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誠捂著嘴巴,一臉無辜地看著瞪過來的眾人。
“我也不想的,在前面實在是太多灰塵了,鼻子真的受不了?!?p> 就在林誠打算繼續(xù)向下爬的時候,整個通風(fēng)管道猛然一沉,就像是有什么人倒吊在上面一樣,發(fā)出“吱呀”的慘叫聲。
“不好!”
蘇詡的心情瞬間沉了下去,他知道,外面的喪尸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一群人的存在,正試圖破壞通風(fēng)管道。
“快爬!別停!快點!”
姚遠(yuǎn)清的聲音變得急迫,他和姚祁兒落在最后,如果管道被扯斷,留在后面的人一定走不了,甚至首當(dāng)其中,淪為喪尸的食物。
當(dāng)喪尸撲過來,瘋狂地晃動著管道的時候,整個隊伍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所有人拼盡全力手腳并用的向前爬,雖然所有人都不清楚自己能走多遠(yuǎn),朝著什么方向走,但強(qiáng)烈的求生意志還是逼迫著所有人前行。
黑咕隆咚的、一眼望不到盡頭的管道,因為一片混亂而搖搖欲墜。
“哐當(dāng)!”
鑲在墻上的通風(fēng)管道終究還是無法承受太多,于是一只只腐臭骯臟、夾雜著碎肉的手穿過銜接處伸進(jìn)來時,管道的一截竟是硬生生地被喪尸們扯了下來。
“啊啊?。。?!”
男人向下落去,手腳在半空中隨意揮舞,大張的嘴中發(fā)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四面八方襲來的手正抓向他的頸脖,這一幕看上去很是驚悚,唯一滑稽的是,這個閉著眼睛驚恐亂叫的男人此時竟然還分出一只手死死地捂住裝著錢的口袋。
“哼!”
位于李財生身后的蘇詡在管道縫隙不斷被撕開時便做好了準(zhǔn)備,而李財生的掉下也在蘇詡的預(yù)料之中,于是當(dāng)管道掉落的同時一時間,蘇詡一把抓住李財生的衣領(lǐng),將他提在半空中。
這一切都在他的計劃內(nèi),唯一沒想到的時,眼前的守財奴在最絕望最恐懼的時候,還守著口袋里的那一堆紙票。
“李財生!”隨著喪尸們的逼近,蘇詡拋開對守財奴的偏見,一聲厲喝將男人從閉眼狀態(tài)喚了回來,下一秒蘇詡的手臂暴起青筋,肌肉微微鼓起,竟是將李財生甩進(jìn)了對面的管道里。
“快退!”
做完這一切的蘇詡一拳轟在爬到眼前的喪尸那猙獰難看的腦袋上,將它掀翻在地。同時姚遠(yuǎn)清也在瞬間下了決斷,留在狹窄的通風(fēng)管道里遲早會被徹底堵死,那次是真的上天無路下地?zé)o門,與其這樣還不如退到五樓員工室,將因為騷動而吸引過來的喪尸大軍留在身后。
三人有些艱難地原路返回,姚遠(yuǎn)清拉著女兒,憨厚的臉上喪失了幾分原有的從容淡定,汗液順著臉頰滴落,顯得疲憊而絕望。
蘇詡位于最后方,一面應(yīng)付著潮水般涌來的喪尸,一面撐著身體后退,從他省體力散發(fā)出來的熱量,像是將原本陰冷的管道給加熱了一樣。
不知揮了多少拳,只覺得手骨隱隱作痛,不知流了多少汗,只覺得衣服干了又濕,濕了又干,蘇詡?cè)缤瑱C(jī)械一樣將拳頭砸在喪尸的臉頰上,親密接觸后留下的血跡染紅了充滿倦意的面容,蒼白的嘴唇上流淌著殷紅的血,就像是散發(fā)著鐵銹味的口紅,在俊秀的臉上顯得艷麗血腥。
憑借著狹小的管道,蘇詡成功地抵御住了密密麻麻的喪尸,然而不停歇的戰(zhàn)斗還是快速消耗了他的體力,此時的三人離五樓出口不過數(shù)十米,蘇詡甚至能夠感受到來自后背越發(fā)冰涼的微風(fēng),然而此時的他,手臂如同脫臼,沒辦法再聚集一絲的力量。
然而喪尸們依舊不停地順著管道爬來,它們爭先恐后,每一只喪尸的臉上都充滿著最深的惡意,它們用最瘋狂的咆哮來證明自己的非人類,將獸性徹底暴露,急切地想要吞食眼前的人類。
于是它們伸出手來,慘白彎曲的指節(jié)沾染著血肉,抓向蘇詡的手臂,失去掙扎能力的蘇詡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它們,在這段幾乎絕望的時間里,蘇詡眼中的時間似乎慢了下來,甚至于一切都像是靜止了一樣。
恍然未覺的蘇詡看到喪尸們伸來的手中,有一只帶著結(jié)婚戒指的手,在那枚沾染血跡的戒指上,漂亮地刻著兩個名字的縮寫。然而此時,漆黑的血跡將其中一個名字掩去,只留下了一個喪失一切的人。
這大概是一個剛剛拿到結(jié)婚戒指的人,這大概是一個剛剛失去幸福的人。
不知為何,蘇詡出奇地冷靜,冰冷的感覺從眼球順著神經(jīng)傳導(dǎo)給大腦,將所有驚慌恐懼的火苗給徹底撲滅,于是他看著戒指,為這只咆哮不已的喪尸感到些許的悲傷。
我不想變成這種東西!我不愿變成這種東西??!我不要變成這種東西?。?!
