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當時，開花彈是有的，但都用在射角較高、身管較粗短的炮上，西方管這類炮叫臼炮，中國管這類炮叫碗口銃、威遠將軍炮或沖天炮。裝填的時候是先將火藥裝入藥室，可放一層木質隔板，再將炮彈放入；發(fā)射時先從炮口點燃炮彈上引信，然后快速點燃火門，將炮彈打出去爆炸。這種開花彈雖然威力不錯，但缺陷很多，首先就是射角過高，射程不遠，其次發(fā)射操作繁瑣，對點火時機和火繩長度拿捏不準容易炸膛，其三是沒法用在長炮上，不適合野戰(zhàn)，比較適合守城戰(zhàn)和攻堅戰(zhàn)。
白師爺設想的開花彈是用長炮水平發(fā)射的，這在當世沒有先例，可把三位先生都給難住了，但白在后世知識的加持下知道是可行的，而且感覺自己突然找出了解法。
白師爺興致勃勃一路小跑跑到工兵班營房，正巧莫雷他們都在，白師爺滿臉興奮地讓莫雷拿上一門短炮帶足火藥和兩個工兵，又到自己屋里比照短炮口徑找了一些木頭，帶上刀斧鋸鑿，讓兩個兵拿著，一起走出堡來。
此時宋還在試驗火藥配方，見白滿面春風地過來便問何故，白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激動，道：“宋先生、莫班長、兩位弟兄，我受手榴彈的啟發(fā)，忽然想通了開花彈該怎么做了。”
白拿起一顆榴彈彈體道：“大家請看，榴彈上有一個眼，里面就是火藥，點燃就能爆炸。如果把這個眼對準炮膛內(nèi)的發(fā)射藥，給炮點火后，發(fā)射藥燒起的火不就能點燃榴彈了嗎？為防止榴彈翻滾失穩(wěn)，我們可以用木頭做一個彈托，彈托中間也有一個孔，能把榴彈插進去。這樣火能過去，榴彈也不會亂轉。”
宋莫二位想想都覺得可行，于是白決定馬上開始實驗。莫雷手也很巧，很快就做好了外徑內(nèi)徑都合適的彈托，宋已經(jīng)給彈體填滿了火藥。白給短炮裝了一半標量火藥，小心翼翼地把榴彈連同彈體放入膛內(nèi)，正要點火，宋說：“師爺且慢，若榴彈還未射遠即爆開豈不危險？要是爆在膛內(nèi)就毀了這炮，還可能傷人。”
莫雷說也是，白拿出根長引線說：“我現(xiàn)在特想看看開花彈能否實現(xiàn)。我不怕，我來點火，你們幾位都隱蔽好?！?p> 待四人躲好，白點燃引線后跑回隱蔽處，眾人只聽轟的一聲短炮發(fā)射了，過了一陣沒聽到第二聲響，白等滿臉疑惑地走上去查看。
硝煙散去，五人只見炮口附近有榴彈和彈托碎片，原來榴彈出了炮口即爆炸，幸虧宋應星提醒得早，否則白按常規(guī)方式點炮，身上早被榴彈碎片扎了幾個眼！
白撿起榴彈和彈托碎片有些沮喪，但轉念一想，榴彈爆了證明火炮擊發(fā)時的膛內(nèi)火焰確實可以點燃榴彈，只是點燃得有點早。白又一次開了腦洞，決定把榴彈調過頭來再試。
宋莫二位均不看好這種方式，說膛內(nèi)火焰不會轉彎燒進榴彈口里。白覺得他們所說有道理，于是又取了幾根引線插入榴彈口，用木塞壓住，說火焰應該會從游隙里躥出來，只要燎著一根引線就能引爆彈體。
再次實驗，白等聽到了明顯的轟砰兩聲，出去查看，大家發(fā)現(xiàn)榴彈碎片在遠處，這說明膛內(nèi)火焰確實從游隙躥出來點燃了榴彈引線。白很興奮，宋莫都很驚異，說沒想到引信沖著炮口居然能成。
三人再減少引線數(shù)目試驗，引線從六根遞減，最后發(fā)現(xiàn)只要一根引線就能奏效，而且引線也不需要伸出來很長，只要探出一小截就行。
莫雷又換上慢引試驗，發(fā)現(xiàn)榴彈能到更遠的地方爆炸，這說明延時越長，炮彈發(fā)射得越遠，炮手就越安全。這時榴彈彈體不足了，宋又打發(fā)兩個兵去工廠取回。
三人坐下一合計確認了以下事實：一是發(fā)射藥被點燃后火焰瞬間就充斥了炮膛，只要彈體和炮管有縫隙火焰就能鉆過去；二是彈托能保持彈體朝向，這個必不可少；三是引信延時越長，炮彈就能飛得更遠。
宋應星說要不這樣：取一截木頭劈成兩半，中間夾一根長的慢引，深插到彈體里面，這樣延時就更長了，只要保證榴彈出膛后在安全距離外爆炸，這種方式就是可行的。白莫都道好，于是又開始試驗。
第一次試驗沒爆，宋認為是兩片木頭夾得太緊，讓引線燃不下去所致，于是用刀稍刻了一道槽再試，這回真成了。
莫雷道：“這個方法好，只要用火漆或者蠟封口，再用清漆把引線涂上，這炮彈既安全又能開花，實在急了還可以當手榴彈投擲，真是實用！實戰(zhàn)時可以把彈體、彈托和火藥包做成一體，一次性裝填進去，就可以加快發(fā)射速度?！?p> 白師爺?shù)溃骸叭绻ㄌ斣僭褯_來，咱們用短炮發(fā)射開花彈還擊，炮彈不僅能砸倒敵人，還能在敵群中爆炸，這樣建虜還有膽子沖嗎？”
莫雷道：“那是不敢，炮彈又砸又炸的，建虜肯定嚇尿了。這法子是好，但建虜不是幾個散兵游勇而是一窩蜂一大群。如果彈體更大，裝藥更多就更好了?！?p> 宋應星道：“這好解決，剛才試驗的都是手榴彈彈體，咱們可以照著短炮直徑，專門制作更大的榴彈就行了?！?p> 白師爺興致盎然道：“宋先生說得有道理，部隊攜帶的彈藥有限，咱們先專注生產(chǎn)短炮使用的榴彈就行了，遇到緊急情況就如莫班長所說當手榴彈用。以往的炮打得不是實彈就是霰彈，都只是利用彈丸的慣性殺傷敵人。今天的試驗證明，炮彈沖出去還能爆炸，殺傷力又多了爆炸這一層。如果炮的口徑大，炮彈的體積就大，就能裝更多的火藥，殺傷力就更強。大口徑的炮決定了炮的整體重量，咱們?nèi)绻阶銐虻你~料，可以做一門能轟擊的炮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