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澀的草莓蛋糕
“哈啊……”
少女張開嘴打了個哈欠，眼角泛起了淚花。
米雪用手背擦掉眼角的淚水，快步向?qū)W校外走，路上看到三三兩兩作伴，嬉笑打鬧的學(xué)生，暗嘆自己老了。
再讓她重溫一遍高中，她的精力只夠?qū)W習(xí)，其他的已經(jīng)沒有力氣去做了，更別說上了一天課，放學(xué)了如果還讓她活蹦亂跳的，她怕她任務(wù)都不做直接逃的。
米雪等著綠燈，她盯著地上昏黃燈光照出來的影子，歪了一下頭，然后就見另一道影子慢慢靠近了她。
回頭，便剛好對上偷偷要做壞事的某人的視線上。
“……”米澤？
“咳……”
被抓現(xiàn)行的米澤干咳一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他提起另一只手的東西，討好道：“哥哥給你買了最愛的草莓蛋糕，你就別生哥哥的氣了。”
一開始米雪聽米澤說話還沒有什么反應(yīng)，等她聽到“草莓蛋糕”，又看到袋子里草莓點綴的小蛋糕時，生理性地泛起惡心。
她跑到一旁的垃圾箱，不適地干嘔，旁邊路過的人都用異樣的眼光打量著她。
作為兄長的米澤先是愣了一下，下一秒就是擔(dān)憂地問道：“怎么了？是吃壞什么東西了么？”
怎么了？
要她怎么說？！
米雪閉了閉眼，直起腰，一手將米澤手中的袋子打掉地上，然后不顧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紅燈的馬路，橫沖直撞地穿過車流，很快消失在了眾人的視野里。
“剛剛那女生什么情況?。坎灰嗣?？”
“管他呢，自己不要命也怪不了其他人?！?p> 下一秒綠燈亮起，米澤也顧不得地上的草莓蛋糕了，焦急地追了上去。
而在他們離開后，一個人過來清理了這地上的狼藉。
……
“沈寂，發(fā)什么呆呢？”
男生拍了一下沈寂的肩膀，沈寂捏滅手中的香煙，和同事一起走出了員工休息室。
包廂內(nèi)，沈寂坐在沙發(fā)的最邊緣，他心不在焉，腦中全都是那張慘白的臉以及被人打在地上無人問津的草莓蛋糕。
他處理那個蛋糕的時候依舊能看的出來草莓蛋糕的精致，一看就很好吃。
但她不喜歡。
“沈寂，別在一邊悶著啊，一起來喝酒！”穿著大膽的女子舉著酒杯往沈寂的身邊湊，另一只手非常不安分地在沈寂的背上摸，嘴角還一直帶著魅惑的笑容，“來~沈寂，你喝了這杯，那些錢就是你的了~”
沈寂順著女子示意的方向看去，桌子上放著厚厚的一沓紅鈔，他愣住了。女子接著在他耳旁繼續(xù)誘惑道：“怎么樣？要是你愿意成為我的人，你可以得到更多喲~你一定很想要吧？”
沈寂：“……”
說不想要那是假的。高額的醫(yī)療費，每年的學(xué)費，每個月的房租以及每日的開銷哪一個不是要花錢的，就算沈寂再努力地工作，依舊過得緊緊巴巴的，就算是加上米雪父親給的補(bǔ)課費也一樣。
曾經(jīng)的沈寂也是眾星拱月，從來不會擔(dān)心吃穿用度，但這么多年已經(jīng)過去，他早已知道生活疾苦，也明白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間?！?p> 沈寂站起身走出包廂，女子狠狠地捶了一下沙發(fā)，面色不悅地回到眾人的身邊，被哄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心地笑了起來。
走出包廂的沈寂當(dāng)然沒有去洗手間，而是出了酒吧，到了不遠(yuǎn)處的小公園里坐著，這里很少人會來，因此也更是一個放松心情的地方。
沈寂在長椅上坐下，習(xí)慣性地點燃了一支煙。
吞云吐霧之間，隱隱約約見到不遠(yuǎn)處的秋千上坐著一個小人，背對著他，低垂著頭，似乎是在想什么心事。
小人身下的影子跟著秋千小幅度地晃著，一下一下，晃到了沈寂的心里讓他在意起來，他暗罵自己一句，把煙頭扔在地上，碾滅煙頭后朝小人走去。
“小朋友，這么晚了趕緊回家去！”
