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日子不容細述,天齊真的和我如老友般相聚,我們談天說地,驚喜地發(fā)現原來世上真有靈犀相通這件事,我們只需一個眼神一個微笑便可與對方溝通。我從未同天齊講過那個夢,事實上那個夢離我越來越遠,和天齊在紅塵相遇已令我身心俱迷,他是那種難得的集鐘靈毓秀于一身的真正的男人,已稱得上無懈可擊,我不能不為他癡迷。
數日后大頭忽然自地底冒了出來,看我紅光滿面神采奕奕不免大吃一驚,但轉而他就發(fā)現他再也約不到我,我家門鎖也已換過他不能再進出自由,終有一日他臉色鐵青地沖進我辦公室,手里緊攥著一串鑰匙,我知道這是他公寓的,我剛寄還給他。
“葉子,你是什么意思?”他咬牙切齒地問。
我知他自尊心受挫極大,忙起身關門倒茶安慰他落座。我本不想和他當面鬧僵的,但我知我終欠他一個解釋。
“大頭——”
“不要叫我大頭,這么不堪的外號竟叫了這么長時間,也難為我受得你?!贝箢^大失常態(tài),這人今天怎么這么小氣。
“好了啦,大頭——”我掩住嘴,這外號如此順溜就自已鉆出來,我真的該死。
大頭望住我,忽然氣沮之極,“葉子,你有了外心了,是不是?”
我跌坐,是呀,大頭說的沒錯,我愛上了別人,我刻意趕走大頭,只為我的心已完全歸屬于那個自我夢中走出來的男人。我已不可救藥,我都不知這男人是否愛我,是的我們很投契,但他從未對我說過一句逾越的話,我甚至連試探都不敢,我是那樣害怕我的夢就此打破。
“那人是誰?”大頭見我不答,知道猜中,便追問。
“區(qū)天齊?!?p> “誰?”大頭反應不過來。
“反正你也不認識,一個名字而已,又何必問吶?”我誠心誠意地說。
大頭盯住我,“葉子,你會后悔?!?p> “呵,我無所謂?!?p> 大頭的臉攸得煞白,“葉子,你就這么輕賤我?”
我愧疚難擋,“大頭,對不起,大頭,別怪我這樣叫你,”我見他眉發(fā)倒豎慌忙解釋,“我只是叫順了嘴,這名字于我來說極親切,請你別介意?!蔽艺媸前溯呑右矝]對大頭這么客氣過?!拔抑覙O是惡劣,但我也沒有法子,我心里已滿是別人的影子,我再同你敷衍對你來說便是污辱,對我來說則是無恥,我只有離開你?!?p> 大頭吁一口氣,臉色緩和下來。
“你怎會鬼迷心竅到這地步,這不象你,葉子?!?p> “大頭,我不知道,不要問我,我真的不知道?!?p> “他對你可好?”
“他是個紳士,但我不知道他愛不愛我?!?p> “什么?!”大頭猛站起來幾乎帶翻桌子,我手忙腳亂地扶,大頭凝視我半晌,突然溫柔地拂一拂我的頭發(fā),未再說一個字便掉頭而去。
我怔住,坐在沙發(fā)上,淚水滾滾而落,大頭,你真的是好兄弟,我會永遠記著你,但我已著魔,我不能再欺騙你的心。
當晚我和天齊又在咖啡館相約,他看我眼圈猶自紅腫便大概知道就里,他是絕不多問的人,我們隨意吃了些晚餐便走出來。天已入秋,一陣涼風襲來,我有些瑟瑟,天齊看了我一眼,很自然地伸出手來輕輕擁我入懷。
我渾身似電流穿過,我知我真的是情難自抑,我愛上這男人,我愿放棄一切隨他去天涯海角,愛情是什么?我終可回答自已,愛情就是魔幻般的吸引力,我根本無力自拔。只是他可愛我一如我之愛他?我半點把握也沒有。
“那日你追上來抓住我問我是誰,”他的雙眼似洞悉我心,竟自娓娓敘來,“我一轉頭,看見一張清雅可人的臉龐,泛著淡淡潮紅,眼波流轉,有無限急切和期盼,我只覺得心里一震,眼光便就此鎖在這張臉上。當時你若不暈倒,我怕是就要想法子跟蹤你了。呵,這種吸引力真有如魔幻,我竟不知該稱它作什么?”
我仰臉看他,只覺得暈眩和不能置信,但他的眼里滿是深情,他的心就在我耳畔激跳如鼓,我說不出一個字,我終于明白了什么叫那一剎那天地也化為烏有。
上天賜天齊于我,真是夫復何求?
是夜天齊未離開我,我們在我的小屋纏綿幾至天明,那是無法言述的激蕩和柔情,我已沒有思想,我只感到快樂、快樂、快樂,人生的幸福仿佛已在那一夜達到完美的極致。
我忘了我其實還根本不了解天齊,我連他住什么地方干什么都不太清楚,天齊只說他是外地人來搞研究工作的,我和他只通過手機聯系。但有什么關系吶,愛情本不需要了解這些不是嗎?我只要愛他就夠了,什么也不能阻礙我愛他。
我依在他懷里和他說個沒完沒了,我把枝子的故事也前前后后地講給他聽,我太忘形了,我根本沒發(fā)現他只是在專注地聽我講而未說一個字,我雖看見但卻也沒留心他的臉色已慘白如紙。最后我心滿意足,縮進他懷里閉上雙眼,我迷迷糊糊地感到有幾滴冰涼的東西落在我臉上,剛想動他的輕吻就印了上來,我于是徹底放心地沉沉睡去。
我醒來他已不見蹤影,桌上和枝子留給我的信并排躺著的是一張紙條兒,上面只有簡單的一句話:“看看枝子的信?!蔽殷@住,發(fā)生了什么事,我的粗心令我錯失了什么?我抓起枝子的信,它依舊封存完好,那么,天齊又怎知這其中寫了些什么?
我抓起電話就撥天齊的號碼,但無論如何也打不通,我心如沉石,我預感到又有災難降臨。
我咬咬牙,打開了枝子留給我的遺書,我不能不照天齊的話去做,我必須知道他怎么了,這一次我再也作不到瀟灑,我已不能沒有他,不能不能不能。
枝子信上的第一句話就如焦雷一般打在我頭頂。
“葉子,我不能再活下去,天齊走了,為了我他已魂飛魄散,我沒有任何理由再獨活人世。”
天齊?天齊?我緊張得手指發(fā)麻,他竟是枝子的愛人?魂飛魄散又是什么意思?他,他到底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