聲音越來越響,氣勢越來越強(qiáng),蘇詡的雙眸直面喪尸,散發(fā)出淡淡的藍(lán)紫色微光,眼瞳冰冷,神情森然。
“蘇詡!”一聲清麗的呼喊將蘇詡的意識給喚了回來,一只纖手從背后伸來,一把抓住蘇詡的腰,一個溫軟的身子抱了過來,給蘇詡冰涼的身體帶來些許的溫暖,還不等蘇詡反應(yīng),一股難以反抗的牽引力傳來,兩人倒飛出了通風(fēng)管道,摔倒在地,滾作一團(tuán)。
“哈!”
只聽耳畔傳來一聲暴喝,姚遠(yuǎn)清高舉鐵皮箱,硬生生地將整個管道口給死死地堵了起來,任由喪尸們在對面瘋狂咆哮、肆意拍打。
“五樓員工室平時是鎖起來的,只有有鑰匙的人才能進(jìn)入,雖然鑰匙在外面,但總不至于這群喪尸總不至于還會拿鑰匙開門吧?”
姚遠(yuǎn)清一把將姚祁兒拉回自己的懷里,將她扶在木箱子上坐穩(wěn),這才朝著蘇詡伸出手來,一把將他拉起身來。
“剛才多謝了?!碧K詡甩了甩漸漸恢復(fù)直覺的手臂,對著姚遠(yuǎn)清和姚祁兒表示感謝,如果剛剛不是姚祁兒一把抱住自己,姚遠(yuǎn)清抓著姚祁兒將兩人一把拉了出來,蘇詡多半已經(jīng)成為喪尸的食物了。
“不用,就把這也當(dāng)做是合作的一環(huán)吧?!币h(yuǎn)清靠近鐵門,透過貓眼朝著外面看去,對蘇詡的話,他擺了擺手,沒有在意。隨后,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樣正色道,“雖然祁兒救了你,但是你可不準(zhǔn)迷上她?!?p> “爸!”姚祁兒輕輕拍著木箱,嘴上嬌嗔。
這大叔原來是個女兒控!
蘇詡扯了扯嘴角,看了一眼面帶羞紅的姚祁兒,嘴上開著玩笑:“如果我有這樣的女兒,也絕對不會讓你迷上她?!?p> 隨著兩人的調(diào)笑,姚祁兒的嬌嗔下,原本因為再入危局而縈繞身側(cè)的緊張感如同初日冰雪般慢慢消融,三人短暫地忘卻了門外的危機(jī),只為了保持自己的意志和精神,讓三人不必迷失在突如其來的災(zāi)難陰影里。
如果是一個人陷入這樣的局面,恐怕很快就會放棄了吧。
蘇詡想到了李財生,那個視財如命的男人,也許他并非是那樣的迷戀錢財,他迷戀的,也許是錢財流通的和平年代和安穩(wěn)生活,他的心底,也許認(rèn)為,有大量的錢,就可以再次打造和平。
蘇詡這樣思量著,不由地覺得,姚遠(yuǎn)清是個很堅韌的人,至少在末世的危機(jī)下,他能夠帶著數(shù)十個人藏身超市并且保護(hù)他們,捫心自問,蘇詡覺得自己做不到,也許不是沒有能力,而是缺少那一份覺悟。
如果自己沒被奇怪的東西纏住,沒有詭異的怪物追殺,想來加入姚遠(yuǎn)清的隊伍,還是個挺不錯的選擇,但這個世界沒有那么多如果,不想害死他們,蘇詡就必須按照原定計劃去做。
蘇詡抬起頭來,越過不滿灰塵的玻璃,看向碧藍(lán)如洗的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