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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鋒凜月

第六十七章 褪去的色采

冷鋒凜月 飛鳥漪 2136 2021-04-27 15:46:07

  天,益發(fā)暗白。

  白得發(fā)蒙,暗得如霾。

  看來一場大雪是無可避免地要降臨了。

  遲來的雪。

  雪已遲來,人呢?

  人也是。

  否則鷹面人又怎會死在了劍下?

  冷月棲的劍。

  人倒下時,仿佛鷹隼般的面具已裂開。

  那一劍非但刺破了他的咽喉,也震裂了他的面具。

  鷹已死,人當(dāng)也絕不能幸免——這既是臨淵閣的嚴(yán)律,也是他們這種人的宿命。

  面具已毀,面具下的臉也沒有例外。

  臉上已有一條血痕,從額頭劃至鼻尖,把臉一分為二。

  人不能算英俊,可那種悍不畏死的氣勢,雖亡猶存。

  看到這個人,子薰衣的臉已有所恍然。

  她認(rèn)得這個人,可卻沒有想到會是他來對付自己。

  因為他絕非她所想的三人之一,可武功卻實出乎她意外。

  一條藍衣人影正在不遠處,掌中仍握有劍。

  他一手持劍,一手在劍鋒上輕輕一彈,一聲龍吟驟然響起,經(jīng)久不絕,直如繞梁三日之聲。

  “劍的確是好劍?!?p>  他的聲音沉而蒼勁,但每一個字都讓人聽得清清楚楚。

  子薰衣瞥了他一眼:“劍當(dāng)是好劍,可人卻未必?!?p>  “是哪一個人?”

  “也許是閣下,也許是此劍真正的主人。”

  藍衣人沉默半晌,忽已哼笑兩聲:“也許我跟他都皆非善類。”

  “殺人者又有哪位能好到哪里去?”子薰衣的眼里都似已有了笑意。

  “你也非好人?”

  “我從來沒有?!?p>  “沒有什么?”

  “沒有這個想法?!?p>  藍衣人似在咀嚼言下之意,他的手也不見有任何動作,一把長劍已突地向?qū)Ψ斤w來。

  劍很急,急如飛沙,可等到了子薰衣跟前時,卻突已頓緩。

  能隨時控制物體的輕重緩急,在一些頂尖高手中并非什么難事,然而要做到脫手時還能計算得如此巧妙精確,就絕非舉手之勞能輕易辦到的了。

  藍衣人無疑是一個很了不起的角色,子薰衣見過他。

  這人向來不喜露臉,誰也不知道他平日在什么地方,可他若一出現(xiàn),必然跟在斗笠客身邊。

  所以他此刻既已來了,頭戴斗笠的那個人必也已到了。

  子薰衣一回首,在珠簾后果已多了一個人。

  她心頭一緊——難道躺在榻上的冷月棲已遭到不測?

  雖然如此,子薰衣臉上依舊淡若浮云,但等她再轉(zhuǎn)過頭來,藍衣人已蹤影全無。

  這人來得突兀,去得也似輕風(fēng),真讓子薰衣覺得他實已乘風(fēng)而去,已不在人間。

  “你覺得他不像人?”

  珠簾內(nèi)的聲音在她聽來已十分熟悉。

  正是這個人在她姐妹兩人走投無路的時候,收留了她們。

  否則得罪了臨淵閣的人,又豈能活到現(xiàn)在?

  只因那時她們縱還未死,處境也必不能如現(xiàn)在這般自在。

  子薰衣終于掀簾而入,道:“他再非人,也絕不能飛得出你的掌心,是嗎?”

  斗笠客在陰影中看了她良久,才輕輕啟齒:“這也未必?!?p>  “未必?”

  子薰衣略顯意外。

  斗笠客沉吟一會,才又道:“他若要走時,我也不會攔著他的?!?p>  語氣里竟也有種淡淡的愁煞之意。

  秋風(fēng)秋雨愁煞人,現(xiàn)在雖非秋天,可愁云卻不可能像秋日風(fēng)雨般遠去,世上的善感之人也不會因此而零落。

  子薰衣沒有問,也不必問。

  因為她知道即使問了,對方也不會再多說半個字的。

  冷月棲還是靜靜地躺著,依舊像個死人。

  死人是絕不能帶給人任何威脅的,所以斗笠客并沒有出手。

  他若真想對付冷月棲,此際無疑是個絕好良機。

  然而他仍一動不動。

  子薰衣瞧著他,又瞧了瞧冷月棲,忽已問道:“你難道以為他真已是個死人,已再不值你為其花力氣?”

  斗笠客搖了搖頭:“普天下的人死光死絕,冷月棲也未必會死,而且還死得這么窩囊?!?p>  的確,冷月棲若真就這么死了,實在令天下人貽笑大方,不但貽笑大方,那些想跟他作千古一戰(zhàn)的名劍客也會覺得惋如失手。

  子薰衣更不解。

  她雖不愿見冷月棲馬上死去,但還是忍不住問道:“既如此,你為何還不出手,難道你怕別人說乘人之危,勝之不武?”

  斗笠客凝視著她,緩緩道:“我雖不出手,但你卻真忍心瞅著他死,死在你眼前?”

  子薰衣沒有直接回答,她的眼色忽變成直勾勾,看著冷月棲:“他若真這么見面不如聞名,像這樣一個人死了又有何足道?”

  一個人能力的出眾與否,有時也是一個女人評判男人的標(biāo)準(zhǔn)。

  “我久聞千刃詭娃點穴無雙,不但很難有人能解,被點之人盡管重獲自由,身子也不會馬上就能動的?!?p>  “你是沖此點才不出手的?”子薰衣雖口上沒說什么,言辭中卻隱約有了一絲不屑。

  斗笠客已不再看她,只繼續(xù)說道:“你手法雖妙而獨到,也只是對別人有效,你以為真能制服得了他?”

  “他現(xiàn)在難道不已好好躺著不動了么,這還有假?”子薰衣含情如注般的眸子也不由已張開。

  她點人穴位從不走空,直到現(xiàn)在也沒出意外,她自然是有這份信心。

  斗笠客沒有接口,只是指著冷月棲臉上的一片慘碧色,反問:“你知道這是什么?”

  子薰衣瞧了一眼,目光閃動:“這不正是他氣得發(fā)苦,而無處可泄,所以憋出來的洋相?”

  “你是說冷月棲早已有了知覺,只是一直假寐至今?”

  “難道不是?”

  斗笠客已吃吃道:“你的確還是嫩了些,不過這也不能怪你?!?p>  “不能怪我?”

  “是,只因你還不過是個尚年輕的女孩而已?!?p>  子薰衣臉色一變再變,最后終究還是沒什么嗔怒之態(tài),反笑道:“城主又從何處看出他真已昏了呢?”

  斗笠客一字字道:“就憑他臉上這片慘碧之色?!?p>  見對方疑而未問,他又胸有成竹道:“我若猜得不錯,這色采正是他真氣凝聚之相,等色采一褪,冷月棲片刻就醒,不但會醒,還難以再制?!?p>  子薰衣仔細(xì)一看,冷月棲臉上的慘碧色不知幾時,果然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漸漸消失。

  她一時躊躇不已,不知對方所言該不該信:“人在沒有意識時,真氣也能凝聚?”

  “別人也許不能,他卻是能的?!?p>  就在她猶豫間,斗笠客已出手。

  從來也極少有人見過他出手,但他一出手,就沒有失敗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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