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xiàn)代言情

不敢直呼其名的愛情

第三十六章

不敢直呼其名的愛情 卜九九 4606 2020-08-16 14:32:52

  不原諒有用嗎?一味地譴責有用嗎?沒用。記恨與譴責啃噬的是誰的心?是施與記恨與譴責的人的心。雖然趙悅馨班門弄斧一般引用了所羅門之言,但就目前來說她還沒有領悟這樣的智慧,即明白寬恕他人之過受益的不是別人,而是自己。試想一下:一個人終其一生都沒有怨恨,沒有嫉妒,沒有哀愁,沒有譴責,沒有暴怒,只有無盡的愛,那么這個人的一生將是怎樣的一生?

  張之琛聽了趙悅馨的話,先是一驚,然后點點頭。因為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愛一個人總想了解有關(guān)于他的一切,這既是愛的訴求,也是愛的天性。于是就在王微安陷入深度的睡眠、而李白甫坐在書房殫精竭慮地思考之際,與此同時,趙悅馨和張之琛去了王微安租住的那間逼仄的地下室。這間地下室離清華園不算太遠,但也不算太近,他們走路走了二十多分鐘。這二十多分鐘對張之琛來說是他的一生中經(jīng)歷的最不同尋常、意義深遠的一段時間,最明顯的感覺是,走著走著,趙悅馨發(fā)覺張之琛的手心汗津津的。她扭頭看了他一眼,在霓虹的映照下,趙悅馨發(fā)現(xiàn)張之琛的臉色難以形容,他似乎看起來很緊張,又似乎很激動,但更多的是混雜著激動、緊張、喜悅與克制不住的一種沖動的怪譎的精神狀態(tài)的呈現(xiàn),趙悅馨忍不住問道:

  “之琛,你怎么了?你的手心為什么出了這么多汗?你是在緊張嗎?還是……”

  “沒什么,”張之琛趕忙打斷了趙悅馨的話,與此同時松開了趙悅馨的手?!斑€有多遠?”

  “快到了。”趙悅馨回答,又不自覺地抓住了張之琛的手。

  少女的愛有一種非常明顯的傾向:我就想依戀著你。依戀是愛的具體體現(xiàn)形式。越想依戀,愛得越深;愛得越深,那種依戀感越明顯。其實這種少女的愛也屬于大部分成熟女性的愛。趙悅馨喜歡牽張之琛的手,喜歡依偎著他,這就是依戀感的體現(xiàn),當然也是愛的形式。而男性的愛也有一種明顯的傾向:我需要你的時候,我希望你深深地依戀著我;而我不需要你的時候,你最好離我遠遠的。在本質(zhì)意義上,大部分男人對自由的渴望勝于對愛情的渴望。因為愛情是羈絆,是束縛,所以幾乎所有以事業(yè)為重的男人始終把愛情是放在從屬地位的。女人愛男人,習慣于把男人看成是自己的整個世界,她把自己的情感與精神幾乎是毫無保留地寄托在了這個世界里,所以為什么大部分殉情的是女人;而男人愛女人,習慣于把女人看成是身體解渴的甘露。男人的部分情感會給女人,但男人的精神絕對不在女人身上,究竟在哪里,因人而異。事業(yè)、煙草、酒精、娛樂、賭博等等,這些都可以寄托男人的精神。所以愛是男人的游戲,這種游戲精神貫穿男人的一生。在此種意義上,現(xiàn)在趙悅馨如此這般對待張之琛,而張之琛又是如此這般對待趙悅馨,就再正常不過了。

  這一時期,趙悅馨的心完全在張之琛的身上,而張之琛的心則完全在王微安的身上。這矛盾嗎?不矛盾。這成立嗎?當然成立。因為他們的故事只是人生這一時期的一種際遇。因緣際會是一個片段,不是一整個人生。人性貫穿一整個人生,但在某一片段中只彰顯突出的某一方面。而這某一方面在絕對意義上可能是優(yōu)點,而在相對意義上卻可能是缺點。就拿張之琛來說,在這一時期,他對待趙悅馨可謂是殘酷無情的。他利用了趙悅馨的深情,是深情??!感情是不能用價值尺度去衡量的,因為情感是無價的。如果情感有價,這個世界就不存在愛情這種概念了。我給你一座金山,我希望你愛我,你的心與身始終是屬于我的。這一愿望可能實現(xiàn)嗎?可能,但實現(xiàn)的前提是愛已發(fā)生,也就是說你提出要求的對方已經(jīng)對你發(fā)生了感情,在此種前提下,他會答應你的要求。所以不是金山起了作用,是愛起了作用。如果沒有這座金山,我們也要相信應答是必然的,因為這是愛所導向的最終結(jié)果。反之則亦然。別說是一座金山,就是一千座,你也休想得到你渴望得到之人的心與身。這就是愛存在的意義。

