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嚴把燊爺踹了兩腳,潛伏了幾年時間,收集了多少資料,他們沒有一個人知道。
很快,燊爺讓所有人去找十一,白楚嚴也讓幻影閣出人,找到之后,要交給他解決。
他要萬分確定,這個條子臥底并沒有掌握什么有用的信息,任何對他們有威脅的可能性都不能存在。
三天后,他們的人在郊外的廢棄樓棟捉到了十一,白楚嚴和俞野收到消息一起前往。
跟隨白楚嚴和俞野的人不多,就七八個幻影閣的兄弟。
十一被打得鼻青臉腫的,眼角還有一道血痕,留著鮮紅色的血。
廢棄樓層只有二層,四面八方都沒有遮蓋物,燥熱的風有力地穿透著,吹起了一層塵埃。
這里有很多的沙堆和泥水,應該是建到一半就被放棄再建的樓層。
大大圓圓的柱子貫通兩層,排兵布陣般的有規(guī)律地分布。
一席黑色系襯衫和長褲的白楚嚴,漆黑如墨的眸子閃爍著陰沉冷厲的光芒,修長骨節(jié)分明的手執(zhí)著一把槍。
好以整遐地打量著被兩個人架著的十一,他被打得額頭和眼角流著血。
但十一還有意識對著白楚嚴的目光,他是警察,就從來不會屈服。
白楚嚴嘴角泛著冷意,“十一,你也是能忍,真是一名好警察?!?p> 十一倔強地仰頭盯著他,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人面獸心?!?p> 俞野瞇眸盯著他,沒什么好語氣,“說吧,你收集到什么資料了,能把我們全部人捉進局里不?”
十一哼笑了聲,“有沒有?你們不是很厲害,自己去找啊?!?p> 俞野沒什么好脾氣,舉起手里的槍對著他的太陽穴,“你他媽別廢話,把東西交出來,我讓你死輕松一點?!?p> 十一一臉無畏,沒看俞野,直勾勾地盯著面前高大的男人,咬牙說道,“白楚嚴,掛著羊頭賣狗肉,你以為你用你白氏總裁的身份能瞞天過海多久,法律有眼,會看見你所做所為,你殺的每一條人命最終會被平反?!?p> “其實你一點證據(jù)都沒有吧。”白楚嚴冷聲道。
十一咬著流血的雙唇,一身桀驁不屈,死死的盯著白楚嚴。
太刺眼了,白楚嚴確定自己所想,他并沒有什么實際性可威脅的證據(jù),倏然舉起手中的槍。
將槍口對準他的眉心,清風勾勒出男人冰冷之際的輪廓,下一秒毫不遲疑地開槍。
“砰....”槍起聲落,十一瞬間倒下,雙目怒睜。
白楚嚴神情絲毫看不出什么變化,只是輕輕皺眉,把槍遞給了白行,接過紙巾,慢條斯理地擦拭著手。
一雙黑漆漆的眸子,沒有任何溫度。
就在此時,輕微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白楚嚴一行人霎時提高警惕,就藏在柱子后面。
“誰在那里?”俞野喊道,一雙鷹眼恐怖至極。
言木躲在柱子后面,雙手緊捂著嘴巴,不讓聲音哭出來。
就在剛剛,她親眼目睹了白楚嚴拿著槍對著那人的頭,沒有任何遲疑地按下,那人瞬間倒地。
那雙對著她柔情脈脈的雙眸,在那時,卻是她未曾見過的陰鷙殘忍。
而那刻,她像是發(fā)現(xiàn)了一場陰謀,目睹了他殘忍的另一面,心都瑟瑟發(fā)抖。
她整個人僵硬定在那里,想離開卻挪開不了步子,躲在柱子后面顫抖著,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可她的發(fā)抖還是發(fā)出了細細碎碎的聲音,引來那行人的警惕。
白楚嚴和俞野相視一眼,俞野舉起槍對準那柱子,白行漸漸緩步走去,霎時所有人呼吸一滯。
言木捂著嘴巴的手松了下來,徐徐放下,淚流滿面的臉害怕到蒼白,他們已經察覺到自己的存在,再躲也無濟于事。
她緊緊閉著雙眼,雙手緊攥斜肩包的背帶,沉重的步子像是裝了千萬斤鋼鐵。
僅是看到那半截小腿,白楚嚴立即吼道,“別開槍。”
言木一身是白色T恤和過膝半身裙,長長細膩的黑發(fā)披散開,被四方來的風拂得飄起。
白行離得近,最先看到她,驚訝道:“夫人!”
