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連關(guān)叔的那壇酒都已經(jīng)惦記上了，江希遙瞬間明白，自己昨夜講的「等四年」，對大哥的沖擊有多深遠(yuǎn)，他默默接下了江希宸潛藏著的意有所指，答道，“大哥精明。”
“你這是，明白了？”
“明白了?！苯＿b頷首，“來年，便釀三壇?！?p> 江希宸笑了，“果然是我二弟，通透。”
這時，湛顏帶著小巧，端著早膳過來了，“宸哥哥早，江二公子早?！?p> “顏兒怎么親自來了，應(yīng)當(dāng)我過去的?！苯ｅ菲鹕韺⑺翛鐾だ镒?。
江希遙起身行禮，“見過大嫂。”
“江二公子別這么客氣，快請坐吧?！闭款亴Α复笊惯@個詞尚在適應(yīng)中，有些不好意思，“我本想著昨夜熱鬧，你們兄弟二人今日或許會晚起的。”
“家里有晨起的規(guī)矩，習(xí)慣了。”江希宸等小巧將大家的早膳擺開來，退到?jīng)鐾ね饷婧?，繼續(xù)說道，“倒是辛苦顏兒專程給我們送早膳了。”
湛顏笑著，團扇輕搖，“不辛苦。”
江希宸吃了兩口清粥，“今日起，我便要開始處理鋪子里的事物了，怕忙起來沒了時辰，稍后你同我一起去給岳母大人請個安吧？”
“娘在半個時辰前，已經(jīng)出發(fā)去寺里了。說是昨日經(jīng)歷了這樣一場大鬧，要為大哥祈福，也為鏢局祈福?！?p> “去了六相寺？”
“嗯，六相寺。依照以往的習(xí)慣，娘會在寺里小住幾日，待她回來之后，宸哥哥若還沒走，再去請安吧?！闭款伔畔聢F扇，端起茶壺，給他們斟茶，“不知宸哥哥此次，打算在丹鳳鎮(zhèn)停留多久？”
“未來半年，我應(yīng)該都會往返于紫陽與丹鳳之間吧?！苯ｅ分勒款伒男乃迹凹热唤裨缥茨芩蜕显滥复笕?，那待她歸來時，我們再一起去丹鳳江邊迎迎？”
“好，聽宸哥哥安排?！闭款佌f著，將茶盞遞于他二人。
江希遙在一旁不做打擾，只顧著自己喝粥，見著茶盞遞過來，他接過，淺淺頷首，“謝謝大嫂。”
“二公子客氣了?！?p> “不是客氣，”江希遙飲了一口茶水，依舊是玉露茶，“不僅謝這一盞茶，更謝大嫂昨夜相助?！?p> “如此小事不足為道，塵染姐姐是我湛家的恩人，我本意也是想請她宿下的?！绷牡竭@兒，“說起來，也不知塵染姐姐起了沒有，小巧，你將備好的早膳，端去梅苑候著吧。”
“且慢，”江希遙道，“我已讓素玉去請她了，早膳端過來就行?！?p> 湛顏了然，朝小巧又吩咐，“那就聽江二公子的，去吧?！?p> 江希宸卻有些擔(dān)憂，他昨夜被三年陳分了心思，后又醉酒，都沒來得及詳細(xì)問問他，“你作何打算？”
“走一步是一步，”江希遙的耳畔，已經(jīng)隱約傳來了單渝的聲音，“大哥盡管放心去忙鋪子的事務(wù)。昨日之事，我來處理。”
“我讓墨玉跟著你？”
“無妨，素玉和單渝都在。”江希遙還是希望墨玉可以隨侍大哥左右，眼下局勢不明，先有小廝混入湛家，后有死士滅口，也不知西域曼陀羅還留了什么手段，小心為上。
“二弟顧左右而未言其實?！北绕鹉蔷呤w的事，江希宸更想問的是他關(guān)于塵染姑娘的打算。
恰巧此時，竹苑門口響起了小巧的聲音，“小巧見過單公子，塵染姑娘，素玉公子?！?p> 江希宸只得收了話頭，“既如此，稍后你們同我一道去玉函精舍吧。”
“哎呀，我正好餓了，”單渝被粥香吸引，走得更快些，先入了涼亭，“卿安，事情我辦了，你總要讓我先吃口早飯吧?！眴斡宥亲庸緡９緡５兀笄逶缟隙歼€沒睡夠，就被迫挖開眼珠子替他辦事，自己也真是命苦。
湛顏挪了下石桌上餐盤的位置，示意小巧將他們二人的早膳擺過來，“那宸哥哥你們忙，顏兒這就先回去了?！?p> “好，晚些時候，我差人于你傳話?！苯ｅ氛f。
宸哥哥這是在向她交代晚上等他的消息，若他得空，他們便一同晚膳，若他不得空，也會傳信讓她自己安排，無需白白候著。這便是她從不著急催婚的緣由，她的這位未來夫君，即便大半年未見，依舊如此細(xì)膩周到。
湛顏應(yīng)了一聲，捏著團扇行禮，不打擾他們談?wù)铝恕?p> 塵染走得慢些，同湛顏在涼亭外相遇。
昨晚她命小巧送過去的衣裳，是壽宴之前，錦繡閣送來的其中一套，果然比起她自己，塵染姐姐穿著這青綠之色，更為合適，整個人顯得清雅極了，“顏兒見過塵染姐姐?！?p> “湛姑娘。”塵染頷首。
“姐姐定然也餓了吧，快些去用膳吧?！闭款佇χ鴤?cè)過身子。
塵染想著，她今日辦完事兒就不回來了。走之前，她需要同主人家打個招呼，不能到臨走，亂了潮聲攬月閣的規(guī)矩，“湛姑娘，敢問陸前輩人在何處，昨夜多有叨擾，塵染想去請安致謝。”
“姐姐是客，且行醫(yī)者善。若昨日不是姐姐，山海鏢局現(xiàn)下都不知該如何自處，姐姐真的無需多禮，”湛顏接著說，“再者，娘已不在鏢局，她去六相寺了。”
“那塵染便不強求了?！陛叿肿畲蟮倪@位不在，她的困卦，也應(yīng)該能迎刃而解了吧。
她邊想著邊入了涼亭，一抬眼，硬生生地撞進(jìn)了他的眸光里。
江希遙是故意挑了這個位置坐的。視線可以一路望至竹苑的入口處，他翹首以盼，就是想著早些見到她。她今日穿的這身衣裳甚是好看，比起她之前偏愛的那些，青綠色更襯她。
“塵染姑娘，昨日未能好好同你打個招呼，我是希遙的大哥，江希宸?！苯蠊拥难劬Χ?，這個當(dāng)口，光顧著早膳的單渝是用不上了，緩和涼亭里的氛圍，只能是他站出來說幾句了。
塵染頷首，“江大公子。”
“聽聞塵染姑娘是我小叔的徒弟？”
“是?！?p> “看來姑娘果然是天資過人，才令得我小叔破例收你為徒。”江希宸閑聊著，“我家里那個老三若是知道有姑娘的存在，怕是死活要上潮聲攬月閣找小叔討說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