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大理寺大牢內(nèi)
趙容七已經(jīng)一身囚衣坐在牢內(nèi)的木床上,木床年久失修,坐在上面搖搖晃晃的,上面鋪了一些干草,她長發(fā)四散,再也掩不住她是一個女子的事實。從突然被捕的驚慌失措到現(xiàn)在的心如止水,她早已習(xí)慣,從兩年前進入紫都開始,她就一直提心吊膽,也做好了身份被識破的準備。
昱明殿
“皇兄,臣弟認為不僅僅是陸逵說的那么簡單,趙容七如果是想要對皇兄有不利,她大可早早動手,以她的武功,接近皇兄可謂是易如反掌。”楚臣尊勸解道。
“可陸逵說這次刺殺可能也與趙容七有關(guān)?!泵鞯禄实垩垌铄洌粗甲?。
楚臣尊心知一個皇帝的疑心,說道:“皇兄,趙容七不過半路來的世子,她哪有只手遮天的本事培養(yǎng)了那么多的人為她賣命去刺殺皇兄?”
“如果和趙渠聯(lián)合起來呢?”明德皇帝見楚臣尊一直為趙容七辯解,心里有些不悅,聲音逐漸有些憤怒。
“皇兄,”楚臣尊聽出來楚慎的憤怒,按照以往他自然不會頂撞,可是今日他為了趙容七選擇忽視這些:“趙渠已經(jīng)位列王侯,他又何必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與榮華富貴去冒險呢?”
楚臣尊見楚慎沉默了,知道楚慎消氣了,于是說道:“皇兄,當年靖南王謀反之事的確倉促蹊蹺,趙容七僥幸存活下來,男扮女裝,入朝為官,可見靖南王冤屈甚重?!?p> 楚慎見楚臣尊說得如此真切,眼里閃過一絲狡黠,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夠兩人聽見:“阿尊,你是不是知道這件事?”
楚臣尊身形一頓,低下了頭,一雙丹鳳眼布滿愧疚,沒有說話。
楚慎見楚臣尊的反應(yīng),答案已經(jīng)顯而易見,心里頓時一股無名之火竄上來,用手死死握著龍椅扶手,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說道:“阿尊,你是我兄弟,你也要欺君么?”
楚臣尊將袍子一撩,跪在地上,說道:“皇兄,臣弟此舉實屬無可奈何,臣弟調(diào)查過了,也愿為容氏一族擔保,靖南王冤枉,趙容七并無犯上之心。”
楚慎聽楚臣尊還在為趙容七說話,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怒氣,一把將桌子上的茶杯扔出去,頓時茶杯四分五裂,滾燙的熱茶嘭濺一地,楚慎指著楚臣尊說道:“楚臣尊,你的腦子哪里去了?你是西楚肅王,你知不知道你幫著趙容七干這件事的后果?”
楚臣尊將頭重重往地上一叩,直起身子,說道:“臣弟正是西楚肅王,正是皇兄的親弟弟,才要幫助趙容七,靖南王被冤,關(guān)乎西楚朝綱官風(fēng),關(guān)乎皇兄百年圣諭,臣弟不忍。”
“你這是強詞奪理……”
“陛下……”吳良聽著里面的動靜,小心翼翼地問道。
“什么事?”楚慎氣得眉頭直跳,聲音還帶著憤怒。
“太師和少師在……南淵門叩閽,要…要告御狀。”吳良說的時候也是顫抖著,怕明德皇帝再次震怒。
“什么?”楚慎看了一眼楚臣尊,連忙出去。
楚臣尊“騰”地站起來,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預(yù)感,他連忙跟著跑出去。
楚慎見楚臣尊這般急忙,說道:“你不許去,在這兒給朕思過?!?p> “皇兄……”
“皇兄也沒用,朕是不是沒有治你的罪你就覺得你沒有錯了?!背骺粗甲鹨荒樈辜钡臉幼?,就知道明靖瑜今日的事楚臣尊或許也知道。
“我……”
還未等楚臣尊說完,楚慎便甩袖而去。
南淵門
南淵門是紫都最為繁華和重要的城門之一,城門之下跪著三人,是明靖瑜、殷良和明靖瑞三人,旁邊圍滿了百姓,指指點點看著三人。
城門忽然打開,先是從里面跑出來一隊士兵,將周圍的百姓驅(qū)趕,頓時南淵門前寂靜不少,只剩兄弟三人。
“陛下駕到?!?p> 一個尖細的嗓音劃破萬籟寂靜,明靖瑜抬頭,見明德皇帝乘著龍駕出來,他只覺得恍若隔世。
楚慎看著眼前的三人,深吸一口氣,洪亮的聲音響起:“明靖瑜,你們狀告何人吶?”