白楚嚴明白過來,大步走過去,隔著一段距離,他忽然再也不敢往前,身子一怔,長腿頓住。
黑眸散發(fā)的皆是驚愕,睜大了瞳孔,目光沉沉地看著她。
俞野擰眉,“嫂子?”
他扶了扶金絲眼鏡,只是驚詫了一瞬,便開始思考她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
言木顫抖地張開雙眼,纖長濃密的睫毛顫顫巍巍的,懼怕的目光含著淚水,掃了一眼對面的所有人。
“你們......”連她都不知道,現(xiàn)在她的唇瓣都在發(fā)抖,發(fā)麻般地緩緩出聲。
空氣靜默得令人可怕,
看到她的出現(xiàn),不出意外,她應該是看到了自己開槍殺....白楚嚴的呼吸好像被人抽空。
他移步朝她走去,伸出手,說不出話來的感覺,“言、言木.....你.....”
警報聲忽然由遠及近傳來,所有人突然側目環(huán)視一下四方,俞野首先反應過來,走到白楚嚴身邊。
“白爺,警察來了,我們得快走?!?p> 白行急忙說:“老板,尸//體還沒有解決?!?p> 白楚嚴根本聽不到他們說話,他的心,他的目光只在對他害怕的言木身上。
言木回過神來,警察?為什么警察會來?若是這樣,她的到來就是增添了他們的麻煩。
如果他們被抓走了,她的楚嚴......
她看了一眼倒下去的人,一瞬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抬起頭,僅看了一眼白楚嚴。
猛地,她跑過去,奪走了白行手里的槍,白行沒有防備,輕易被她奪去。
“夫人!”白行疑惑地叫了一聲。
言木止住了哭泣,冷靜淡然地對他們說:“你們快走,快走??!”
白楚嚴雙眼猩紅,怒目地看著她的動作,她握著槍,那個不屬于她的東西,她本一輩子都不會碰到的東西。
“言木,你要做什么?”白楚嚴咬牙道。
“快走啊,再不走,你們走不了?!毖阅敬藭r此刻完全理智,她知道唯有她一個人才能護著所有人離開。
她沒有辦法,她愛著的楚嚴也在其中。
俞野扯下眼鏡,握在手里,似乎明白過來了,他拽過白楚嚴結實的臂膀,急切,“白爺,我們走吧?!?p> 白楚嚴眼睛紅的定定看著言木,他好像也明白她要做什么,執(zhí)意不離開,將近瘋狂的聲音。
“我不走,言木,”白楚嚴想走近她,卻被俞野拉住,“言木,把槍給我。”
白行雖然不知道夫人要做什么,可他相信夫人,她這么做肯定是想好了對策。
他也拉著不愿意離開的白楚嚴,“老板,快走....”
俞野和白行強勢拽著白楚嚴離開,從另一個方向離開,到最后,言木都能看到白楚嚴面目猙獰的神情。
“言木,放開.....言木.....”
待他們所有人離開,言木聽著越來越近的警報聲,迅速地觀察周圍,強壓內心的懼意。
手中握著沉重的槍,先放在了地下,轉身拿起了一旁裝著沙子的小桶,胡亂地撒開,掩蓋那些腳步的痕跡。
地面是水泥面,雖然這么做有些多余,但是她還是撒開,因為她要制造混亂不堪的場面。
緊接著,她把地下的槍重新拿起,走過去十一旁邊,她捂著口鼻難受地看了一眼,抽噎的哭聲,顫抖的手將槍放在他手中。
看到被丟在地面上的紙巾,那是楚嚴用來擦過手的,因為她穿著是裙子,沒有褲袋口。
她想了想,不能放包里,干脆塞進了內//衣里面卡住。
下一步,她胡亂地抹了把臉,抓著頭發(fā)弄得凌亂些,把斜肩包脫了下來,狠下心來往著地面倒去,后腦勺撞到地面。
聽著響徹的警報聲,漸漸地,她失去了意識。
警察來的時候,就是這幅場景。
場面有些骯臟混亂,一個被槍爆頭的男人和一個暈厥的女人倒在地上,沒有任何人,也沒有任何痕跡。
?
