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現在有爺爺,有小叔叔,還有姑姑。”
納蘭微泠不知她的這些細數,令納蘭尋冉的心疼了好一陣。他回過神晃了晃腦袋,重新溫和笑著:“小叔也有了微兒。”
“那,那小叔高興嗎?”
“是高興,是歡喜,是..”納蘭尋冉頓了一會:“是很多很多的興奮?!?p> 納蘭微泠將腦袋靠在納蘭尋冉肩上,后者身體僵住了,腳步也跟著停下來。而她也沒有先前憨傻的模樣,只是笑容依舊。
“所以,微兒也想,等會,問爺爺和姑姑是不是也高興...”
納蘭尋冉等了一會,沒有等到下文,反而聽見均勻的呼吸聲傳來。無奈的同時又是忍俊不禁的笑了。
這一幕,被坐在圍墻上的司寇慕聽看見了,也清晰的知道,這樣睡著的納蘭微泠有多柔弱??戳丝刺?,是時候走了,正院那里還需要他去幫忙。所以在離去之前,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納蘭尋冉。
竹逸苑里,被秋意和阿園接來的沈從信等了大半天,都沒見到納蘭微泠的人,氣的他已經忍不住跳腳了。
想要沖出去將納蘭微泠擼來的欲望,被眼前的兩人生生阻止了十幾回。
最后,連春霜都加入。
“真是皇帝不急太監(jiān)急!”沈從信沒有貼什么假面皮,露出的一張公子臉已經氣的泛青,忽的又道:“呸,我不是太監(jiān)!”
“沈大夫,姑娘吃了你給的紅丸好許多了?!贝核焐险f的和心底想的截然相反,似乎不止告訴沈從信,也是在告訴自己。
她們都知道,自家的姑娘是最愛惜身體的,不會亂來。
張嬤嬤和夏嬋準備好了藥浴,前者急得左右來回走個不停,后者坐在屋前無聲的等候,時不時還眺望大門。
正院里,納蘭康遣納蘭華來詢問過好幾次,還有納蘭嫣然身邊的九兒也來詢問過幾次,她們一致道,有大夫在,沒事。
阿園就有些不明白了,當時情況那么危急,為何不立馬沃躺下休息,反而由著姑娘任性?自家主子也跟著糊涂,這是為什么?
就在沈從信又想去擼來納蘭微泠的時候,納蘭尋冉背著她回來了。
“噓,微兒睡著了?!奔{蘭尋冉在所有人涌上來之前急忙道:“剛睡著,想必很累?!?p> “什么?剛睡著?”沈從信立即為納蘭微泠號脈。
夏嬋聽到納蘭微泠回來,便輕手輕腳的奔了過去,秋意和張嬤嬤先進了里屋。
等沈從信號完脈,春霜扶著納蘭微泠轉移到夏嬋背上。
納蘭尋冉見三個侍女那么井條有序的安排著,拉住欲跟著納蘭微泠進屋的沈從信,問:“微兒無礙,對吧?
沈從信隨意打量了一番納蘭尋冉,才道:“我不知道你和她是什么關系,我也沒興趣知道,就算她那么信任你,發(fā)病了還堅持那么久都不休息。但我還是得警告你,她不能受刺激,麻煩你體諒體諒她這一副已經千瘡百孔的身體。”
“還有,只要有我在,我不會讓她有事?!鄙驈男叛a充完,‘砰’的一聲關上了房門。
留下納蘭尋冉和阿園兩人在院子里,駐足遙望。
“阿園。”納蘭尋冉說:“你去正院看看宴席散了沒有。如果散了告知一下父親,我在竹逸苑的花廳等他?!?p> 阿園應下,立馬奔出竹逸苑。
寢屋內,一室藥香。
納蘭微泠和衣坐在浴桶里,桶里裝滿烏黑至發(fā)亮的藥水,藥香就是從這里散發(fā)出來的。
她雙眼緊閉,小嘴與臉色一樣蒼白。三千發(fā)絲如瀑布般垂放與肩上,頭頂都是銀針,正中間處那根在輕微的晃動。
除了沈從信還在忙碌著為納蘭微泠施針,一旁還有春霜、秋意和夏嬋。雖經歷這些情況可以達到見怪不怪的地步,可她們依舊適應不了,神情麻木,眼里布滿焦慮和害怕。
這里靜的連呼吸聲都沒有,只有沉重的空氣在浮動。
張嬤嬤立于屏風后,目光停留在屏風上,特別認真。
她們就這樣維持了一夜。
拂曉一現,京都城的大街小巷,不論男女老少,個個都在討論十年前轟動一時的,勇毅侯府的小侯夫人為人不知廉恥的流言,和沈家謀朝篡位的事。
參差不齊的段段句句,經過十人之口、百人之口、千人之口,甚至到達數不清。有惡意添油加醋的,有無意編輯進去的......
總之,已經偏離了事情真相的軌跡。
能記起納蘭微泠的人,少之又少。
寢屋里,三婢和張嬤嬤的面貌雖憔悴卻也顯的精神奕奕。沈從信亦是,只是下巴多了些胡須,比平時顯得邋遢。
納蘭微泠還在藥浴里浸泡著,藥水變?yōu)榍逅?。她的小臉恢復了正常氣色,頭上的銀針只剩那一根,還在輕晃的銀針。
沈從信看著那根銀針靜默了許久,眸里是清明的。等銀針不再抖動,便拔了出來,連著還松了口氣,說:“好了。”
幾乎是同時,春霜、秋意和夏嬋將還在陷于昏睡的納蘭微泠從浴桶里撈起來,換了身干凈的衣衫,便送她去床榻躺下。
張嬤嬤也終于動了,麻了的雙腿稍微捏了捏才走起來。她沒有去往納蘭微泠那邊,而是去了小廚房。
“我要睡覺。”沈從信收拾好東西,雙眼無神的瞅著眼前三婢:“床要軟、被子要軟,枕頭也要軟?!?p> 夏嬋從納蘭微泠身上收回視線,轉身對沈從信點頭:“奴婢帶你去?!?p> 春霜見沈從信走了,看向秋意:“去告訴老侯爺和四叔爺的人,姑娘已經躺下睡了,估計還得一個白日。你跟著他們去,病情如何就按照姑娘先前交代的說?!?p> 秋意應下,疾步而去。
春霜打開窗,看著大亮的天色,一暗衛(wèi)忽然出現在窗前,低聲說了幾句什么,在等春霜吩咐了一句,便消失了。
她回到床榻,為納蘭微泠掖了掖被角,坐了下來,單手撐著腦袋合起了眼睛。
花廳里,納蘭尋冉,納蘭嫣然和納蘭康等了一宿。
昨天宴席散后,納蘭嫣然說什么都要留下來,皇帝劉符任由她,自己也跟著留宿在侯府一夜。
后半夜納蘭嫣然實在熬不住才去躺會,天還未亮,劉符便先趕回宮里早朝,納蘭嫣然跟著醒來就去找納蘭康。
他們知道納蘭微泠從回到房之后就一直被醫(yī)治,沒有間歇過,所以便派人每隔半個時辰去詢問一次。
直至天亮,還沒等來已經出去詢問許久的小廝,倒等來了司寇品和司寇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