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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趙府,趙容七回到自己的小院里,將安未央送給自己的書與荷包放在書桌上,看了看荷包,端詳了許久,上面用墨色細(xì)線繡的君子蘭,繡的傳神生動,仿佛一朵蘭花盛放在荷包上,蘭本身就不好畫,形態(tài)易畫,卻不容易畫出蘭的神態(tài)與精氣神,但是安未央不僅將蘭傲然獨(dú)立的形態(tài)繡出來了,也將蘭的君子謙謙的神氣也繡了出來,讓這個布料不太珍貴的荷包憑白增添了貴氣。
“殿下,這是夫人讓端來的點(diǎn)心,說是——”黃凝提著食盒進(jìn)來,一眼便瞧見了趙容七正在盯著手里的荷包出神,微微頓了一下,心里便有了眉目,笑嘻嘻說道:“哦,這定是哪位小姐送給殿下的吧?今天下午安小姐去找了殿下,啊哈,一定是安小姐送的,我說的可對?”
黃凝性格大大咧咧,說話也是直來直去,聲音大的讓白錦、藍(lán)淺與青茗三人也慌忙進(jìn)來,以為發(fā)生了什么事。
趙容七心里苦笑,一臉生無可戀地看著黃凝:“對,你說的都對?!?p> 見白錦、藍(lán)淺、青茗進(jìn)來,黃凝聲音里帶著激動與興奮:“白錦,有人送殿下荷包了,而且是安小姐哦,我才安小姐一定是心儀殿下……”
黃凝還沒有說完,看著自家殿下與白錦她們冷丁丁的看著自己,又回想一番,馬上想起來,一拍腦袋,大聲說了出來:“啊,我忘了咱們殿下……”
還沒有等黃凝說出來,青茗離黃凝比較近,一把捂了黃凝的嘴,看了看外面來回忙著走動的下人,帶著警惕心說道:“你小聲一些,生怕別人不知道是吧?”
方才黃凝的話正要出來,給趙容七嚇得不輕,一是因?yàn)辄S凝聲音大,府里不指定有誰派來的人盯著自己;二是因?yàn)檫B黃凝都輕易地看出來安未央送這荷包是什么意思,可她卻不敢想,也不想面對。
趙容七將荷包輕輕放在書桌上,走到窗邊,看著窗外院中的景色,眼里泛起為難的神色。
白錦看出來趙容七的為難,問道:“殿下,這真是安小姐送給您的?是今日的事?”
趙容七覺得有些害羞,畢竟白錦她們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她沒有說話,只是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青茗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話:“殿下,這是好事?!?p> 其余三人,甚至趙容七都轉(zhuǎn)過身來看著青茗,青茗不慌不亂,說道:“安小姐自幼飽讀詩書,又跟著到國子監(jiān)教書,可是西楚第一位女先生,連安小姐都沒有疑心您的身份,那殿下應(yīng)該慶幸?!?p> 被青茗這么一說,其余三人皆是愣愣地看著青茗,黃凝走上前,好奇地打量著青茗,說道:“青茗,你說你腦子整天都在想什么呢?為什么你的關(guān)注點(diǎn)跟我們不太一樣?”
聽到黃凝這話,幾人都是哄然一笑,青茗紅了臉,說道:“我說的是實(shí)話?!?p> 趙容七心里雜亂,這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自己一身男裝雖然騙過了心懷不軌的小人,卻也瞞過了真誠代自己的人,她無力地說道:“未央是安伯父的女兒,未銷的妹妹,撇開這一層不說,就單未央來說,她是一個好姑娘,我不想傷了她的赤誠之心?!?p> 白錦斬釘截鐵地說道:“那殿下就應(yīng)該直截了當(dāng)?shù)鼐芙^,在事態(tài)發(fā)展到更嚴(yán)重的一步之前,一刀斬斷是最好的辦法。”
藍(lán)淺說道:“白錦說的不錯,安大人之前與咱們侯爺交情甚好,在侯爺被相黨、皇黨刁難的時候,都是安大人站出來幫咱們侯爺說的話?!?p> 青茗說道:“對呀,而且安小姐為人和善,我們之前受人欺負(fù)的時候,她還給我們說過話呢?!?p> 趙容七聽了她們幾個人說的話,心里更加愧疚,她為何沒有早點(diǎn)看出來,要是早點(diǎn)看出來,她說不定就能阻止這場尷尬的悲劇了。
黃凝嘆了一口氣,小聲嘀咕道:“安小姐真的很好,要是咱們世子是個男兒身,倒真是一對不錯的良人……”
黃凝看到面前三人遞來的三記冷眼刀子,立馬住了口,站到一旁的墻角不再說話了。
趙容七心累地閉了閉眼,她真的沒有想到會生出這么多的事端來,原本以為想著要平安度日,再不濟(jì)最好不要有人來干擾自己,不曾想來了一個楚臣尊,又來了一個安未央,她從未有過像現(xiàn)在這般力不從心的疲倦。
想到楚臣尊,她心里更是進(jìn)退兩難,安未央還好說,避著不見就行,可是楚臣尊她該怎么辦?他們之間太多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了,又怎是一時能斬斷的了的?就算她跟楚臣尊一次說清楚,在外人看來,楚臣尊跟她已然脫不了干系,她真的不想連累除她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想到此處,趙容七心里一頓煩躁不安。
夜晚,趙容七睡不著,在屋里轉(zhuǎn)了許久,一點(diǎn)困意都沒有,她翻開了安未央給她的那本書,越往下讀,越覺得安未央乃是世間少有的女子,心之高、之廣堪比男兒,越覺得是自己褻瀆了安未央,心里的愧疚就更甚一分。
三日之內(nèi),趙容七讀完了那本《四海圖志》,準(zhǔn)備今日就還給安未央。
肅王府內(nèi)
楚臣尊剛剛從宮里出來,一回到府里就聽到趙府里的探子跟自己匯報近日趙府里的情況,其中還談到了安未央與趙容七的事,聽到這里,楚臣尊眉峰橫挑,薄唇緊抿,手不自覺地握了起來,握得骨關(guān)節(jié)泛白都不自知,一雙丹鳳眼不知何處安放,粗重地喘著氣,問道:“趙容七現(xiàn)在在哪里?”
