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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直呼其名的愛情

第十章 這就是我對你的愛

不敢直呼其名的愛情 卜九九 4153 2020-08-09 18:31:05

  張之琛雖然知道王微安是個孤兒,但他并不了解成為孤兒的過程給這個姑娘帶來的那種無法愈合的身心以及靈魂的巨創(chuàng)。一個人是無法理解他所沒有經(jīng)歷過的事情給另一個經(jīng)歷過這種事情的人所帶來的那種精神上不能擺脫的嚴(yán)重影響的。也就是說在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存在真正意義上的感同身受,所謂的感同身受是基于某種相似的處境,我愿意同情、理解你罷了。這是一種悲憫心理,但這種心理在本質(zhì)上是借助于悲憫別人而在悲憫自己。任何情感的出發(fā)點都是自我需求的分解,在理解、同情、悲憫別人的同時更是在理解、同情、悲憫自己。甚至有時一個人如果產(chǎn)生了恨的心理,他恨的也不是別人,而是那個不能戰(zhàn)勝自我的自己。

  正因如此,這一刻,張之琛無法理解王微安的這種保守的悲觀思想。王微安看起來很激進(jìn),但她的言談卻很保守,這一點張之琛不知道王微安是謙遜還是自卑。其實謙遜和自卑沒有明確的分界線。對于一個過分保守的人,優(yōu)雅一點說那叫謙遜,苛刻一點說那叫自卑。但無論是謙遜還是自卑這都是一個人為了保護(hù)自己而表現(xiàn)出的一種防御機制。防御機制無所謂好壞與對錯,這只是一種生存本能。而對王微安來說,她不可能不自卑,她成長的一路就是在自卑中塑造自己的。在上文中,張之琛僅用幾句話就概括了王微安的成長背景,這種背景該怎么說呢!如果張之琛的成長背景可以用一幅畫來形容的話,那么王微安的成長背景就是一個點,在一幅畫中找一個點,何其難?所以說王微安不自卑這絕對是虛假之言。但是對王微安這個姑娘來說,她太明白自己的處境和位置了,所以她把她的自卑扎根在了理性的土壤里,她從來不掩飾自己的自卑,但她也從來不在自卑里啃噬自己的靈魂,自卑是她前行的動力,是她的護(hù)體,更是她的鎧甲,她用堅韌的精神在自卑這片土壤里培植出一朵自信的小紅花。

  這就是為什么當(dāng)張之琛問王微安假如有機會去美國接受正統(tǒng)教育,她去不去的時候,王微安回答她連做夢都沒有這樣想過。這是實話嗎?當(dāng)然不是。在這里我們不禁要問,王微安為什么那么努力?答案顯而易見:她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創(chuàng)造理想的生活。王微安決不會向命運妥協(xié)。這是她的信念,也是她自強不息的奮斗精神。但是,王微安認(rèn)為她沒必要向別人證明這一點。所以,此時此刻,她在張之琛面前表現(xiàn)的既謙遜,又自卑。然而,這正是張之琛深愛王微安的原因。他看不懂她,無法理解她,但他愛她。愛可以沖破一切阻礙。所以,盡管張之琛不理解王微安,王微安的悲觀主義論調(diào)他不能接受,但張之琛依然想深入王微安的生活以及心靈,理解她,幫助她,愛她,只要她愿意給他這樣的機會

  “我的確不是很了解你,”張之琛直言不諱地說,“但是我覺得你應(yīng)該對生活更樂觀一點。圖書館承載不了你的余生,你應(yīng)該走出去,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因為外面有更多的可能性。”

  王微安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張之琛,沒有搭腔。王微安的沉默令張之琛顯得極為尷尬。張之琛覺得太難了,王微安的世界太難擠進(jìn)去了。

  王微安看出了張之琛的尷尬,于是說道:

  “我要回去工作了。你是正要去閱覽室,還是剛從圖書館出來要走?”

  “微安,”張之琛好像沒有聽到王微安的問話似的,想了想,又自顧自地說。張之琛叫“微安”這兩個字叫的這么自然,以至于無論是他本人還是王微安都覺得他這樣叫她并沒有問題,他原本就該用這種親切自然的語氣叫她。張之琛飛快地說,好像生怕別人打斷他的思路似的,“也許我理解你的意思,但是或許你并沒有理解我的意思。我想說的是,你是一個漂亮且與眾不同的女孩,這是你最大的優(yōu)勢,你根本沒必要灰心喪氣,你完全可以把一切希望寄托在愛情(張之琛原本想說男人的,但就在“男人”兩字要脫口而出時,他突然改變了想法,換成了“愛情”)上。你要相信,某時愛情可以徹底改變一個女人的命運?!?p>  很難解釋得清楚,張之琛這樣一位優(yōu)秀的青年,為什么在此刻把女性這一主體放在了下位。他根本不明白,對王微安來說,你和她聊什么都可以,你哪怕可以直接和她求愛,但你就是不能忽略女性主體具備創(chuàng)造自我理想生活的能力,你不能把她打從一開始就放在從屬地位,讓她當(dāng)個花瓶,以賣弄風(fēng)騷或者出賣姿色換取自己想要的東西。對王微安來說這不僅是一種侮辱,在本質(zhì)上更是一種對女性生存能力的否定。但張之琛莫名其妙地偏偏這樣做了。

