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
陸逵或許猜到趙渠來這里是為了什么事情,但是他并不準備談論這件事情,趙渠也是官場混跡多少年的人了,含糊搪塞過去就行了。
然而趙渠早料到陸逵是什么打算,直奔主題說道:“聽容七說,相爺前兩天邀約她了,而且很賞識容七,想要提拔她?!?p> 趙渠沒有發(fā)問,而是一個肯定的語氣說出來,特意提到趙容七的名字,是想告訴陸逵今日他來所要表達的意思就是趙容七的意思,所以不要想著打趙容七的主意。
陸逵微微楞了一下,沒有想到趙渠如此直接,尷尬道:“哦……是有這么回事,只是……”
趙渠不等陸逵說完,陸逵的心思昭然若揭,等他解釋不是浪費時間么?趙渠直接說道:“相爺,您也知道,保守黨勢單力薄,不能和您的相黨想比,相爺惜才,才從保守黨‘挑選’了一些可用之才為朝廷所用,下官都沒有意見,也不在乎。但是容七這事,下官恐怕要跟相爺說一聲抱歉,容七是下官的長子,下官待他如親子,不求他富貴榮華,但求他平安度日,忠心于朝廷,為國效力?!?p> 陸逵被堵得啞口無言,雖說陸逵被人冠以“笑面虎”之稱,不管再怎么生氣憤怒,臉上都會顯得和藹可親,但是這次趙渠如此不給面子,臉色也難看了下來,黑得跟豬肝一樣。趙渠的話諷刺的地方多了去了,這么多年,連明德皇帝都沒有明面上給自己難堪過,今日卻被一個趙渠給羞辱了,心里多少有些不快。
陸逵冷笑一聲,說道:“嗐,趙老弟說的仿佛是我強迫容七一樣……”
趙渠見著話縫就插了進去,說道:“相爺,容七屬于保守黨,效忠的是西楚,是陛下,若是相爺真的賞識容七,何不讓令郎與容七他們這些青年才俊的一起往來,容七曾說過,真正的朋友是不論國界、種族、黨派,我們又何必心機重重呢!”
趙渠這話算是讓陸逵徹底沒了面子,最后這些話就是在警告陸逵,趙渠既已跟自己翻了臉,陸逵也不準備給趙渠留面子了,準備反駁,卻見趙渠雙手向前一拱,說道:“下官就不打擾相爺了,告辭?!?p> 陸逵見趙渠揚長而去,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得臉色越發(fā)青黑,粗重地喘著氣,胡子也是一翹一翹的,瞪著趙渠離去的身影,看了看趙渠方才所站的位置,拿起桌子上的一個茶杯,摔了過去。
趙渠一路風風火火出了陸府,呼吸到外面的清新空氣,心情格外愉悅舒暢,雖說陸府如仙境一般令人眼花繚亂,但是一進入陸府,呼吸的都是帶著濃重的脂粉味的空氣,讓人頭暈,喘不過氣來。趙渠納悶來著,只一墻之隔,陸府也并沒有隔斷外來空氣,但這陸府內(nèi)外呼吸的氣息卻完全不同,趙渠搖了搖頭,大步走開了。
趙容七見趙渠如釋重負般出來,連忙趕過去,趙渠見趙容七匆忙趕來,說道:“不是說了不許跟著嘛?怎們還是跟來了?”
趙容七撇了撇嘴,說道:“心里擔心父親,所以跟來看看,如何?”
轎子停在離陸府較遠的路口,趙渠外后看了看,笑道:“不過是一兩句話的事,已經(jīng)跟陸相說好了,不必擔心?!?p> 趙容七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趙渠繼續(xù)問道:“阿七,你還回府么?”
