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只為你
玄圖的宅子是以陰陽風水學為基礎(chǔ),左右兩邊都有向山中探出的缺口,為的就是能夠吸收地脈之氣。
剛巧,白虞川決定利用此地形,從地下離開。
一路順著人工開鑿的地道進入到大山深處,吳昊以為他就算是想要逃跑,也一定是往山下去,卻忘了這群山一重連著一重,完全可以從山腹穿行。
“不行了不行了,姑奶奶實在是走不動了,趕緊讓我歇一會。”
唐姒撐著粗糙堅硬的巖石墻面,緩緩的坐在地上,沒精打采的耷拉著腦袋,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fā)顫,“阿川,咱們……咱們到底要走到什么時候,我都懷疑你那腿到底還需不需要金蓮子,簡直是健步如飛啊!”
氣喘吁吁了好一會兒,才漸漸平復咣咣亂跳的心臟。
甩了一把額頭上的熱汗,很是佩服的沖面無表情的白虞川拱了拱手,“姑奶奶甘拜下風,就您這體力,去跑馬拉松也絕對是第一名!”
“叫你別跟來,礙事!”
白虞川很不給面子的說道,轉(zhuǎn)而看向前方黑漆漆的洞口,粗算了一番,開口繼續(xù)說道,“最多半個時辰,就能進入周家山的范圍內(nèi)?!?p> 周家山是在青云鎮(zhèn)的東南方,貼近于草原邊境,一直都是由楊家軍在看守,也算是榮王生前的好兄弟。
“到了周家山,直接去找楊將軍。”他一面說著,一面從懷中掏出一只竹簡,丟在唐姒蜷起來的腿上。
很是好奇的把竹簡拿了起來,把臉湊近,借著從孔洞內(nèi)透進來的光線,仔細瞧著上面的內(nèi)容,竟然只是普通的軍報碟簡,并沒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不過……
眸光流轉(zhuǎn),瞥向竹簡的側(cè)面,一層紅紅的東西貼附在其中。
白虞川見她已經(jīng)留意到,隨即解釋,“這支竹簡曾經(jīng)就插在楊將軍的心口上,上面沾滿了他的心血,若不是我父親趕到及時,可能早已魂歸戰(zhàn)場。”
當年他逃過一劫,也是因為楊將軍及時遞來消息,叫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在一個月內(nèi)回到京城。
“天!這種東西……你隨身帶著?”
唐姒趕忙用帕子包起來,總覺得摸人血有些怪怪的,就算已經(jīng)是陳年的老血也一樣,“還有,什么叫讓我去找楊將軍?難道你不跟我一路的嗎?”
本是可以留在老頭那兒吃香的喝辣的,完全沒必要遭這份罪,就連孟挽月都沒有跟上來,自己卻自告奮勇跑來趟這一灘渾水,為的不就是時時刻刻看著白虞川,免得他會因一時激動做出什么過激的事兒!
“我不管,反正你去哪我就去哪,你自己好好想想吧?!?p> 撂下這番話,把頭往反方向一側(cè),假裝閉目養(yǎng)神。
白虞川靜靜地看了半晌,又道,“我要去找一個人,這個人對我很重要,我答應(yīng)你,會活著回去?!?p> 用手輕輕撩過那白凈的面龐,把散在耳鬢邊的碎發(fā)掖到耳后。
只是一個小小的動作,讓唐姒渾身一激靈,猛的坐直身子,下意識的向后退了退,垂眸瞧著那只懸在半空中的手,尷尬的吞了口口水。
摸著滾燙的臉頰,滿肚子心虛,“內(nèi)……內(nèi)個,我……我……我這個人受不了別人的好,你還是……還是……”
“只對你。”
淺淺的聲音,一個字兒一個字兒的從那兩瓣薄唇中吐出,黑暗中,影影綽綽的光線,襯著那一雙漆黑如墨的眸子,他的神秘已是淬在骨血中的了。
無人能看透這家伙在想什么。
“起來!我們的時間不多,必須要盡快趕到楊將軍的帳中。”
不情不愿的站起身來,晃晃悠悠的跟在白虞川身后,由于地下隧道的寬度實在太窄,只能勉強一個人通過。
又走了近一個時辰,才算走到了頭,抬眼看著頭頂正上方的一層黑色棺材底兒,唐姒大大的翻了個白眼。
“死老頭的腦袋里都裝著些什么呀?有人會把自己的宅子和一片亂葬崗連在一起嘛!”
唐姒嘀嘀咕咕的念叨著,可手上的動作也沒停,白虞川把掌心貼向棺材底,稍稍用了一點力氣,便把整口棺材舉了起來,露出一條縫隙,“從這里出去!”
正在刨土的她乍一看,完全愣住。
“大哥,”收起白眼兒,嘴巴張得很大,“您是大力水手嗎?我咋沒看你吃菠菜?”
凈說一些他根本聽不懂的話,白虞川懶得去問,閑著的那只手一把揪住唐姒的衣領(lǐng),把人從縫隙塞了出去。
一屁股坐在亂葬崗的一片焦土上,空氣中飄著尸體腐敗的臭味,冷風習習,像是有一只手在自己的脖子上亂摸,趕忙縮了縮,把自個兒抱成一團。
起了一身的白毛汗,正想著站起身,隨即轟隆一聲,那口黑色的棺材直接炸開,嚇得唐姒原地蹦起。
“如此膽量,還真不應(yīng)該讓你跟著我?!?p> 白虞川總是一副超然自得的模樣,就好像這世間的一切危險與他而言,都不過是過眼云煙。
拍掉粘在身上的灰塵,踢開地上的棺材碎屑,踏著一副人骨走到唐姒面前,捏住那秀氣的下巴,強迫一雙渙散的眸子與自己對視,“順著亂葬崗一路往南,千萬別回頭,見到軍營就直接進去。”
“哦。”
完全傻了的唐姒機械的點了點頭,隨后又搖了搖頭。
“你這是何意?”
“我……”直勾勾的目光漸漸有了神色,她揮起一巴掌,狠狠的拍在白虞川的額頭上,扯著脖子大吼大叫,“白虞川!一驚一乍的有意思嗎?真把我給嚇死了,看你上哪去找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好老婆!”
棺材說爆炸就爆炸,遍地的死人骨已經(jīng)形成了視覺沖擊,要不是唐姒心夠大,估計當場就得魂飛魄散。
白虞川摸了摸被打出紅印的額頭,他破天荒的沒有生氣,反而柔和的笑了笑,連聲音都暖了幾度,“抱歉,我忘記你還在棺材外面,以后我會注意。”
習慣獨來獨往的自己,很難適應(yīng)有人在身邊的日子。
不過為了唐姒,或許可以試一試。
哼!
唐姒見他認錯良好,冷哼了一聲,正要再教訓幾句,話都到嗓子眼了,卻叫一陣馬蹄聲給咽了回去。
白虞川眼疾手快,直接把人拖到不遠處的一塊石碑后,正好能夠把兩個人的身形擋住,只用耳朵聽著逐漸近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