身子,雖為無意,但也該……”
“上家法!你個逆子,做出此等有辱門楣之事,今天我要打死你……”登文氣血飆升,抄起狼牙棒。
登徒跪在地上,默不作聲,既不躲也不跑。
“行了,多大點事,想當年我攻城虐地,這種事也不是沒做過。”登植拄著拐棍扶起登徒,“不就是一個公主嘛,當年我打天下的時候,周成還穿開襠褲,他老子被我打的到處亂竄?!?p> “唉呀!您這樣慣著他,朝臣怕是要彈劾登家……”
“怕什么?就你那不入流的職位,要彈劾也要彈劾我!”登植舉著拐棍嚇退登文,“與周國公主聯(lián)姻,也說的過去。孫兒,想什么就去做,別怕,有爺爺給你撐腰。”
“真的?”
“當然是真的,想要就去追。”
“是。”登徒喜出望外。
“行了,去吧!”登植打發(fā)了登徒,坐在廳堂望著門外。
“這……”登文還在糾結(jié),擔心明日上朝被問詢,想著作何解釋。
“這事成不了?!钡侵残ρ缘溃骸耙彩菚r候讓他出去經(jīng)歷一些事了,我老了!”
驛館內(nèi),女醫(yī)為周玲重新包扎傷口,換上上等金瘡藥,睡過一覺,周玲氣色好了許多。
“坊主恕罪,屬下失職,才使坊主以身犯險?!蔽輧?nèi)四名蒙面女跪在周玲面前請罪。
“罷了!是我低估了譚淵?!边@是周玲第一次親自參與暗線布置,吃了經(jīng)驗不足的虧也不算丟臉,行動雖然失敗,但只損失了一個接頭人,也完全能夠接受。
“昨日那個臭小子要不要做掉?”四女昨日見坊主為做戲與登徒舉止親密,又得知坊主的傷是由他親手處理,以周玲的脾氣,這個人絕對不會留。
“此人身份特殊,花坊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再在都城惹事?!敝芰嵯肫饍扇艘蝗盏南嗵帲@個呆萌的書生似乎并不討厭,甚至還覺得有趣。
“可是……”
“安國公的孫子,還有三日才會返程,我們還有機會,這個人說不定還能幫我們大忙!”周玲此時腦中都是登徒的樣子,趕忙收心,盤算起安插密探的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