趙容七搖了搖頭,說道:“不回了,我跟母親說過了,一會直接去大理寺,您不知道,未銷使喚孩兒使喚得緊,我得趕緊去,也讓白錦她們直接去大理寺等我——您快回去吧,母親想必也很擔心?!?p> 趙渠答了一聲“好”,囑咐了趙容七幾句,便上了轎子,趙容七目送趙渠離開,也轉身向大理寺奔走。
紫都皇宮
念知殿
皇后孫念知懷孕快要三個月了,肚子微微隆起,一張鵝蛋臉本就圓潤好看,許是快要為人母了,整個人都顯得成熟,散發(fā)著母性的光輝,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楚慎一身玄紫色長袍,袍子上用金線繡了九條龍,盤旋在祥云里,活靈活現(xiàn)的,頭上戴著金冠,足底蹬著黑色長靴,一雙丹鳳眼含情脈脈地看著孫念知。
兩人坐在上座,底下坐著肅王楚臣尊,八公主——純良公主楚藜身著落煙散花裙坐在楚臣尊對面,群色朱顏酡,襯的她面色紅暈光澤,腰間系著海天霞錦帶,更顯得玲瓏可人。梳的是流仙髻,額前碎發(fā)軟軟的落在楚藜圓潤的臉上,透著些嬰兒肥,她雙眼似丹鳳那般堅定精明,也似桃花那般好看圓潤,有些像荔枝,雙眼圓大又不失光亮,看著讓人神清氣爽。
后面依次坐的是大學士孫承宗及其夫人,太師明靖瑜、殷良、明靖瑞和諦丹郡主司徒小殊,還有司徒琇瑩。
楚慎舉起酒杯,聲音高昂,明顯透露著喜悅,說道:“今日算是家宴,皇后有孕,朕心里欣慰,一家人聚聚,讓皇后高興高興?!谧呐欤兞甲圆槐卣f,住在宮里,基本上每日都來陪著她皇嫂說說話解悶。你們其他人也要多來宮里走走,陪著皇后說話?!?p> “是?!彼就叫∈馀c司徒琇瑩起身答道。
楚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對楚臣尊說道:“阿尊,趙容七家的那個妹妹叫什么來著?”
楚臣尊沒有猶豫,說道:“趙靈笑?!?p> 楚慎一聽,說道:“好名字,朕記得前幾日大理寺卿安庭興的女兒進宮來陪太皇太后和太后說話的時候,提過這個小姑娘,鬼靈精的很,朕印象深刻,到時候你跟趙渠說一聲,讓侯爺夫人帶著趙靈笑常來宮里,就說這是朕特許的?!?p> 楚臣尊站起身,略一點頭,說道:“是?!?p> 楚慎看了看坐下的人,眼神落在孫承宗那里,起身說道:“岳丈大人,這是家宴,朕就不整那些虛禮了,您讓岳母也常來宮里陪陪念知,念知畢竟是您二位教養(yǎng)的,家里人陪著也總是好的,念知殿已經(jīng)給岳母備好住處?!?p> 孫承宗攜其夫人趕緊站起,行禮說道:“臣叩謝陛下圣恩。”
“臣婦叩謝陛下圣恩。”
“好了,快起來吧,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氣。”楚慎說道。
底下坐著的人無不感嘆楚慎愛護皇后之心之切,事事都為皇后考慮好了,安排得如此精細,尋常人家都不見如此夫妻和睦之象,倒是在這無情的帝王家處處可見,個個心里暗自感嘆。
楚慎看了一眼門頭喝茶的楚臣尊,又看了看另一旁吃得津津有味的楚藜,不禁搖頭,笑道:“既是家宴,今日就說些家事,朕心里總是惦記著朕的弟弟與妹妹,自然,這也是太皇太后與太后所念想的?!?p> 楚慎停頓了一下,楚臣尊放下茶杯,就知道自家皇兄要說什么,抿嘴看向別處,不言語。楚藜聽到這話,趕緊放下筷子,拿著侍女遞來的手帕拭去嘴角糕點殘渣。
楚慎繼續(xù)說道:“朕雖說是長兄,卻也是管不住他們兩個,阿尊如今十八有余,阿藜正是豆蔻年華,都到了談婚論嫁之年,你們?nèi)羰怯鲆娏既?,私下說與朕,朕也就心安了?!?p> 眾人心里各自有各自的想法,明靖瑜四人則是意味深長地看幾眼楚臣尊;司徒琇瑩則是害羞靦腆地瞧幾眼楚臣尊;孫承宗與其夫人則是點頭稱是,低頭思量;楚臣尊一想到心里的人就目光流連,眼神躲閃,低頭掩飾心里的情緒,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孫念知見楚臣尊與楚藜神情有些不自然,拉了拉楚慎的衣袖,楚慎給孫念知遞了個安心的眼神。
楚藜站起來,說道:“皇兄,阿藜還小,不著急,倒是七哥,被皇祖母和母后催了多次都不見反應,您應該多管管七哥?!?p> 楚藜說完,迎面就碰見楚臣尊冷得如冰窖的眼神,渾身一個激靈,連忙坐下,喝了一口茶壓壓驚。
楚臣尊沒有說話,他明白楚慎的意圖,皇祖母跟母后明明要撮合他跟司徒琇瑩,要是皇兄同意他跟司徒琇瑩,就不會在眾人面前說要“另尋良人”,這明顯是當著司徒琇瑩的面為自己開脫,可阿藜年紀還小為何要提婚嫁之事,他心事重重,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品著茶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