  所以趙悅馨期許再多、付出再多有什么意義?張之琛根本就不愛她??哨w悅馨不知道啊,而張之琛又非要利用她的深情,這就是張之琛的可恨之處,也是趙悅馨的可悲之處。這也是這次因緣際會的必然與偶然因素。在這對男女的一生中的這一時期,既然已經(jīng)走到這一步,便不可避免。然而,張之琛自己能逃脫他人性深處的劣根性嗎?不可能。假如此刻牽張之琛的手、依偎著他的人是王微安,結(jié)果會是怎樣呢?

  愛的關(guān)系一旦建立,在理想意義上,我們要求女人忠誠,要求男人忠誠,要求雙方都要忠貞不渝,從一而終。但這是不可能的,這是違背人性的。人性的本質(zhì)就是喜新厭舊、見異思遷。你愛吃牛肉,讓你天天吃,你保證某一天看到牛肉不會吐嗎?你能保證某一天當一盤鮮嫩流汁的雞肉擺在你的面前,你沒有垂涎欲滴的欲望?誰都保證不了。舊視一物,眼睛必然疲勞。哪怕一個男人娶了世界上最美的女人海倫,某一天他也會感到膩煩,這就是人性。自我克制是約束不住人之本性的,而外在約束也是克制不住人之本性的。人之本性只能在自我克制與外在約束的雙管齊下下循循善誘,盡量趨于好的一面,而摒除壞的一面。但現(xiàn)在張之琛還太年輕,沒有經(jīng)歷多少人性受挫的事情,沒有覺醒的意識與本能,更沒有覺醒的必要。因為人的覺醒往往來自于思想與精神的重創(chuàng),但張之琛的人生到目前為止太隨順了,因此他利用起趙悅馨來簡直沒有一點慚愧之意,迷戀王微安也迷戀得那么固執(zhí),毫無理性可言。于是這個可悲的故事就這樣繼續(xù)發(fā)展著……

  張之琛和趙悅馨來到地下室門口。趙悅馨敲了敲房門,然后側(cè)耳靜聽,沒聽到任何聲音,緊接著又敲了敲,還是沒有回應。

  “微安肯定沒回來,”趙悅馨轉(zhuǎn)過頭對一臉陰郁之色的張之琛說,“但是沒關(guān)系,我有鑰匙。我們進去等她?!?p>  隨即,趙悅馨掏出鑰匙,打開房門,和張之琛走了進去?!盎夜媚锏呢毭窀G”就這樣展現(xiàn)在了第三個人的面前。張之琛曾無數(shù)次幻想過王微安究竟住在一個怎樣的地方,如今他的幻想終于變成了眼前的實景。目及之內(nèi)的一切,既沒讓他失望,也沒讓他滿意。張之琛只是覺得悲戚。這個地方非常狹窄,既陰冷又潮濕。幾乎是剛走進屋,張之琛就感覺到一股冷颼颼的涼氣從腳底直傳全身,不禁打了一個寒噤。放眼望去,屋里擺著一張單人床、一張桌子、兩把椅子、一個陳舊的布衣柜、一個已經(jīng)褪色的櫥柜和一個臉盆架。臉盆架上面放著一個洗臉盆,架子上搭著一條干干凈凈的白毛巾。張之琛猜測櫥柜里可能放著最簡單的廚具。床底下有一雙拖鞋。這幾乎就是全部家當。看到這一切,想到心愛的姑娘就住在這種地方,張之琛喉頭一緊,有一種想哭的沖動。他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趙悅馨,難以理解每天過著錦衣玉食般生活的趙悅馨,明明知道自己的朋友住在這樣一個寒磣的地方,為何不管不顧。