明靖瑜頓首,將一張狀紙高舉頭頂,說道:“罪臣容景瑜攜二弟容景琉、三弟容景瑞替先父伸冤。”
楚慎怔怔地看著明靖瑜,明靖瑜的意思是他們?nèi)烁w容七是兄妹?可這么多年他如此信任他們?nèi)?,甚至讓明靖瑜與明靖瑞官至太師、少師,他們卻瞞著自己。楚慎越想越氣,他氣急而笑,說道:“哦?你先父是何人?”
“先父靖南王容正南,先母明歌?!泵骶歌ぢ犞魉菩Ψ切Φ恼Z氣,便知道這位陛下已經(jīng)是憤怒到了極點。
楚慎下了龍攆,踱步走到明靖瑜面前,居高臨下看著低著頭的明靖瑜,拿過明靖瑜手里的狀紙,抻開看著上面的內(nèi)容,隨后笑道:“明靖瑜、容景瑜?明靖瑞,容景瑞?很好,很好,多年的兄弟,朕竟全然被蒙在鼓里?!?p> 明靖瑜抬頭看著失狀的楚慎,楚慎一直都很遵守所奉行的帝王威嚴,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般失言無狀,明靖瑜語氣低沉:“陛下,罪臣迫不得已,罪臣不想讓陛下為難……”
楚慎一把抓著明靖瑜的衣領(lǐng),直視明靖瑜的眼睛,明靖瑜能清楚看到楚慎額頭暴起的青筋,“不想讓朕為難?朕現(xiàn)在就不為難么?”
楚慎猛地松開明靖瑜的衣領(lǐng),明靖瑜失去重心,跌坐在地上,楚慎背過身去,良久,像是平復(fù)了心緒,楚慎的語氣一下子弱了幾分:“明靖瑜,你是西楚的太師,應(yīng)該知道告御狀的流程是什么?!?p> “罪臣明白?!?p> “好,這御狀朕接下了,你們兄弟三人各領(lǐng)笞刑五十。”楚慎說完,便登上轎攆而去。
明靖瑜看著楚慎離去的背影,行禮道:“罪臣領(lǐng)旨。”
楚慎回到昱明殿,一進殿,就看見楚臣尊急切地看著自己,楚慎像是非常疲憊地笑了笑,隨即眼神里盡是悲傷,將狀紙扔給楚臣尊。
楚臣尊拾起狀紙,熟悉的筆跡引入眼簾,看完,楚臣尊抬頭看著楚慎,問道:“皇兄如何處置他們?nèi)???p> 楚慎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看著楚臣尊,說道:“自然是按照規(guī)矩來,現(xiàn)在恐怕在刑部領(lǐng)刑?!?p> 楚臣尊想要辯解什么,楚慎說道:“阿尊,朕先是西楚的明德皇帝,才是你哥哥,才跟明靖瑜他們是兄弟。況且,是他們愚弄朕在先,朝上多少雙眼睛都在盯著朕你不是不知道?!?p> 楚臣尊垂下眼瞼,說道:“是?!?p> 出來昱明殿,楚臣尊直奔刑部,他顧不得那么多,眼下趙容七救不出來,明靖瑜他們還有可能,一進刑部大門,便看見明靖瑜三人傷痕累累地跪在地上,楚臣尊連忙上前。
“下官參見肅王殿下?!彼抉R連朔見是楚臣尊趕來,行禮道。
楚臣尊沒有理會,直接扶著明靖瑜,說道:“靖瑜,你如何了?”
“殿下,你……您實在不必過來,這是我們兄弟……”明靖瑜背后火辣辣的疼,他勉強支起身體,說道。
“馬交,快?!背甲鹱岏R交為三人醫(yī)治,馬交連忙掂著藥箱走上前。
“你說你這又是何必?連我也沒有說,就自作主張把身份暴露了?!背甲鹫f道。
“容七現(xiàn)在在大理寺牢里,如果我們不站出來,她就真的是孤立無援了,”明靖瑜喘著粗氣,繼續(xù)說道:“況且,這事已經(jīng)敗露,與其被動,不如我們主動站出來伸冤?!?p> “殿下,下官會關(guān)照太師他們的,您不能在此逗留時間太長。”司馬連朔勸道。
“關(guān)照?這就是你的關(guān)照?”楚臣尊指著被打得傷痕累累的三人,說道。
“殿下,今日陛下龍顏震怒,下官就算做樣子也不能讓陛下看出來?!彼抉R連朔為難道。
“阿尊,”明靖瑜拉著楚臣尊,說道:“司馬大人也是奉行公事,你先回避罷,我們不想連累你?!?p> “是啊,殿下,您先回避罷?!泵骶溉鹫f道。
“無妨,我自有主張?!背甲鹂戳艘谎勖骶歌?,跨步走了出去。
明靖瑜看著背影堅定地楚臣尊,無奈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