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塵探索進空間的一片迷霧里,這里的霧氣有晨色的清冷,還帶著一絲秋色的寂寥。
大霧像是在籠罩一座寬敞的大廳,陳塵置身其內(nèi),心頭焦慮不安又帶著興奮難耐。
他感覺自己走到一座囚困著死囚的莊園,在這里濃霧不停的在腳邊流淌,四周看到的全是殘桓斷瓦,還有一扇鐵扇門,但已經(jīng)是一邊倒塌了,另一邊半開半合,形同虛設。
陳塵認為,里邊或許還會關著一頭老惡魔,這樣一想,自己不禁又渾身起了身雞皮疙瘩。
關于惡魔的由來,他們是和神作對的種族,統(tǒng)治著黑夜,是一切暗黑的化身,每當惡魔降世,大地又將陷入血流漂杵。
相傳在天古時期人神魔時代,惡魔與神無異,甚至他們曾經(jīng)打敗神,然后替代神統(tǒng)治天地,但惡魔最終又被人給打敗了,完成一個宿命的輪回。
故事肯定是相當?shù)拿篮?,然而真像如何誰都不可而知,畢竟天古時代距離每一個人都是那么的遙遠,甚至那個時候?qū)儆谌祟惞枢l(xiāng)誕生與否都是未知。
陳塵拉回思緒,大霧讓他的視線能看到的事物并不遠,只能看清腳下三尺之地,他現(xiàn)在就像是過河摸著石頭,闖入了這一片未知之鄉(xiāng)。
在陳塵的眼前浮現(xiàn)一株枯藤,就像是削瘦枯槁的觸手,他來到這里之后,大霧開始停滯不前,如同薄云淺淡的繚繞在天空,和若有若無的光融合在了一起,為這處地方隴上一層面紗。
陳塵幻想的老惡魔并沒有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是一株枯藤宛如從星空上垂落而下,但是它又不止一條枯藤,像是一座移動的城堡,恰好在無數(shù)的藤蔓中有其中一條剛好垂落到他的面前。
“不對!”陳塵看出了端倪,同時他在內(nèi)心驚駭,“他的這一片空間,究竟都是些什么!”
無數(shù)的藤蔓猶如鐵索,隨著緩慢移動,露出一個個人形生物,這些生物的手腳被緊縛,衣衫古破襤褸,形似干尸。
腐臭令人作嘔的氣息開始散發(fā)出來,然后和緩慢蒸騰的滾滾白霧交織在一起,恍若化成一條毒河!
陳塵直挺的背脊冒著寒氣,但他更想表現(xiàn)出自己的成熟勇氣,告訴自己眼前一切,他早已司空見慣,這不過是制造出來的幻像。
突兀的嘎吱嘎吱聲響,讓陳塵頭皮蹭的一陣酥麻。
當他回首看去時,聲音又戛然而止了。
興許是風吹過那一扇破爛的鐵扇門,畢竟聲音很相似。
好在是聲音,要是突然有只干尸一樣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那簡直就是在做噩夢了。
陳塵在安慰著自己,這里很真實,也是夢境。
陳塵總是能夠遇見奇奇怪怪的東西,他甚至懷疑過自己這雙棕色眼瞳其實是傳說中的陰陽眼,不然怎么從小到大,經(jīng)常遇到一些難以說通的事情。
反正管它呢,只要這些干尸不變成喪尸沖下來捏著他的脖子生啖他的血肉,他都不帶跑的。
這時,他繞在這座巨大的空之城堡邊緣行走,因為在邊緣地帶,有一條很明顯的黑暗輪廓,陳塵正是跟著這一條輪廓往前探索。
他不好發(fā)表言論和想法,對他來說,這里簡直是完全的陌生。
他唯一能夠確定的是,這可能是和他的身體有關,但總不能說自己的身體不好吧,誰生來還沒有做個幾個詭異又恐怖的噩夢?
不過陳塵有一點不太能理解,這些該不會是被桎梏在自己身軀里的人形生物吧,那樣的話,他又和惡魔領主有何差別?
神話故事中的惡魔領主,就是釋放惡魔的存在,他們?yōu)榇蟮貛頌碾y為星空帶來浩劫。
陳塵在心中想著:“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寧愿死去。”
冰涼的寒霧拂面而過,猶如一雙死去不知幾許歲月的手將人摟入懷中。
陳塵很想弄清楚這里,甚至為此而惶恐,然而他卻找不到絲毫的答案。
總之到最后,他已經(jīng)不再是因為單純的探索而探索,他更想要弄清楚,這究竟是代表著什么含義。
他在黑暗的輪廓中抬起頭,看到的便是那古舊襤褸干尸,他離得越來越近了,看到一張張猙獰凹陷的臉頰,僅剩一層的皮在包裹著骨頭,以至于整張臉呈現(xiàn)出夸張的幅度,那些枯槁的藤蔓拖著他們在半空中移動,而在所有藤蔓交集的中心地帶,有一小片空缺的地方,在那中間,像是有一個漆黑的木樁被塞在里邊,又像是一張寬敞的座椅被無數(shù)的藤蔓將它給托起。
陳塵干咽了一口唾沫,如果細心觀察過食人花,就會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眼前所見之物的結(jié)構(gòu)就和合攏起來的食人花是差不多,但是它卻比食人花看起來要更加的磅礴,陳塵很確定,就是磅礴,它猶如生長在死人國度中的主宰。
它在無窮的迷霧內(nèi)搖曳盛開和綻放,在它面前,星辰就是向日葵的籽被它所包裹。
當一層又一層的迷霧驅(qū)散,甚至以為自己就站在宇宙中央,當卷裹著白霧的王座露出來那一剎那,帶給陳塵一種全所未有過的視覺震撼,那一行如墓碑一樣的文字,又令他陷入悚然。
“所有的形態(tài)種都將死去.....生靈妄圖攀登向神座的時刻,他們與塵世只配留下腐朽,屬于霧之主宰的神座不容玷污.....”
