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看你的系統(tǒng)了?”梁闊問。
他的語氣中難言羨慕,閆非魚曾經(jīng)給他詳細(xì)講過系統(tǒng)的事情,他回去也問過父親,父親又問了一些專業(yè)人士,得到的回答是:
有的人就是有這種天賦異稟,可以憑借腦海中的想象力,在面前具現(xiàn)出諸如筆墨畫畫、棋盤來下棋等等令人匪夷所思的東西,來完成別人完成不了的事情,而這種完全憑借想想的東西,又不被別人所見。
但它并不值得驚奇,說白了,只是這個人精神力比較強大罷了,只要隨著修為增長,任何人都可以做到如此。
就連閆非魚自己,都是這么認(rèn)為的,也就沒有感覺自己有多么的特別。
他點了點頭,說:“家里給不了支持,我想要自己想辦法?!?p> “你準(zhǔn)備想什么辦法?”
“西郊義莊聽人說有鬧鬼,我準(zhǔn)備去那里看看?!遍Z非魚說。
這種事情,梁闊不想攙和,因為他和很多人一樣,也有些怕鬼。為了不把這件事情引到自己身上,他識趣的閉嘴了。
閆非魚滿懷心事,梁闊有意從前者的危險想法中自我剝離,所以兩人就這么沉默地走著,穿過了幾個小巷子,來到寧德城貫穿南北的長陽大道,順著人流一路向南,出了南城門,再走五里的樣子,走入一條岔路。
從這條岔路開始,兩人已經(jīng)進入了寧德別院,也就是他們兩個帶著寧德別院發(fā)放的銘牌,才能走進來,而不知情的外人走進,只會被迷蹤陣引向別處。
從六歲開始進入寧德別院,閆非魚已經(jīng)在這里生活了四年,平時就在自己生活的求得小院、別院食堂、半山講壇和天問樓四個地方,別的地方都沒有去過,他只是知道,數(shù)百名的寧德別院弟子,就散布在這城南不知道多么大的寂靜山林之中,別院里的一些消息,都是梁闊告訴他的。
正走著,梁闊指著路旁的林子里說:“那不是你姐姐嗎?”
閆非魚順著梁闊的手指,看到遠(yuǎn)處的林子中,一男一女正站在那里說著什么話,看那女孩一身紅色的妝容,不是自家姐姐還是誰。
很快的,閆馥茗的情緒好像很不好,惱怒地和那個男的分別得,向更深的地方走去,可能是去她所居住的小院。
“這么幽靜的清修寶地,居然成了醞釀早戀的溫床。”閆非魚的語氣很不高興。
“那你準(zhǔn)備怎么辦?”梁闊問。
“你先走吧,我跟著這個男的,看看他到底是誰?!遍Z非魚說。
“你要給你爹娘打小報告嗎?”梁闊問。
閆非魚搖搖頭,說:“不!我有別的目的?!毖垡娔莻€男的錘憤恨地了一下樹,走向林子深處的另一個方向,閆非魚悄然跟了上去。
“那你小心點兒?!绷洪熜÷曊f。
“沒事,他還能打我怎地?”閆非魚說著,快步追上。
一面在后面跟著,一面在打量這個疑似“姐夫”。
從背影看,他大概有十六七歲,這個年齡,在閆非魚眼中就有老牛吃嫩草的嫌疑了。在華麗的衣著下,是厚實的背影,看著強勁有力,可這種凡人的標(biāo)準(zhǔn)并不在閆非魚的考慮之內(nèi),十六七歲,還沒有從寧德別院考入弈劍門內(nèi)門,那資質(zhì)方面就不很令人滿意了。
沒能看的再細(xì)致,那個男的已經(jīng)轉(zhuǎn)過身,面對著閆非魚問:“你是在跟蹤我嗎?閆非魚。”
閆非魚一點沒有被點破的自覺,更不膽怯,面不改色地走近了幾步,回答:“我確實在跟蹤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說著話,閆非魚也不忘打量這個人,他的五官平平,并沒有吸引人的特點,可是放在一起,就用一種令人心安的感覺隱隱傳來,加上他那不俗的衣著,給閆非魚第一個感覺是:這個人當(dāng)姐夫的話,貌似也不錯。
這個人同樣也在打量閆非魚,然后就容貌和衣著方面,產(chǎn)生了這樣一種情緒:這個土鱉,確定是閆馥茗的弟弟嗎?姐弟倆的感覺,為何如此之大?
