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相安無事且友好和諧得過了幾日。
一日,疆詡在洞中打坐靜修。丹田的氣在他脈門四處游走,將體內(nèi)因為外界雜氣而略微堵塞的脈門一一到通,一個流程走完身體各處無不滲出一種舒適清涼之感。
這時候也見落谷扛著一頭黑皮野豬靜靜地站在洞口,觀看疆詡打坐了許久。
疆詡緩緩睜開眼望了一眼落谷道:“大山,不在吧?”
落谷回過神來將野豬放下說道:“沒有,我叫他去西南角我布置的陷阱看看有沒有收獲,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在那,回來還有一會。”
疆詡點了點頭,站起來,拿起刀開始處理起野豬來。
與大山相處的這幾日來,疆詡漸漸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
每每自己練氣運功時,大山總會情緒有所暴動幾近無法控制,同時它的胃病也會越發(fā)加重,就連原先的老法子也解決不了。
其實在之前看到大山額頭上那道咒術(shù)印記,疆詡便知這是干兄所下,而這咒術(shù)的作用則是用以攻擊用氣之人,而當(dāng)時自己與那幾十名鬼兵對抗時所發(fā)出的氣場被大山察覺道,這才有了大山攻擊自己的后續(xù)了。得知了原委,疆詡便幫大山解開了這咒術(shù),原以為這樣就能解決問題,不料自己練功時,大山依舊會有所不適應(yīng)。
至此疆詡每每練功就刻意避開大山,情況才控制了些。
“我看你練的功和我?guī)煾翟染毜靡膊畈欢??!甭涔鹊馈?p> “干兄本屬鬼族,練的功法自然也離不開鬼族功法了?!苯偟馈?p> 這幾日落谷已經(jīng)從疆詡時不時的談話中,得到了一點訊息,疆詡與自己師傅的友人身份,其他的疆詡也沒有多講,自己也未可知。
“哎,為什么師傅當(dāng)時不多教我點氣術(shù),還封住了我的氣門!”見疆詡運氣打坐,落谷想起了自己原來也有修行一點簡單的氣術(shù)。
聽此倒是引起了疆詡的興趣便隨口問道:“你會氣術(shù)?”
“也就是四年前吧,師傅臨走前封住了我的脈門,我體內(nèi)的氣就運不轉(zhuǎn)”落谷答道。
四年前嘛?疆詡心里暗問道。不早不晚那是自己第一次在老乞丐那見到干兄的時間
再者,干與邪封住自己弟子脈門的做法,和之前大山身上所被下的只攻擊用氣之人的咒術(shù)恰恰對應(yīng),或許這并不是一個巧合
于是疆詡問道:“大山這樣的癥狀也是你師傅走后才有的?”疆詡望著落谷希望他可以給予自己一個準(zhǔn)確的答案。
“...對”落谷先是一愣回答道,沒想到疆詡會這樣問自己,這樣想來確實是這樣。
這樣就可以大概解釋得通大山被下那個咒術(shù)的原因和落谷為什么被封住脈門了。給大山下咒術(shù)是為了抵御用氣之人,而給落谷封氣這是為了防止落谷被大山傷害。
那為什么要給落谷下這個咒術(shù)呢,干兄這樣做是為了什么?
難道大山身上的咒術(shù)也......
正當(dāng)疆詡思索之際,洞口外傳來一陣人獸交雜的吵鬧聲。
聽到動靜,疆詡放下了思索,與落谷一道移步到了洞口外。
只見大山手里拿著一條碩大的藤曼,而藤曼那頭捆著一人,顯然大山把這人當(dāng)作中陷阱的獵物了。
那人身穿著一黑衣,身上也不見什么標(biāo)志性的物件,衣服上蘸著或大或小的一團(tuán)團(tuán)已經(jīng)暗黑凝結(jié)的血漬,那人被藤蔓捆著,右小腿到腳都斷掉了。那個切口平滑整齊得很,一看就可以知道是落谷下的陷阱造成。而他的左腳腕處帶著長了些許鐵銹的腳鏈.
