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臘八,已經(jīng)是爸爸第二年沒有陪我過臘八了。若不是今天大姑姑提起很久沒看我提筆,也許我并不會繼續(xù)寫下去了。因為不想一遍一遍的重復(fù)回憶那份痛苦。你走后的第二年,終于在和親戚朋友見面時沒有刻意的寒暄和關(guān)心,不用永遠圍繞著你早早離世的話題反復(fù)被人同情。我常常在深夜陷入無盡的失眠,甚至不知道要做點什么來填補荒島般的空缺,很久了,平淡的情緒如同大風也卷不起的波浪。到了年末,新冠又開始爆發(fā),不知是身體累還是心累,再也提不起興趣般郁郁寡歡。
我躲在冬日的被窩里,寫下了那月那日的文字。雪落的聲音總是要遲到的晚來些,今年11月就下起了雪,只有下了雪才會讓白晝放慢,讓我們這些容易深夜EMO的人,經(jīng)歷的夜晚短一些。黃昏四點半的分秒里月光淺淺升起,恍惚間溢出心底的情緒化作筆尖下隕落的嘆息。
十二月的寒冷能讓玻璃上結(jié)上一層厚厚的霧靄,像是這一年里拼湊不完的零碎記憶。今年去了長沙,逛了橘子洲,去領(lǐng)略了毛爺爺家鄉(xiāng)的風光,獨自走在秋風中,來到湘江北面,這里的秋天真美,看到連綿起伏的群山,火紅一片,樹林被大自然的秋風之手染成了誘人的紅色,整個湘江都是碧綠的。還去了云南,那里的天空有一種靜謐美,在那片土地上就連時間都流淌的格外緩慢。夜晚穿著哈尼族的民族服飾在古城照著相,爬到了屋頂上,看到五彩斑斕的燈光依次點亮,像是不夜城,難怪大家都說七彩云南。每次看到這些漂亮的風景都想分享給你,日子好起來了,你卻沒有機會去看看這個世界。
今年和去年一樣,我又沒能在臘八節(jié)應(yīng)景的吃上臘八粥,我記得你最愛吃臘八粥了,我的日子慢慢的步入正軌,自己開始創(chuàng)業(yè),同事也相處的很和睦。也不需要很多朋友,交心的那幾個永遠在身邊就好,心態(tài)和之前大不一樣了,變得平和很多。此刻我坐在你走后重新翻新的家里,我有點恍神了,這是第二次翻新,第一次翻新時,是你一個人買了涂料,在炎熱的夏天,自己粉刷,你滿頭大汗的說:“還是很簡單的嘛!自己弄弄就好了?!蔽以诠P記本上反復(fù)敲打著文字,臺燈下被黑夜灌醉的香薰蠟燭的明火在瞳孔燎原,走馬似的影片回敘了無數(shù)個晦澀的情結(jié),一年又一年,一件又一件,我還是習慣把那些最刻意的留白放在了你出殯的那個陰雨天,那天我流了很多眼淚,2天沒睡,在等你火化時,躺在家屬室的椅子上睡著了,等我醒來時是被工作人員叫醒,讓我去認領(lǐng)你的骨灰盒,人生路漫漫幾十年,竟然最后只在一個盒子里聽后人總結(jié)自己的一生。如果可以,把我每一次坐在你身邊的記憶定格,把所有往事與心境封印在每個你身邊的座椅。我上學時,你的摩托車后座;后來日子好些,你換了汽車,我坐在副駕駛聽著車里老掉牙的音樂,你說這是人生;你生病時,醫(yī)院病床旁邊的家屬板凳,低頭趴在病床的欄桿上小闕時,你的手被約束手套綁在桿子上,動彈不得,我卻無能為力;你被醫(yī)院勸退回來時,你豎躺在轉(zhuǎn)運車輛的簡易床上,被幾個安全帶綁住,我坐在一旁的塑料椅上握著你的手,不斷地跟你說話,生怕你睡著;你回來后昏迷時,書房給我守夜用的棕色躺椅;你去世時,冰棺旁邊的布藝沙發(fā)和放你照片的木質(zhì)板凳。
未來漫漫又慢慢的日子里,再無你的身影。這個夜,我又在等,等你悄悄潛入我的夢里,為我編織一個有你的美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