其實說實在的,閆非魚確實不是那種好看的人,但也沒有到這個人心中人棄鬼厭的程度,他這么想,完全是剛才閆馥茗和他說自己被弟弟告狀后想要分手后所產(chǎn)生的憤恨情緒。
但是,此時此刻,他必須要把這種憤恨壓抑住,臉上如浴春風(fēng):“當(dāng)然是你姐姐經(jīng)常向我提起你了。”
“撒謊并不是好習(xí)慣?!遍Z非魚皺著眉說,這人在他心中的好印象立刻大打折扣。自己和姐姐的關(guān)系,是從小斗到現(xiàn)在,她根本不會向別人提及自己,就是提及,也不會經(jīng)常。
閆非魚這種直接打臉的習(xí)慣,讓這人非常不適應(yīng),這人心中的火氣差點就沒能忍住,很吸了幾口氣,才再次把微微的笑意鋪到臉上,說:“她確實向我提起過你,就在剛才,她說你給你爹娘打小報告,說她有早戀,其實這種事情,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你是不是叫巴書浩?”閆非魚突然打斷了這個人的話語。
他愣了一下,臉上露出一絲意外,還有少許的竊喜,問:“是啊,你怎么知道?難道你姐姐對你說過我?”
“沒有,但是我姐姐房間里有一個抽屜,里面有很多封情書,大部分都是你的名字。”閆非魚說。
“大部分”這個詞語如同一根刺深深地扎進了巴書浩的心里,他緊張地問:“還有別人的名字嗎?”說到這里,他其實已經(jīng)和剛才說閆非魚的“無稽之談”自相矛盾了。
但是閆非魚并沒有點破:“這是我姐姐的隱私,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你也知道這是你姐姐的隱私?你偷翻她的抽屜,就不是窺探她的隱私了?”巴書浩對閆非魚這種雙標(biāo)行為發(fā)表不滿。
“那是在我娘親的見證下,我以翻找姐姐的修行心得為目的的,那些東西都是無意翻到的?!?p> 巴書浩扶額,情書這種東西,就這么放在了抽屜了……這種做事風(fēng)格,果然很閆馥茗,然后緊張兮兮地問:“那你的母親知道嗎?”
“并沒有,但是我今天早上提了一嘴,娘親大人對這種事情非常關(guān)切!”