警局。
言木暈厥的程度沒有那么嚴重,被警員搖醒之后,帶回了警局的休息室。
后腦勺出了點血絲,這里的女警官替她上了藥,拿過紙巾給她擦了擦臉,倒了杯熱水。
言木始終一言不發(fā),安靜地坐在椅子上,偶爾接過他們送來的東西。
室外的辦公室里,秦向東和石超肩并肩站著,看著透明窗里面的女孩,面色蒼白,毫無生色。
“秦隊,這不是白夫人?”石超目不轉睛地盯著里面的女孩。
秦向東面色凝重,方塊臉緊緊繃著,“石超,你一會審訊她?!鼻叵驏|吩咐道。
審訊室。
言木面色淡然,令人看著像是入了神,在石超和另一位女警官看來,他們覺得言木是被嚇壞了。
審訊室房間不大,擺著一張桌子,一盞燈光,三人面對面坐著。
石超和女警官坐得端直,手中執(zhí)筆,桌面是筆錄本。
言木靠著椅背,兩雙手握在一起安置大腿處,一動不動。
石超看了旁邊的同事一眼,眼神示意了一下,視線重回在對面的女孩上。
“白夫人,這樣叫你沒錯吧,幾個月前我給你做過筆錄,張妍那單案子?!?p> ?過了幾秒,言木掀了掀眼皮,眼睛有些干澀,拉扯著一絲疼痛感,看向石超一眼,垂下眸子,輕點了頭。
石超見到她的回應,“白夫人,你為什么會在廢棄樓那里?”
言木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指,沉吟了一會兒,微弱嘶啞的聲音。
“我是被人帶去到那里的,那個人我不認識,去到那里我也不知道怎么睡過去了,醒來就見到你們?!?p> 她說得沒錯,是珍娜把她帶到那里的,但珍娜她認識。
言木還是在兩天后打了電話給珍娜,她不能不去了解她的丈夫白楚嚴究竟是不是如他們口中所說。
珍娜說到時候會裝作白氏公司車輛到門口接應她,要她想辦法擺脫跟隨她的保鏢。
言木當天早上熬了湯,但她下了從劉醫(yī)生那里拿來的安眠藥,勺了一碗給白澤,勺了一碗給王嫂,不久,他們兩個便睡下了。
大鐵門的保鏢沒有攔她,因為他們的職責只是站崗雪園,應對突來的危險。
上了珍娜的車之后,她一路不安,整顆心都好像提到了嗓子眼,甚至快要窒息的感覺。
越來越不是自己了?她不知道為什么鬼使神差做了這些事情,甚至感覺被珍娜牽著鼻子走。
張妍的死一直是她心中的謎團,再加上奧爾克·珍娜的突如其來,她認為,誰都比她更加了解白楚嚴。
而她,作為他的妻子,渾然不知。她沒有別的目的,她只不過想要把所有事情都一一捋清楚。
回憶戛然而止,審訊室封閉顯得冰冷,言木不受控制地打了個寒顫。
她覺得她快受不住了,可她依然要面色沉靜地面對著他們的審問,不然一切都會功虧一簣。
那時候她的想法,不過就是讓楚嚴能夠脫身,她做的一切,都只不過是不讓他受到傷害。
她真的,只想,只想,保護好他。
不想因為她的到來,就讓他陷入另一種未知的境地。
石超捏著手中的黑色鉛筆,瞇著眼打量了她幾分,她陳述得異常平靜,臉色卻蒼白得不成話。
“白夫人被人帶過去的時候意識清醒嗎?在哪里被人帶去的,有具體位置嗎?”
言木牙齒不動聲色地磕撞了一下,沒敢抬眼,保持著原來的姿勢。
“我不知道那人是誰,我看不見她的臉,我.....”她頓了一下,“我記得我去了一處巷子里,然后醒來就到那里了。”
石超緊緊逼問,“為什么要去巷子?”
“我跟我老公吵架了,心情不好,到那里散散心,隨便逛的地方,我也不知道那個巷子在哪里?!?p> 言木長這么大,都沒有過說過謊,現(xiàn)在她覺得謊話連篇的自己,太惡心了。
石超喃喃道:“白先生也會和白夫人吵架?”
這不怪石超,上次見到白楚嚴的時候,他有多護著言木,那種只要靠近她一點的人,可能都會死在他鋒利如刃的眼神之下。
那種眼神,是他此生都難以忘記的,揮之不去,是他見過最兇狠最不留情面的眼神。
言木能聽到他細碎的聲音,局促不安地抬眼看著他迷惑的臉龐。
對著他的疑惑,她若有似無的語氣回答了他,“一些事情,我們鬧得不太開心?!?p> 石超一怔,沒想到她會解釋,他的自言自語被聽到了?