  “這三年王微安一直住在這個地方?”張之琛用低沉的聲音問。

  “是啊,怎么了?”趙悅馨一臉天真地反問。

  “怎么了?”張之琛用嘲諷的語氣重復道。但趙悅馨卻從這種極盡嘲諷之意的語氣中聽到了悲痛之音?!澳憧诳诼暵曊f王微安是你的摯友,和她好的不得了,卻忍心讓她住在這么一個鬼地方?!睆堉〖葰鈶嵱旨拥卣f開了,“你想想,你過著什么樣的生活,而王微安又過著什么樣的生活!難道你不明白這種地下室會把人折騰出毛病嗎?難道此刻你感覺不到像魔鬼一樣的涼氣在侵襲你的身體嗎?而王微安卻每天睡在這樣的地方,和涼氣、潮濕為伴?!?p>  趙悅馨被張之琛問得啞口無言,半天說不出一句話。趙悅馨無言以對不是因為張之琛說中了要害,而是因為張之琛的語氣與神態(tài)所傳達出來的一種別樣的深意。趙悅馨上午才把張之琛介紹給王微安,而晚上張之琛竟然因為王微安而開始譴責她了,而且譴責的語氣還這么憤慨,譴責的神態(tài)還這么凜冽。趙悅馨不是嚇壞了,而是不理解張之琛的行為與動機。顯然她的男友過于為她的摯友操心了,這明顯不符合常規(guī)。

  “你為什么這么激動?”過了一會兒,趙悅馨忍不住問道。

  這次換作張之琛啞口無言了。他也意識到自己表現(xiàn)得有點過于關(guān)心王微安了。

  “難道我不知道你所說的這一切嗎?”趙悅馨繼續(xù)說道,“微安對生活始終有她自己的主見和目的,她從不輕易接受別人的幫助,除非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

  “連你的幫助她也不接受?”張之琛又弱弱地問了一句。

  “那要看什么幫助了。”趙悅馨回答,“有些幫助微安會欣然接受,而且非常開心,但有些幫助她會斷然拒絕,而且會非常生氣?!?p>  “什么樣的幫助會讓她開心?什么樣的幫助又會讓她生氣呢?”張之琛扭身坐在一把椅子上,極力裝出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口氣,問道。這種口氣與之前令趙悅馨感到不悅的口氣截然相反。張之琛現(xiàn)在說話的口氣就像他們在隨便談論在街邊櫥窗里看到的一個布偶,別說是帶有任何感情色彩了,仿佛連人性的味道也沒有。其實在內(nèi)心深處,張之琛非常關(guān)心這個問題。他迫切地想要了解有關(guān)于王微安的一切。就從這一點就可以看出來,張之琛這個年輕人相當不簡單,他不僅能克制自己的情緒,而且會完美地偽裝成另一副樣子,不露絲毫破綻。于張之琛個人的生存本能而言,不能說這是優(yōu)點,只能說這是有利的手段。但對趙悅馨來說,愛上這樣一個人,尤其是愛上這樣一個工于心計、善玩謀略的不愛她的人,這是她的不幸。不幸是會導致悲劇的。

  毋庸置疑,張之琛故意裝出的這種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掩飾了他的真實用意,趙悅馨信以為真,把他們的對話當成是對王微安最稀松平常的評價,于是解釋道:

  “微安剛輟學那會兒,我經(jīng)常借書給她看,她高興得不得了。我的舊衣服給她穿,她也會欣然接受。但是,我若直接給她錢,她就會斷然拒絕,而且好幾天不和我說話,這就是微安的性情。不管她多么赤貧,她永遠都不會接受別人的同情和憐憫。在微安的觀念里,有住的地方就已經(jīng)很幸福了,有吃的東西就應該知足了。因此她從來不要求住的地方要舒適溫暖,吃的東西要豐盛美味?!?p>  “這不是她對住與吃沒要求,只是她沒資格有要求?!睆堉≡趦?nèi)心里這樣想道。與此同時,他低頭看了一下左手腕上戴的那塊手表,又不由自主地環(huán)顧了一圈這個房間,陷入沉思中。張之琛想的是另外一件事,這件事依然是老生常談,更是啃噬他的心的罪魁禍首,那便是:此時此刻,王微安和李白甫在做什么?