“小人”被嚇了一跳，轉(zhuǎn)過頭，沈寂也是一怔。
他沒想到這么晚他居然能在這里見到自己的學(xué)生，還眼神十分不好地認(rèn)成了小孩子，有點尷尬。
他要怎么說才能掩蓋自己眼神不好造成的誤會？
不過在他想說法的時候，米雪已經(jīng)先開口給他鋪好了臺階。
“沈寂老師？你怎么在這里？”
沈寂裝模作樣地干咳一聲，嚴(yán)肅說道：“這句話應(yīng)該是我問你的才對，你怎么會在這里？”
米雪沒有立即回應(yīng)，她打量了沈寂的著裝，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不知不覺跑到了之前來的酒吧附近。
米雪：“……”她可真會找方向。
“怎么不說話？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不想回去。”米雪低垂著眸，有著難以言說的情緒，“沈寂老師，你趕緊回去吧，別在這里和我待著了。”
說罷，米雪轉(zhuǎn)回頭，又恢復(fù)了安靜的模樣。
“怎么了？”
“沒怎么，沈寂老師你趕快回去吧，被老板發(fā)現(xiàn)就不好了?！?p> “那我走了，記得早點回家?！?p> 米雪悶悶應(yīng)道：“知道了。”
沈寂離開小公園時，又回頭看了一眼，見秋千那里已經(jīng)沒有了人，才慢悠悠地回了酒吧去收拾客人留下來的殘局。
“沈寂，剛才包廂里的美女在外面等你?！?p> “哪個？”
“就是那個找你喝酒的美女啊?！?p> 沈寂擦桌的動作一頓，用桌上的抽紙擦了一下手，然后走出包廂。在大廳的吧臺處，女子正在悠閑地品著酒，她狀似無意地一瞥，隨即放下酒杯，扭著不盈一握的纖腰走了過來。
“沈寂，喝一杯吧?！?p> “放棄吧，我不會如你所愿的?！?p> 尊嚴(yán)是他最后的底氣，如果這點都沒有，那他還不如直接選擇死亡。
女子的笑意慢慢冷了下來，“沈寂，你別不識好歹?！?p> “你拒絕我，可以，我只會當(dāng)作是一種情趣，你不接受我的邀請也可以，反正等你成年一切都水到渠成。一次兩次我都容忍你，但你實在太不識抬舉了?！?p> 沈寂：“……”
“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和不和我在一起？”
“不愿意。”
“好，非常好。”
女子冷著臉揚起手朝沈寂揮了過去，沈寂抿緊唇，不躲不避，等待著疼痛與屈辱的到來。
“這位阿姨?！迸拥氖滞蟊簧倥o緊地抓住，少女淺笑嫣然，一副軟綿綿無害的樣子，但手中的力氣卻大到不可思議，令女子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你和這位哥哥不熟別亂動手呀~阿姨~”
女子掙開少女，臉色十分不好地大喊道：“你是哪里冒出來的黃毛丫頭？知道我是誰么？居然敢壞我好事！”
女子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疼得教養(yǎng)都差點忘記，張嘴都要破口大罵，但對上沈寂的眼神，又硬生生地忍了下來。
“小丫頭讓開！這和你沒關(guān)系！”
米雪把手背到身后，笑瞇瞇地說道：“如果阿姨不想被自己的金主發(fā)現(xiàn)了，就請乖乖地離開吧?！?p> “你……”
這個小丫頭怎么會知道她的事？
“阿姨也不想失去這樣的地位和生活吧？”
心中權(quán)衡一番，女子哼了一聲，踩著極細(xì)的高跟，轉(zhuǎn)身就離開了酒吧。
“沈寂老師，你還好吧？”
“不叫哥哥了？”
米雪摸了摸鼻子，“才不要呢。”
沈寂唇角翹起，“你等我一下，我送你回去?！?p> “好的，沈寂老師?！?p> 少女乖巧應(yīng)下，沈寂一怔，骯臟的想法從心里如同破土的春筍，有一發(fā)不可收拾的勢頭。
他習(xí)慣性地用舌尖頂了頂上顎，迅速轉(zhuǎn)身去休息室，一刻都不敢多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