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謙和心想怎么還叫幫手呢,收劍定睛一看,竟是位老婦,瞧她輕功這般灑脫,究竟是不是老婦,得要看看她人皮面具下掩藏著怎樣一張臉了。
“這位公子,老身前來賜教?!?p> 她這聲音故作低沉,卻也完全不像是六旬老人,哼哼,他非要撕下她的面具看她的本尊不可!
高謙和咪眼一笑,二人過招武功不分伯仲,沈青玉因著手上的傷不敢下狠手,而高謙和也是一路讓她,目的淺顯可見。
沈青玉踢腿被他抓住腿,一個用力將她拉入懷,少年人在她耳邊戲謔道:“哎喲,奶奶功夫不錯嘛!”
沈青玉皺眉,一手肘擊去,對方吃痛得放手,她趁機一個飛身躲開,豎起小指,“少年略遜!”
高謙和被她的話氣得咬牙,提劍不再留情,沈青玉也自然全力以赴,手上的傷口也慢慢滲出血來。
俗話說刀劍無情,只見高謙和一劍刺過去,劃破了她的臉,那薄薄的人皮面具被挑落,脖子上也立刻出現(xiàn)一條血痕。
在看到另一張臉時,高謙和失了神放松了警惕。
只見那女子臉上布滿了刀疤,猙獰可怖,他嚇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沈青玉暗笑,幸得她有兩手準備,戴了兩張人皮面具,要不然怎能將少年嚇退。
她捂著脖子上的血退后一步,手中一枚暗器朝高謙和刺去,高謙和被她的臉嚇得失神,竟忘記了躲避,中招跪倒在地。
沈青玉沒看他,立即封了左手的穴道止血,但已遲,鮮血大滴大滴得流了下來。
正欲走,一把方戟直直的飛來插在她旁邊的地上。
她緩緩回頭,只見馬上的將軍已飛到他們身邊,扶起受傷的高謙和,向她伸出了手,“解藥?!?p> 冷冷淡淡的兩個字里是不容拒絕的霸氣,她瞇著眼打量起他,也不知這盛夏艷陽天里將自己裹得如此嚴實當真是不怕熱嗎?
“解藥給我!”那將軍護著弟弟見她愣神,又說了一遍,語氣重了幾分。
他仔細端詳著女人臉上的道道傷疤,已將她的模樣牢牢記在了心間,恨不得立馬將她碎尸萬段,居然敢下如此毒手。
可他哪里知道,多年后就是這個陰險狡詐的毒婦,折磨了他半生,讓他愛到了心尖,疼在了骨里。
“二位,我東方山莊不想結(jié)仇,今日我救他一命,也還請您兩位放我們一馬。”
沈青玉看著高謙和發(fā)青的臉,那張稚嫩的臉上再沒有先前的囂張,整個人也痛苦地撐著地,她滿意的將解藥丟了過去。
男人敏捷地接過,不顧是真的假的趕緊倒出給弟弟服下。
見事情了了,她舒出一口氣,轉(zhuǎn)身欲帶竇心蓮離開,哪知男人充滿殺氣的話語再次響起。
“我讓你走了嗎?”
她本無心再惹是生非,傷口疼得讓她沒心思再管這二人,好在方才留了一手,給他弟弟吃的并不是解藥,而是催發(fā)毒性的藥。
她陰笑著回頭,一臉的刀疤顯得無比瘆人。
“將軍,與其糾結(jié)我等,還不如盡早派軍醫(yī)給令弟瞧瞧,我下的其實并不是什么稀奇的劇毒,可我剛剛給他吃的卻是另一種相克的毒藥,當然了你們的軍醫(yī)都可以解。”
她轉(zhuǎn)眼攤著手繼續(xù)笑,男人低頭看著弟弟果然是比先前又痛苦幾分,掩藏在面具下的整張臉更是由青變成了黑色!
“你這蛇蝎毒婦!”他沒想到被這刀疤女擺了一道,匆忙傳軍醫(yī)來治病。
沈青玉看他無暇顧及自己,也不管他對自己的咒罵,見他未發(fā)話也無人敢攔著他們,趕緊帶人離去。
高明棠,后會有期了。
她來時便猜到了這人就是她未來的夫婿,雖二人都沒拿真面目相見,卻也算是結(jié)下了梁子。
若是今后被他發(fā)現(xiàn)是她暗算了弟弟,想必不會放過她。
高明棠氣得一拳砸到了地上,若那真是她的模樣,就算是找到天涯海角,他也要找到她替弟弟報仇,將這個女人碎尸萬段。
“大哥,那女人的?!备咧t和難受地抓住他的胳膊,手心里握著一枚玉佩,是剛剛趁她不備從她腰上薅下來的。
這玉佩由上好的黃玉打磨而成,雕琢成蓮花圖案,墜著黑色的流蘇。
在南國只有皇室才能使用這種黃玉,如此說來這個女人身份不簡單,竟和皇宮有關(guān)聯(lián)。
高明棠皺了皺眉頭,無論她是什么身份,他一定會找出她來!
相府,嫣巧緊張的和眾人在門口等候新娘,心里如有無數(shù)只小鹿在亂撞一般,哎呀,小姐,小姐,你快回來啊!她實在裝不下去了!