“死者你認識嗎?就是躺在你身邊的人?”石超問。
“不認識,我也不知道他是誰?!?p> 言木壓著內心的慌張凌亂,她連動都不敢動,用不知道來掩飾她的謊言。
半真半假的話,一個謊言就需要多個謊言去填補,她只能說不知道。
她深知楚嚴會來救她了,不知道為什么總在關鍵時候就是想起他。
秦向東在審訊室外面的監(jiān)控室一直觀察著里面的情況,雙手環(huán)胸,察看言木的一舉一動。
除了不敢正視警官,其他的毫無異常,或許是在后怕,或許是在隱藏。
秦向東擰了擰眉,摸了一把頭,頃刻間沒能尋思出來。
……
白楚嚴和俞野從郊外直接回到了雪園,白楚嚴一直都在吼著,要去找言木。
白澤和王嫂已經醒來,看著不知道為什么發(fā)這么大脾氣的白楚嚴,頓時茫然。
兩人再認真看看,夫人不見了。
杵在一旁,氣都不敢大喘,也不敢抬頭看向正在砸東西的白楚嚴。
客廳能砸的全砸了,凡是他能夠拿起來的東西都在他手里變得稀巴爛,客廳沒多久,凌亂不堪。
他想出去找言木,俞野卻每一次都擋在他面前。
“白爺,你冷靜一點,現(xiàn)在等白行回來,看嫂子說了什么口供,我們才能順利成章地去接嫂子的話?!?p> 白楚嚴扯著他的衣領,提高了他的人,怒目圓睜,冰冷至極又無法淡定的聲音。
“冷靜,你要我怎么冷靜?我的女人替我收拾殘局,現(xiàn)在在警察局,我怎么能夠冷靜?”
俞野不在意他的動作,只是雙手攥著他的手腕,“白爺,嫂子這么做肯定有她的對策,當時如果我們把人留在那里,我們都會有麻煩,而且條子是怎么知道我們在那里?分明就是有預謀。”
“我管他媽的什么對策,她不應該碰到那些東西,”白楚嚴想到言木生疏地握著槍的樣子,頓時暴躁更甚。
抬手揮拳往俞野臉上,毫不留情地用盡力度。
俞野觸不及防地受他這一拳,步子踉蹌地往后退,好在他平時身子骨強,不然這一拳還真的被他打趴倒在地上。
他漸漸站穩(wěn)之后,摸了摸嘴角,紅色的血順著嘴角留下,口腔一陣血腥味道。
俞野擰眉,頓時火氣也冒上來了。“白爺,當時嫂子不那么做,人就在那躺著,有了嫂子,一切都好解決,要是真的有預謀的,那么條子找上我們的可能性就很大。”
白楚嚴緊攥著拳頭,指甲陷進了皮膚里,黑眸迸發(fā)的陰冷隨處可尋。
“我還不至于讓一個女人來幫我,她不應該接觸那些東西的,我白楚嚴就算是死了,我也不需要她來做這些東西?!?p> 白楚嚴冷若冰霜,一字一句,咬牙切齒。
俞野抹了把嘴角的血,質問的語氣,“白爺,什么應該不應該的,你說?”
“從你決定讓她跟你結婚的那一刻起,她再怎么純潔,都會被你一點一點浸染,你所擁有的東西,殘忍的,黑暗的,都會被她觸及到。”
他嗤笑了聲,“白爺,你不會單純地認為你用那種方式隱瞞她,保護她,就能夠這樣一輩子吧,
一滴墨水攪亂一桶清水,這個道理不用我教你吧,
她是善良的,你呢,你十年了,十年都在那種陰暗骯臟的世界,你洗不掉了,你白楚嚴剩下的只有不去禍害別人,你還想保護她,還她一片光潔?”
俞野的話刺得白楚嚴的心臟一陣陣的痛,冷峻陰沉的面容透著無力,薄唇緊繃著,忽然之間,說不出一句話。
俞野不多的火氣也漸漸消了,看著白楚嚴的臉色一步一步消沉,他走上前。
輕拍他的肩,“白爺,相信嫂子,她能脫身,不是還有你幫她嗎?等白行回來,看她的供詞怎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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