  “已經(jīng)十一點多了,”張之琛不安地心想,“他還沒有把她送回來,這不是一個好征兆。一切都完了!徹底完了!我已經(jīng)沒有任何希望了?!?p>  張之琛是男人,他懂得男人的心理,推己及人,再加上想象力的加持,他就不由自主地得出了令他心灰意冷的那種結(jié)論。

  當張之琛沉思默想的時候,趙悅馨百無聊賴地坐到王微安的單人床上,從枕頭底下抽出一本書和一個黑色筆記本。趙悅馨知道王微安的習慣,王微安的枕頭底下永遠都有一本書和一個筆記本。那本書是王微安最近正在讀的書,而筆記本則用來記錄一些她認同的作者的觀點?,F(xiàn)在趙悅馨抽出來的這本書是梭羅的《瓦爾登湖》。趙悅馨的動作吸引了張之琛的注意力,他從沉思中抬起頭來,望向她。看到趙悅馨抽出一本書和一個筆記本,便站起身走到床前,從趙悅馨手里拿過那本書,順勢坐到她的身邊。

  “王微安正在讀這本書?”張之琛一邊翻書,一邊問。

  “是的?!壁w悅馨回答,“對微安來說讀書就像每天就餐,必不可少。”

  “那是什么?”張之琛瞟了一眼筆記本,又問。

  “微安的讀書筆記,”趙悅馨回答,“她喜歡摘錄她認同的作者的觀點?!?p>  張之琛放下書,又接過筆記本,開始翻閱起來。一開始他只是粗略地翻閱了一下,但緊接著便認真讀起里面記錄的內(nèi)容來了。王微安的確摘抄了很多梭羅的有價值的觀點,比如:

  一個人如何看待自己,這是決定了,或者換句話說,指明了他的命運。

  一個人唯有站在我們稱之為甘于清貧的有利地位上,方能成為人類生活的公正、睿智的觀察家。

  “是的,”讀到上面那句話時,張之琛不由得這樣想道,“我終于明白王微安為什么能忍受這種生活了,原來她是打心眼里接受這種清貧的生活。她認為這是一種睿智而高尚的生活?!?p>  張之琛繼續(xù)在心里默默地念下去:

  做一個哲學家,不僅要有奧博的思想,乃至于建立一個學派,而且還要熱愛智慧,按照智慧的要求,過一種簡樸、獨立、豁達、大度與富有信心的生活。不僅要從理論上,而且還要在實踐中,解決生活中的一切問題。

  張之琛笑了,不禁想道:“這個難能可貴的好姑娘,竟然還想當個哲學家!”

  張之琛緊接著默念下去:

  一個階級的奢侈和另一個階級的窮苦是互為消長的。

  張之琛寬闊的眉頭皺了起來,嘴角下垂,并在心里對自己說:“她像個人類學家一樣,始終知道什么叫富有,什么叫貧窮。”

  張之琛又移動目光,看到下面記錄的內(nèi)容:

  好幾百萬人能非常清醒地從事體力勞動,但是一百萬人里頭只有一個人能非常清醒地從事有成效的知識勞動,一億人里頭只有一個人能歡度富有詩意或神圣的生活。清醒才是真正地活著。

  “是的,是的,王微安就是一億人里頭的那個能歡度富有詩意或神圣的生活的人?!睆堉賾俨簧岬睾仙瞎P記本心想,并不自覺地又環(huán)顧了一圈這間陰冷的陋室。這說明這個房間使張之琛產(chǎn)生了一種難以釋懷的復雜心情?!吧讲辉诟?,有仙則名?!背聊艘粫?,張之琛又情不自禁地默念起劉禹錫的《陋室銘》來了,“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梢哉{(diào)素琴,閱金經(jīng)。無絲竹之亂耳,無案牘之勞形。南陽諸葛廬,西蜀子云亭??鬃釉唬骸温??’”

  “是啊,何陋之有?”張之琛突然興奮地大叫一聲,嚇的趙悅馨打了個激靈。

  “之琛,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俊壁w悅馨微笑著問他,“嚇了我一跳!”

