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還不算太過清醒的麥卡倫先生疑惑地看著她的動作，歪著頭，不知在想些什么。
“先生，您曾經(jīng)給了我一次機會……”
娜塔莉深呼吸了幾下，當(dāng)即握住劍柄，瞬間就將劍身從鞘內(nèi)拔出。
“……而我也做到了對您的承諾?！?p> 她看著閃爍在劍身上的那絢爛無比的光輝，剛剛才清晰一點的目光中又有了些許迷離。
“而現(xiàn)在，我再次將選擇的權(quán)力交與您……”娜塔莉把手中的劍掉轉(zhuǎn)方向，以劍柄對著對面的麥卡倫先生，順著桌面輕輕一推，那把劍就剛剛好滑到了麥卡倫的面前。
“您盡可以殺死我，結(jié)束最后的仇恨和罪惡，亦或……”她看向麥卡倫，目光中毫無懼意，只余下一片波瀾不驚的平靜。
“……再給我一次機會?！?p> 麥卡倫緩緩低下頭，沉默了一會，便抬起右手握住娜塔莉推過來的劍柄，慢動作似的舉起來，劍尖指向娜塔莉。
娜塔莉聽到了這個頹廢的男人此時發(fā)出的急促的呼吸。
她感受到了他的激動，她能理解他的猶豫，也知道他此刻正于內(nèi)心與自己作著如折磨般的斗爭。
慢慢的，娜塔莉看到麥卡倫舉著劍的胳膊向后退去，整個人就如一張拉滿的長弓般，忽地又迅速向前刺出，帶著凝聚了許久的力道。
那一刻，娜塔莉不由得閉上眼睛，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沒有出現(xiàn)。
她睜開眼睛，卻發(fā)現(xiàn)麥卡倫的目標(biāo)是桌上的劍鞘，此時，劍身有一半已經(jīng)沒入其中。
麥卡倫的另一只手拿過劍鞘，將劍身完全推入鞘內(nèi)，然后非常隨便地將之丟回娜塔莉面前。
“呵……”
麥卡倫輕笑一聲，又給自己倒了最后一杯酒，然后一飲而盡。
“去做你應(yīng)該做的事，不必再來找我了?！?p> 他取過掛在椅背上的外套，將其搭在自己肩上，然后沒有再理會娜塔莉，而是徑直走向了鮑勃所在的柜臺。
“鮑勃，結(jié)賬。”
“好嘞！朋友！”那光頭男人頓時眉開眼笑。
這時，酒館里早已是空空蕩蕩的了。
麥卡倫推門走出去，晚風(fēng)吹過這個男人的臉頰，夜里的寒意與烈酒所帶來的火焰相互廝殺，讓他瞬間清醒了不少。
夜里的小巷并沒有設(shè)置路燈，路上漆黑一片，麥卡倫走著走著，腳下突然踢到了什么。
他摔在地上，又緩緩爬起來。
但當(dāng)麥卡倫抬起頭的那一刻，他看到自己的妻子正站在面前，懷里還抱著一個喜笑顏開的幼兒。
“瑪利亞……”
他掙扎著向前爬去，勁量伸長胳膊，就像是溺水的海員之于救生艇，但當(dāng)他的手指即將觸摸到妻子的腳踝的前一刻，眼前的瑪利亞與尚未取名的兒子忽地就消散的無影無蹤。
“瑪利亞！”麥卡倫大喊一聲，他張大了嘴，誰也看不到的黑暗中，眼淚終于如決堤般涌出。
酒館的門再次被推開，娜塔莉腳步踉蹌地追了出來。
但天色實在太黑，她已經(jīng)看不到麥卡倫的蹤跡了。
“先生！”她向四方大喊道，“謝謝你！”
某棟樓上的窗戶忽地打開，不知是誰向下潑出了一大盆水，然后便重重地關(guān)上了窗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