把書浩此時非常給閆非魚一頓老拳,好讓他知道碎嘴的后果,但是不能,可是只要想到他和閆馥茗之間日后只怕都會有閆非魚這個絆子在攪合,就非常不爽利。
放棄?那不是他可以接受的,閆馥茗確實是他喜歡的類型,費盡心思追到手,現(xiàn)在就這么輕易的放棄,他并不情愿。
一時間,竟是無法可想。
閆非魚見到巴書浩眼神呆滯,半晌不說話,說:“我希望你遠(yuǎn)離我的姐姐,別耽擱她修行?!闭f完不理對方,轉(zhuǎn)身走了。
巴書浩非常想對閆非魚說一句:兩個人相處并不會影響修行,反而會促進修行。但這種話,非常的蒼白無力,豬都不會信。
閆非魚走著,突然什么東西從身上掉了下來。
那是一把刻刀,但看上去已經(jīng)非常陳舊了,他明顯感覺到了,附身撿起,非常小心的擦拭掉上面的塵土,愛護地攥緊了。
巴書浩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突然想起剛才,自己問閆馥茗為什么會被弟弟告狀,她說,都是因為自己給她買的裙子和弟弟的刻刀引起的。
他就那么站在那里,盯著閆非魚遠(yuǎn)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求得小院,是建立在林間的農(nóng)家院落。院子坐北朝南,門前立一石碑,樓刻著“求得”兩個大字,紅磚青瓦,門楣處雕刻著龍紋鳳纂,入門一處照壁,上面畫著仙子御劍圖,繞過照壁,一處普通的三室小院就呈現(xiàn)在眼前。院子中間,有一條碎石路,在路的兩邊,東南方有一顆棗樹,枝葉繁茂,碩果累累;西北方有一口水井,上面正蓋著一塊大石頭。
居中那個房間里,住的是叫做范碩碩的人,東耳房住的是閆非魚,西耳房住的就是梁闊。
閆非魚回來的時候,范碩碩正在院子里練劍,見到閆非魚,說了聲:“來啦?”手下劍法不停。
這個男孩同樣年僅十歲,可是修行資質(zhì)要甩閆非魚和梁闊好幾條街,帥氣成都也甩兩人好幾條街。
“來了?!遍Z非魚一面回答著,目光掃過梁闊的房間,見門窗緊閉,問:“梁闊呢?”
“聽說求知院來了個漂亮女孩,他跑過去了。”
聽到這個消息,閆非魚的腳步停頓了一下,皺著眉頭說:“最近咱們這里一直彌漫著愛情的味道啊,這種東西,上面不管?”
“這種東西,一直就存在吧,只是你平時不關(guān)注而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是常理,也算考驗吧。不到采氣期,始終進不得內(nèi)院,這么好的條件擺在這里,還不知道努力的,上面也不屑去搭理吧?!?p> 閆非魚一想也是這么個事,就進屋了。
是啊,人家奕劍門已經(jīng)提供了這么好的條件了,要是再不知道努力,那就怪不得別人了。
這么想著,殺鬼的心思就更加堅定了。
既然堅定了心思,那么就要做好準(zhǔn)備了。
首先是青鋼劍,這是弈劍門發(fā)給寧德別院弟子的制式裝備,這是他唯一的武器,想必在戰(zhàn)斗中可以給予他很大的幫助。
然后是凝神符咒,這是羅師傅發(fā)給的獎勵,可以抵擋鬼魅惑音。
接著是金光符,這個同樣是羅師傅發(fā)放的鼓勵獎,可以抵御陰穢氣息的侵染。
最后是治療外傷的一瓶金瘡藥。
四件東西依次在床上擺開,看著它們,閆非魚突然冒出了個奇怪的想法:“羅師傅是不是早就料到我有這么一天?”緊接著就把這毫無根據(jù)的想法拋出腦外,羅師傅多少學(xué)員,哪能關(guān)注到自己?
拿起青鋼劍,用帶子拴到背后勒緊,凝神符咒和金光符放在左邊的袖子里,金瘡藥貼胸放好,一切就算準(zhǔn)備就緒。走出房門,對仍舊在勤練不綴范碩碩打了聲招呼:“我出去兩天啊,如果羅師傅問起的話,就說我去西郊義莊了?!?p> “去義莊做什么?”
“聽說那里有鬼,我去殺一只?!闭f著話,閆非魚身影已經(jīng)過了照壁。
范碩碩終于停了動作,眼睛看著照壁,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聽錯了。
殺鬼?假的吧?
不一會兒,容光煥發(fā)的梁闊就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范碩碩,笑瞇瞇地說:“嘖嘖嘖!真是太漂亮了,你沒看見,嘖嘖,非魚呢?還沒來嗎?”
“來了,又走了,說是去殺鬼去了?!狈洞T碩說道。
“他還真的去了?也夠大膽的?!绷洪熣f道。
“他的膽子向來不小?!?p> 這個求得小院,范碩碩和梁闊算是后來者,在那之前,閆非魚是一只自己住的,那個時候,他才剛剛七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