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瀟瀟暮雨灑江天,一番洗清秋。漸霜風(fēng)凄緊,關(guān)河冷落,殘照當(dāng)樓。是處紅衰翠減,苒苒物華休。惟有長江水,無語東流……”
南宜城一片欣欣向榮的繁華之景,全然不似千里外寒徹心骨的冷凝。
青樓的姑娘們哼著小曲,琴瑟交匯里浸滿溫言軟語的風(fēng)流。
什么都沒改變,可偶爾的瞬間,總教人心里有些空落。
……那個把全城的墻刷的污七八糟、半夜攆著所有人一起蹦迪的幼稚鬼,走了。
不得不承認(rèn),稍微安靜兩天,還真有點兒不習(xí)慣……
意兒整理完上午的一些瑣碎的消息,半趴在玄機(jī)閣頂?shù)奶炫_上,瞇著眼睛向下望去:
世子曾指劃著人建的戲臺子已被拆了一半,因為打算新建個茶樓。
也已經(jīng)有外地商人進(jìn)城,販賣些尚還短缺的糧食。
——意兒是玄機(jī)閣中的小侍女,在南宜城最險要的關(guān)頭沒有棄閣而去的幾人之一。
她看了許久,眉頭時而舒展時而緊蹙,絮絮叨叨的,不知在糾結(jié)些什么。
街上人潮不息,偶爾還有幾個孩童一蹦一跳的跑過,帶起一陣又一陣的風(fēng)。
……我們總是羨慕孩子,但其實是羨慕自己還有未來的過去。
意兒身后,一位老者慢慢拄著拐杖也來到了天臺。
“多思即多慮,修道者最忌諱的便是這些了……你又在瞎想些什么?”老者絮絮叨叨的問她,臉上卻沒有過多的責(zé)怪之意。
最近意兒滿腹心事的模樣未免有些過于明顯。
不知是在瞎操心些什么。
“可我若不想,又怎么可能想通呢?道之所言,不就是通透二字嗎?”意兒嘴上邊嘟囔著反駁,邊轉(zhuǎn)身彎腰去扶老者。
“這世間的許多事是想不通的,哪里會有絕對的通透呢?但若能想通為什么想不通,許也是一種超脫罷?!?p> 意兒:“???”億臉懵逼。
我是誰?我在哪?您在說什么?
老者:“……”就你腦子里這點可憐的溝回,還想追求大道?
街巷中孩子的笑聲像在附和著嘲笑什么。
“我還是想不明白,為什么公子偏偏交了葉世子這個朋友……”意兒默然片刻,問道:“若要為了沈葉兩家的關(guān)系,也不必如此過火,我怕公子被他帶壞了?!?p> “我曾跟你說過的,切忌人云亦云?!崩先税櫫讼旅迹骸扒形鹩庠搅松矸菀?guī)矩。”
意兒點頭,仍不大服氣的模樣。
老人自是常聽得葉辭日日流連青樓酒肆的傳言,也知道,傳言與真實情況相差無幾。
但是玩物喪志,其志小。志大者玩物養(yǎng)志。
世子便是如此。
阿辭一直以來裝的也像模像樣的,但由于不想拖累趙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已然有了許多破綻。
只是,連老人都察覺出來了,那南皇又怎么可能毫無知覺?
既早已識破,又為何不折其羽翼?
老人所不知道的是,在南皇眼中,既已識破,便不足為懼。
……
雪花紛紛揚揚,落在葉辭的睫毛上。
領(lǐng)路的太監(jiān)端著梨花木的托盤,他低頭,慢騰騰地解下鑲滿靈石玉髓的配劍放上,之后推門,進(jìn)了御書房。
門又自動關(guān)上。
開合之間,只瀉出一縷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