那人仰躺著,嘴巴一息一合,眼見是快沒了氣。
落谷見狀快步跑到那人跟前望了一望道:“怎么是個人”說著便叫大山放下他。
疆詡走到跟前,蹲下意欲救他一救,不想那人突然一下半立起來上半身子,兩雙指甲蓋塞滿泥土和血污的手猛地抓住疆詡的手,過了許久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近了看才看清這人膚色泛白是人族而不是青面的鬼族人。
“你是有什么話要說”疆詡一手扶著那人問道。
那人眼里暗淡的光亮了一亮,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顫顫巍巍地從胸口內(nèi)掏出了一塊白布,但比起他一身地血污卻是干凈了許多。想來是這布是他一直小心保存的。
疆詡一手拿著布,伸長身子,耳朵貼在那人的裂開的嘴唇邊捕捉那人如嘶嘶蚊子叫的聲音,他說得很吃力且生硬,但也能完整聽出他的話:“我叫徐二,救救我!我想回家!”
就這樣如蚊子一樣的聲音叫喊了幾聲,就像蚊子一樣,一文不值的死去了。
只見那白布上密密麻麻地擠滿了字
沒一會工夫,疆詡已經(jīng)將這布上的信息接受完畢。轉(zhuǎn)頭正準(zhǔn)備與落谷討論一二,回見到落谷楞在原地,一動不動眼角已經(jīng)是掛滿了淚印。
從那以后,落谷就沒有再吃過一口飯,就盤腿而坐面對著洞內(nèi)的墻壁不吃不喝,不哭也沒鬧,一動也不動。開始疆詡還有心勸說,后來也不再勸了。
這樣過了七天六夜,在半夜落谷餓暈了過去,被一直守在旁的疆詡救起。
那天起,落谷醒來也不再拒絕疆詡送在嘴邊的吃食。
無論落谷殺了多少鹿子,野豬也絕不會體會到生命如螞蟻一般,一捻即死的巨大落差。那一個活生生人救在自己面前死去,他們不會再說話了,不會再行走,腦子的所要向外界傳達(dá)的思想也停止了。百年后或者更短就會被人遺忘,身邊有關(guān)他記憶的人也將要死去,這人也算是徹徹底底地死去了。
那么這就是疆詡說所的死了。那與教授自己體術(shù),社會知識的熟悉的人也如那人般在自己不知道的角落死去了,同一時間不同空間自己在洞口吃著肥滿多汁的鹿肉而他死的那一刻是何等的絕望,孤獨得再等待死亡的到來,他的靈魂會回歸靈魂界見到白頭的釣魚老頭,自此這一世便是匆匆而來,無聲而去了。
無聲的比扒骨抽筋更加可怕........