探子答道:“現(xiàn)在可能在府上,不過準(zhǔn)備去大理寺對面的一家茶樓?!?p> 楚臣尊猛地站起身,給底下站著的白澤與探子嚇了一跳,卻也不敢抬頭直視楚臣尊,頭低得更加厲害。
“你先回去罷?!背甲饘δ莻€探子說道。
“是?!碧阶铀坪跸氲绞裁矗瑔柕溃骸暗钕驴梢獙傧赂欄w容七?”
白澤心里“咯噔”一下,看著一旁不知情由的探子,他們幾個都天天跟著殿下,殿下什么心思他們都知道,且這般稱呼世子,還好這個探子不知情,要不然殿下不知道得發(fā)多大的怒氣呢。
楚臣尊一記冷眼刀子射過去,說道:“不用,本王親自跟?!?p> 探子心里驚愕,他們家殿下從來沒有跟蹤過一個人,心里猜測這個人是不是眼中得罪了殿下,才招致殿下親自下手,但他一個奴才,怎好讓主子干這差事,正準(zhǔn)備說話,卻聽一旁的白澤說道:“好了,這件事殿下自有打算,你先下去吧?!?p> “是?!碧阶酉虺甲鹦辛艘欢Y,便消失在兩人的視線里。
白澤低眼打量著自家殿下,眼瞧著自家殿下憤憤地走了出去,連忙跟上去,看著楚臣尊去屋里換了一身便服,跟著出了王府。
白澤吩咐了一輛馬車跟上,楚臣尊坐在馬車?yán)?,心里知道趙容七與安未央根本不可能,但是還是忍不住往不好的一方面想,想著兩人花前月下的場面,心里就犯沖,對外面的白澤說了一聲:“快點(diǎn)?!?p> 白澤道了一聲“是”,便加快了速度。
到了大理寺對面的一個小茶館,這個小茶館開得有些年頭了,里面的裝潢很是低調(diào),來往的人比尋常的茶館要多,楚臣尊環(huán)視一周,沒有見趙容七的蹤影,這個小茶館也只有屋里的幾個座位,用竹子編織的蒲簾隔開,見不到趙容七的身影,心里莫名地?zé)┰辍?p> 白澤見狀,連忙在楚臣尊身側(cè)小聲說道:“殿下,咱們似乎來得早了些,不如挑個隱蔽的位置先坐下來?!?p> 楚臣尊妥協(xié)似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白澤跟賣茶的老板要了個位置,隨著楚臣尊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在品了一壺茶之后,果不其然,見趙容七身后跟著兩個侍女走了進(jìn)來,趙容七穿得也極為低調(diào)。
白澤一眼就看見了白錦,見白錦跟老板說了幾聲,隨后,她們一行三人就坐到了他們旁邊的空位上,兩人頓時不敢說話,只聽見一旁的趙容七主仆三人小聲說著一些家常話。
而后,兩人見一個女子款款而來,走路絲毫不拖泥帶水,到有一些颯爽,此人正是安未央,安未央直接來到趙容七那一間,因?yàn)槭窃谕饷?,只對著趙容七微微點(diǎn)頭,便坐到趙容七對面。
楚臣尊剛好對著一旁的位置坐著,對面里面坐著兩個人,正對著自己的是趙容七,那背對著自己的就是安未央了,雖然不能清晰看見隔壁的情況,但是能模糊看見人影攢動,楚臣尊的眼神一直放在趙容七身上,未曾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