“青玉?你怎么了,滿手是汗?!蹦暇办暇o握著她的手,感受著心愛之人的變化。
嫣巧怕露餡立馬抽回手,不自在的扇了扇風,“沒有啦,天熱天熱?!?p> 奇怪,雖是短暫的觸碰,但她手心里又怎會生出繭子?
他正疑惑時,突然一個小廝沖了進來,“老爺,不好了,不好了!”
“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tǒng)!沒看見皇上和文武大臣都在嗎?”沈相怒道,又沉著的問出,“何事慌張?”
“是,是,是,是花轎,半路被人劫走了!”小廝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完。
“什么!”沈相激動的跳起來,“何人這么大膽,竟敢劫我沈府花轎!”
此時所有賓客都慌作一團,沒人注意到一旁的沈大小姐小聲的叫了一聲好!
但這些都被旁座的皇上盡收眼底。
她不是沈青玉,莫非是他們搞鬼?!!
“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派人去找!整個臨安城里里外外,一定要找到少夫人!”
“皇上,您拉我出來做什么???”嫣巧被南景煜一路拉著出了前院直奔后門。
南景煜猛的放開她,一臉冷漠的望著自己的心上人,“你到底是誰?”
“呀,皇上發(fā)現(xiàn)了?”嫣巧早知會被發(fā)現(xiàn),理所當然的松了口氣,“我就說我扮小姐不行吧,一定會露餡的!”
“你是嫣巧?欺君犯上,你可知該當何罪?”他發(fā)怒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嫣巧嚇得立馬跪下。
“皇皇皇上恕罪,嫣巧也是替主子辦事!”嫣巧嘴瓢得搬出小姐來求救,想來小姐也該回來了,趕緊來救她??!
果然是她綁架了竇小姐!
南景煜為了不讓此事被旁人知曉,拉著她沉聲道:“帶朕去找她。”
“不行,小姐說不能去...”
“你們干的事還想瞞多久?不想鬧出人命就快帶朕去,若是竇小姐有個三長兩短朕要誅你九族!”他低聲說著利害。
“可是,皇上,我,我?!辨糖杉炔幌氡撑研〗阋膊桓疫`抗圣命,一時陷入兩難之間。
“不要為難她,我在這?!鼻謇涞穆曇敉蝗豁懫?。
已換好衣服的女子倚立在不遠處的樓瓦上,一襲紫衣飄飄,美得讓人離不開眼。
她渾身虛弱的沒有勁,飄飄然從樓上倒了下來,南景煜慌得飛去接住了她,懷中的輕盈讓他忍不住將她摟的更緊。
她的脖子和手上都是血,他還來逼問她,逼的她從房梁上跳下來,別說十個竇心蓮都比不上她的一根手指頭!
“小姐,小姐!”
嫣巧跟在南景煜身后隨他一同進了沈青玉屋子,她一邊哭一邊忙著給小姐處理傷口。
“這可怎么辦,小姐這么愛美,這脖子上留下傷疤可怎么辦?”
南景煜隨即悄聲傳喚羅錦回宮請御醫(yī)前來,他摸著心上人的臉,不忍看她這般虛弱不堪的模樣。
前兩日不還是個氣勢洶洶的母老虎,如今這手上這脖子上全是傷口,叫他如何是好?
嫣巧處理完傷口,南景煜就趕緊攆走她,守了一會才見她醒來,忙按下她半起的身子,“都傷成這樣了,你還要做甚?”他既心疼又不敢與她大聲說話。
“我有事要辦?!鄙蚯嘤駨姄沃酒饋恚暇办暇褪遣蛔?,竟一下整個人撲在她身上。
“朕說不準就是不準,你有什么天大的事都給我躺下等御醫(yī)來!”
沈青玉看著他耍無賴的樣子,嘆息。
“南景煜,我今日去搶親了,你會怪罪我嗎?”
面前的人毫不遲疑地搖頭,呢喃道:“你沒事就好,管他什么竇心蓮,馬心蓮?!?p> 她抬起包扎成粽子的左手放在他面前,南景煜不知情的低下頭親了親她的手背。
“當初救了高家的是沐語喬,如今高明棠提親想娶的人也是沐語喬??伤踔瑹o論是當年還是眼前,都只有我這一位沈家大小姐,那個女人卑微的不被世人知曉。哈哈哈,哈哈哈。”
她輕飄飄的笑聲讓南景煜愕然地抬起了頭,眼前這個笑的猙獰的人與十三年前并無兩異。
“這刀傷是我自己劃的,既然要做戲,那就得做足了不是嗎?這樣,你滿意嗎?”
沈青玉不再笑了,南景煜見她眼里多了分疏離,心如刀絞,想說什么卻又啞言。
“今日我與高家交手了,這脖子上的傷還是麻煩您找個好御醫(yī)幫我治治,若是消不了就替我找個好的刺繡師傅,刺點東西遮一下。”
她淡淡地說著,眼里滿是苦澀,南景煜嘴角動了動,此時此刻,他又能說什么挽回的話。
最是無情帝王家,既然選擇了皇位,便不再需要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