活著可貴,死者安息,這大概是落谷的所獲吧。
就這樣一來二去,待落谷內(nèi)心不在糾結(jié)矛盾,釋然些了,又是過了好幾日了。
這時候落谷才想起不知道好久前遇到的那個不知道姓名的將死之人。
這才問起了疆詡原由,想到當(dāng)時落谷的呆愣狀想來當(dāng)時已經(jīng)沒有心思放在周圍的事上了,于是疆詡就細(xì)細(xì)給他講述了事情的起因經(jīng)過這才明了似得問了一句:“那白布上寫了些什么”
疆詡也不再細(xì)細(xì)講解了,將白布遞給落谷,想來干兄教授了他識字這白布內(nèi)容應(yīng)該是看得懂。
落谷接過那白布用拇指著字一個一個讀了起來,一字一頓毫無規(guī)律停頓,聽著也是費神,疆詡也耐著性子在旁邊聽著。
婆娘:
我現(xiàn)在算是難逃過這劫。我現(xiàn)在在這個不知道叫什么地方的鬼球林林,聽他們說這離鬼族住的地方很近,到時候我死了也不用幸苦走黃泉了。我一直在想當(dāng)初我們是不是不應(yīng)該救那個女娃呢,但你說為什么那個娃娃辣么像我們屋那個慘死的崽崽呢,這樣想來也是天意了,老天爺把你走的每一步都是算好滴,在怎么也逃不過啊。前幾天幾位官老爺叫我這十幾個人去黑口找劍,聽說那邊有一個老鬼把到起的,去的人都死絕了,身體都沒一個好的,去的幾十個人,找回來的尸體,勉勉強強才拼出來一個人。我應(yīng)該是沒法子了。命,到了沒法。只希望怕是有點點希望,有個人看到這個布,可以回來給你傳口信........。
這封絕筆書,即使是如落谷這般磕磕絆絆讀完,也讓兩人心頭一顫。
疆詡和落谷都不說話了。雖然疆詡之前已經(jīng)看了一遍,但再過的第二遍所引起的內(nèi)心波動卻不比第一次少。
疆詡還是開口問了:“他這里所說的黑口是什么地方”
這黑口一詞在疆詡看來似乎是俚語似的地名,這幾日想了許久也是不通,不經(jīng)暗恨自己早年時候?qū)>宋淞?,沒有多下文工。又想到落谷既是干兄所教之徒,在這林子中生活多年,應(yīng)該知道這是什么意思。
落谷從情緒中回過神來答道:“聽師傅說起過,這就是黑深林中的一個地名,只不過被鬼界秘密除名許久了,以鬼界現(xiàn)在所能接觸的知識典籍自然是查不到的。”
疆詡聽到落谷的回答,明白了。心想落谷從未出過這林子,沒有社會熏陶潛移默化,識文弄字差了些也是自然,但腦子里從干兄那學(xué)得知識確實沒有落下,心里對落谷有是多了幾分承認(rèn)。
這時候大山從洞門口將腦袋探了進(jìn)來,看見大山消瘦的臉,落谷這才發(fā)現(xiàn)這幾日自己忽視了大山好久。
“為什么大山,變得這么瘦?”落谷問疆詡。
“這幾日與你一樣,不吃不喝陪著你,你開始進(jìn)食他也才吃”疆詡望著大山,眼里變得溫柔了很多。
落谷走到大山,臉貼近大山的臉龐這樣持續(xù)了許久。
盡管疆詡在落谷進(jìn)食后,每天會打比大山平時食量多一倍的獵物,但似乎自從餓了那幾天再加上夜里的突然發(fā)狂又是消耗了不少能量,這樣一來二去,食欲也是一降再降,到后來幾乎都不怎么碰食了。好在疆詡施了些術(shù)法,引起了些大山的食欲才好了些。
見這時候已經(jīng)日掛高頭,兩人便又是出去一陣狩獵。因為狩獵距離較遠(yuǎn),回到洞穴時已經(jīng)有些許摸黑。
帶著野物回家,又是一陣煎炸處理。
這時候的大山,雖然會吃一點吃食,但已經(jīng)不能再多吃什么了。見夜深了,也各自睡去了。
半夜十分,疆詡被一陣從胸腔里發(fā)出的哼哼聲音,那是被某種劇烈的疼痛所引起的。
這才叫醒了落谷半夜抽身出洞查看,只見黑夜中的絲絲微光中,一個龐大的輪廓在微光中陣陣抽搐,那陣疼痛像是動用著全身的力量。
嗚嗚的聲音像是從靈魂里發(fā)出的,疼痛深入了靈魂。
疆詡與落谷這才回味過來,原先他們以為大山晚上發(fā)狂的舊病因為大山的食欲下減,體能下降而不再發(fā)生。他們想不到的是大山晚上不再發(fā)狂,取而代之的是大山漫漫長夜得忍受痛苦,或許白天也在強忍疼痛?兩人已經(jīng)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