  說不出為什么,張之琛突然變得無比高興和激動,他一把拉過趙悅馨,把她摟在懷里,緊緊地擁著她。

  “人以群分,物以類聚,”張之琛在心里對自己說,“既然我與王微安已經(jīng)失之交臂,為什么不試著愛上趙悅馨呢?”張之琛推開一臉緋紅、由于他突如其來的行為而感到莫名其妙的趙悅馨,又認真地打量了一下她俊美的臉,然后再一次把她緊緊地抱在懷里,繼續(xù)想道,“說真的,論容貌,趙悅馨并不比王微安遜色,事實上趙悅馨比王微安要漂亮很多;論身高和體型,她倆旗鼓相當、不分伯仲;論家境,那就更沒的說了,趙悅馨的家境比王微安的家境優(yōu)越太多了。但是,趙悅馨的身上缺少一種吸引我的氣質(zhì),那是一種精神上的特質(zhì)。我承認這種氣質(zhì)唯王微安獨有。我現(xiàn)在終于明白,這種氣質(zhì)也許正是這種簡樸的生活培養(yǎng)出來的一種韜光養(yǎng)晦、安之若素的靈魂的香氣。而這種香氣也是一種別人望塵莫及的思想上的高度。沒錯,王微安的靈魂熠熠生輝,而趙悅馨的靈魂難免黯然失色。然而,她們畢竟是多年的好友,耳濡目染,趙悅馨也差不到那里去,我為什么就不能退而求其次呢?我完全可以愛上趙悅馨,我也應該愛上她,人總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吧。”

  誠然,一個人可以選擇退而求其次,但決不是在張之琛現(xiàn)在的處境下選擇這樣一種不理智的做法??梢酝硕笃浯蔚那疤崾牵莻€被你放在第一位選擇的人,你決定真的放下他了。從此以后,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他過他的獨木橋,人生互不干涉,情感互不影響,在此意義下,你再也遇不到更值得肯定的人了,你當然可以選擇比他遜色的人。這是合理的退而求其次。但是,當你的心里還被那個你給出至高評價的人填的滿滿的,你勉強選擇退而求其次,這是最不可取的下下策。因為愛是心靈的選擇,一心不能容二人。而你如果心里裝著一個人,行動上卻與另一個人產(chǎn)生聯(lián)系,這既違背心,也違背愛,結(jié)果會導致一個人在精神上無法消化心與行動背道而馳所產(chǎn)生的一系列不利影響。

  而張之琛如此聰明的一個男生現(xiàn)在卻在做這樣一件愚蠢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為什么當張之琛來過王微安的陋室,并看過她的讀書筆記后,他的心境會奇跡般地轉(zhuǎn)變。把王微安與趙悅馨放在一起,張之琛進行了一系列的對比,容貌、身高、體型、家世背景,這是現(xiàn)實基礎上的原則問題,這是愛這件事的門面因素,對比下來以后,張之琛覺得在原則問題上毫無瑕疵,在門面因素上完美無缺,也就是說趙悅馨在世俗意義上是一個無可挑剔的伴侶,無論是說出去,還是帶出去,都面上有光,盡可以滿足一個人的虛榮心。這是外在的一切條件。但是拋開外在,一看內(nèi)在,趙悅馨不僅黯然失色,而且一無是處。如果把王微安的靈魂看成是天堂,因為天堂熠熠生輝,那么趙悅馨的靈魂就是地獄,因為地獄昏暗一片。張之琛洞悉王微安與趙悅馨內(nèi)在的區(qū)別了嗎?洞悉了。既然洞悉了,他為什么還要這樣做呢?因為沒辦法,因為心里不平衡,因為嫉妒,因為吃醋。

  夜已深,寂寞來襲。置身在自己迷戀的女生的陋室,女生被另一個男人帶走,夜不歸宿,而他自己的身邊又坐著一位美麗迷人的女子,他雖然不愛她,但并不表示他不想占有她。張之琛為自己的占有欲找了眾多的借口,什么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什么差不到那里去。物可以類聚,人也可以群分,但是物與物之間,人與人之間的差別大了去了,差不到那里去固然可以成立,但差別終究是差別,一開始是小的差別,后來就會變成大的差別。慢慢地,人與人就走上了不同的路。但張之琛不考慮這些,這一刻他被情欲左右感情的那種模糊不清的愛擺布了意志,從他擁住趙悅馨的那一刻起,張之琛的余生都要承受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代價了。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置
設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