白霧所卷裹著的神座猶如玄冰,沒有光的時候它的顏色暗如黑煙,只有當光芒折過之時才會化成白霧。
在神座右邊的扶手有淺淡的緋紅濺灑在上邊,就像潔白的衣裳上留下一灘殷紅的葡萄酒,左邊扶手倚著一柄鑲滿了寶石的闊劍,劍鞘足有人的兩個巴掌寬,但很短,不像用來沖鋒陷陣,更像是用來象征神座主人的身份尊貴。
而神座上已經(jīng)空無一人,只有剩下一張坐墊,與其說是坐墊,更不如說是一本書冊。
陳塵心底知曉,這里的一切他都帶不走,唯獨書冊或者筆記之類的東西是最值錢的,所以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直視那一本書冊,想要將它給看穿,但他又沒有透視眼,哪怕他再怎么努力,也得用手翻開一頁一頁的看。
他不知道從哪里來的熊心豹子膽,打算想要朝著神座的方向而去。
陳塵想著,“警告之語說的是生靈,可他現(xiàn)在是在做夢是屬于一種意識,這應該不在這警告之語的范疇之內(nèi)?!?p> 陳塵的心怦怦狂跳,他推開那堆漂浮的干尸,尋找到一條比較干凈的藤蔓后,然后向著神座爬去......
“嗯.....不要......疼?!?p> 一雙眼睛水汪汪的宋瑤泫然欲泣,更是羞得無地自容。
教室內(nèi)一片的悚然。
他們看到陳塵那詭異的舉動,他正揪著宋瑤雙馬尾中的其中一條頭發(fā),而他的動作更是說不出的詭異,他的雙手不停的輪換,宛如把馬尾當成攀爬的繩索,嘴里又發(fā)出一種很可怖的嘿嘿笑聲,摸著宋瑤的腦袋,不停的說:“找到了,找到了,但我要怎么才能翻開呢.....也不知道里邊藏著什么小秘密....嘿嘿嘿?!?p> 這句話險一些把宋瑤給嚇得癱軟在地。
全班人都再度悚然,吃吃的望著陳塵,“他這是要掀開宋瑤的頭蓋骨?”
“恐怖!”
“可怕!”
“媽呀!救命。”
就在所有人都不知所以之時,陳塵就很突然的撒開了手。
正當所有人都以為能松一口氣的時刻,下一剎那的發(fā)生的事情,完全就是一片的慘不忍睹。
“噗!”
宋瑤的身子往前傾斜,她雙眸呆滯,顫抖的眼瞳中甚至是帶著駭然之色。
“這可真是一件大寶貝.....”
這句話擠滿了宋瑤的腦海,宛如天雷般在她的心田中回響。
整座教室落針可聞,就連陸丹舒都呆滯在了此刻,她后知后覺,怒意讓她的身軀開始不停的顫栗,但還沒有等她有任何的動作,教室內(nèi)震顫的空氣,發(fā)出了一聲低語。
“塵世只配留下腐朽.....形態(tài)都將死去?!?p> 這道聲音洪亮,偉岸,帶著厚重和蒼涼,宛如是十二級呼嘯而過的颶風,在一瞬間穿過所有人的耳膜,再往后的聲音,他們?nèi)悸牪灰娏?,因為沒有資格去聽。
一道黑影籠罩了教室。
唯有兩個人能聽見了,這兩個人,一個在聽,一個在念。
“冥霧澎湃的死人國,賦予一切形態(tài)之死,永生承諾,會在天之御座前親吻天之腳趾?!?p> 宋瑤眼中的驚駭從未褪去。
她瘦小的身軀能感受到一道異常偉岸的身軀給包裹,那一雙指尖略帶冰涼的手掌,握住她的雙手,而她的耳旁,響起真正的附耳低語:“他終將蘇醒,一切挑釁他威嚴的御座,隨著煙云,一切都會化為塵埃。別試圖再用死人的指甲制成帆船去穿越?jīng)坝康拇蠛?,這是我對你的告誡,為了能傳遞出這一句告誡,我耗盡我之所能?!薄獊碜灾i霧的北方御座,死人國之主,海拉。
這是一道詭異的聲音,空洞,冰冷,卻令她的靈魂產(chǎn)生了強烈的共鳴,往后的那一句自語,卻又帶著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