  很明顯張之琛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在二十一世紀(jì)的今天暗示了一個在男權(quán)社會下不言自明的“真理”:女人是可以憑借她的美貌改變自己的命運的,如果她善于利用的話。毋庸置疑,張之琛這番話的言下之意的確就是這個意思。但當(dāng)他在說的時候,他自己并沒有意識到這一點。直到張之琛的最后一句話畫上句號時,他才猛然意識到這一點,因此不由得臉紅了。張之琛怕王微安看見,連忙低下了頭。

  張之琛的這些話在王微安聽來,想到的就是那個眾所周知的所謂的“真理”。但在張之琛個人的潛意識行為里卻想表達(dá)這么一個意思:你的面前就站著你的命運,他渴望拯救你,使你擺脫任何困境,給你想要的幸福,而你卻熟視無睹;他愿意把自己擁有的一切都獻(xiàn)給你,哪怕是自己的生命,但你卻充耳不聞?!澳憔烤乖谙胧裁??你究竟想要什么?請你告訴我?!边@是張之琛的心聲,“只要你告訴我,我都會滿足你。哪怕你讓我去摘天上的星星,我也會想辦法爬到天際把星星摘下來,雙手捧到你的面前,去實現(xiàn)你的心愿。這就是我對你的愛,但我卻不敢告訴你?!?p>  張之琛突然聽到王微安的笑聲,這是一種冷笑,讓張之琛不寒而栗。他迅速抬起頭,用驚異的目光望著王微安。張之琛不明白王微安為什么要用這種冷颼颼的笑聲來回應(yīng)他的話,那些話都是他設(shè)身處地為她著想才有感而發(fā)的啊!

  “我究竟做錯了什么,使她這樣對我?”張之琛痛苦地在心里問自己。

  張之琛之所以不明白王微安為何對他如此冷漠,為何冷笑,是因為他根本沒有意識到,他還沒有資格和王微安談?wù)撨@些問題。在王微安看來,張之琛才剛剛認(rèn)識她,只能算不再陌生,但并不像友人一樣親近。那么他有什么理由去關(guān)心她的未來?而她又為什么要把自己的真實想法對他和盤托出?盡管她隱隱約約地意識到了什么,但她并不認(rèn)為這種意識代表事實真相,而且她也不會承認(rèn)這種真相的確存在。所以,王微安盡可能只用代表她思想的笑聲去應(yīng)答張之琛的話。王微安根本不愿和張之琛深入交談,這主要是因為:一,她不了解張之琛,她不愿和一個不了解的人交流看法;二,張之琛是趙悅馨的男朋友,王微安在潛意識里認(rèn)為,她和張之琛應(yīng)該保持適當(dāng)?shù)木嚯x。而張之琛現(xiàn)在的行為已經(jīng)促使第二個原因顯得那么勢在必行,而且必須得時刻謹(jǐn)記。這種突然冒出來的想法讓王微安感到不舒服。王微安本來是個喜歡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人,現(xiàn)在卻因為某個奇怪而朦朧的原因而必須小心翼翼、謹(jǐn)言慎行,這讓她覺得厭煩。王微安不僅厭煩她被動置身的這種模棱兩可的處境,更厭煩讓她置身這種處境的那個人,所以,王微安認(rèn)為現(xiàn)在的這場本就不該開始的談話是時候結(jié)束了。

  這場談話原本也是因為禮貌而謙遜地敷衍罷了,現(xiàn)在王微安連繼續(xù)敷衍的打算都沒了。這不僅是因為王微安突然產(chǎn)生的那種厭惡的情緒,更是因為張之琛對女性的看法讓王微安打心眼里看不起,她鄙視這個青年。所以,為了避免忍不住用語言去攻擊張之琛,王微安只能冷笑。王微安無法展露其他笑顏,因為她實在對張之琛的話感到惱火。因為不了解張之琛的真心,或者說不想了解他的用意,王微安對張之琛多么不公平啊!甚至可以說是無情的。這正印證了弗朗西斯·培根的那句話:這世上有條基本法則,那就是愛情總會得到報償,要么得到被戀者的回戀,要么得到一種深藏于心的輕蔑。對張之琛而言,最最不幸的是,此時此刻,他得到的正是王微安深藏于心的輕蔑。

  笑容還沒有完全從王微安的臉上消失,她轉(zhuǎn)身就要走,但張之琛的話又使她停住了腳步。

  “微安,別忘了,晚上我們一起聚。”張之琛用低沉的聲音說,“我已經(jīng)在餐廳訂好位置了?!?p>  王微安扭過臉對張之琛點點頭,然后徑直朝圖書館走去。王微安是多么無視她眼前的這個男人啊!因為她竟然一點也沒有注意到張之琛低落的情緒和幽怨的目光。

  “多可笑??!”王微安邊走邊想,“在這個年代,他還指望女人會想著依靠男人來改變生活。我知道他想說男人,但不好意思,出口時改成了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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