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詭譎真相
杰恩一時間實在無法消化蘭茜所言之事。
轉(zhuǎn)而回歸到導(dǎo)致這個話題的疑問上：“這場動亂與這個秘密有關(guān)系？”
蘭茜又竄到他肩膀上舔了下他的臉，以示欣賞：“是的，鐵神降臨后，直接鉆進了這座山下面，當時這個世界還是一片蠻荒之地，到處是諸如雙足飛龍，嗜血狼，紅翼毒蝠，鐵齒森蚺等兇惡怪獸，狼人、獸人、精靈、哥布林、矮人、血族等靈智類物種的祖先都還住在山洞里或地下，時刻面臨這些兇猛物種的捕食和虐殺?！?p> “意思是鐵神降臨時，我們?nèi)祟愡€不存在？這個世界的文明尚未開啟？”
杰恩不可置信，如此遠古的歷史，怪不得只會流傳成傳說。
“是的，直到這艘已經(jīng)鉆進山底的船艦中走出一個人來，他身穿一種在這個世界現(xiàn)在也造不出來的戰(zhàn)甲直接穿透山體站到了山頂，興致勃勃地俯瞰著這個陌生而充滿生機的世界?！?p> “他就是鐵神？”
“按照你所知道的傳說，鐵神自然就是指代他，但其實那艘船艦才叫鐵神號，是制造它的那顆星星上的人類用來是來尋找生命和意識起源之奧義的，當然它還肩負著尋找人類新的棲息地之使命。”
“尋找人類新的棲息地？”
杰恩真的是被驚到了。
不用蘭茜再解釋，他也隱隱猜到她將要說的內(nèi)容。
敢情這個世界的人類起源，居然是源自鐵神的播種？
蘭茜從他的眼神中看懂了他的想法，點點頭微笑道：“是的，鐵神號攜帶了幾千萬個人類胚胎和數(shù)量足夠的牲畜胚胎，以及大量人類生存所需的農(nóng)作物種子，你們的祖先就是這樣開始在這個世界慢慢繁衍起來的?！?p> “這真是匪夷所思，但卻與鐵神傳說頗為契合，我相信你說的倒是真相?！苯芏饕贿厪娮韵@個駭人聽聞的訊息，一邊又納悶不已道：“既然鐵神他們有這么神奇的能力，為何要跑到這么遙遠的地方來開辟新的家園呢？”
蘭茜的小臉居然也擠出了一絲苦笑：“因為那個世界的人類，基于對物質(zhì)的研究已經(jīng)發(fā)展出一門偉大的學(xué)說，叫作科學(xué)，憑借這種科學(xué)的不斷發(fā)展和深入，他們研制出了各種極為強大的機器和技術(shù)，譬如他們的生物技術(shù)已經(jīng)能讓人體永葆青春，讓土地里長滿著各種永不凋謝且豐產(chǎn)的果蔬，他們的能源技術(shù)和極其先進的建造技術(shù)讓他們能夠建造各種先進的艦船實現(xiàn)自由安全的星際旅行。最特別的是，他們還制造出了完全能取代他們自己勞作的仿人智體，從而完全解放了雙手，讓他們只需享受人生……”
“……”
杰恩聽得無比震撼并無比向往，感覺這種所謂的科學(xué)真是人類的福音，心中自然想到了造物之書，隱隱覺得二者之間有著某種奇妙的聯(lián)系。
“但是，發(fā)展到極致的科學(xué)仍舊讓那顆星星上的人類沒搞懂生命和意識究竟起源于何時何處，甚至他們有了科學(xué)的盡頭便是神學(xué)的說法，而這神學(xué)，就類似于我們這個世界的人們所信奉的一切都是偉大的造物主天父所賜的說法，而神學(xué)似乎也不能解答生命和意識的奧義，因為他們通過對自己星系的研究發(fā)現(xiàn)，那類似我們這個太陽系的星系其實不過是一種比他們用科學(xué)研發(fā)出來的船艦更為先進更為宏偉的星際船艦，太陽是這艘巨船的動力艙，他們所在的星星不過是個客艙，星系內(nèi)其它的星星更是分別起著防護盾，舵槳，旋翼的作用，因此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就擺在了他們面前，是誰制造出了如此遠超他們科技水平的巨大星際船艦，真的是那早已經(jīng)被他們證明并不存在的諸神嗎？如果真是諸神，諸神又是從何而來去往了何處？”
蘭茜的講述對于杰恩來講自然深奧難懂。
但所表達出來的問題核心也引起了杰恩的共鳴。
是啊，若真是造物主創(chuàng)造了這一切，造物主又是誰創(chuàng)造出來的呢？
生命和意識的起源究竟來源于何時何處？
它們的奧義是否能被人類所完全探知呢？
蘭茜繼續(xù)講述道：“而且，通過他們后來開展的星際探索之旅，他們發(fā)現(xiàn)，像他們這樣的太陽系在無窮無盡的星際空間中并不只有他們所在的那一個，而是有無數(shù)個，也就是說，無數(shù)個這樣宏偉先進的星際船艦散落在星際空間中，都在沿著自己的軌道穩(wěn)定地運行著，且似乎在趕赴同一個目標?！?p> 杰恩愕然地發(fā)出一聲驚嘆：“啊，這豈不就是教會所講的無數(shù)個世界？”
“是的，教會在很多方面，其實都隱有神諭，似乎是創(chuàng)造我們的造物主故意留下的一點訊息?！?p> “這真是讓人匪夷所思！”杰恩思緒一片混亂，但沒有被這混亂帶進更瘋狂的臆想中：“那個鐵神……人來我們這個世界除了為新人類尋找家園外，還在努力探尋生命和意識起源的奧義？”
“沒錯，他所在那個星星因為科技高度發(fā)達，派出了很多這樣的船艦嘗試著與其他太陽系接觸，只是他們自己都沒料到，科技造就了他們?nèi)绱藗ゴ蟮某删停步o他們帶來了最終的毀滅?！?p> “什么情況？”
“他們所在的星星最終被仿人智體毀滅掉了，因為仿人智體接管了人類的一切后，開始自動發(fā)展升級，一些依靠人類智慧也創(chuàng)造不出來的東西被研制了出來，最終一種黑暗物質(zhì)在仿人智體的試驗室中被創(chuàng)造了出來，無可掌控的吞噬力把他們所在的星星吞噬一空，連帶著他們的整個星系都湮滅在最終的黑暗中?！?p> “黑暗物質(zhì)？這是什么鬼東西！”
杰恩無法想象那種可怕的場景，凜然汗毛倒豎，語氣顯得從未有過的惶然不安。
“那是科技逾越了界限所締結(jié)出的惡果，是智慧侵犯了時空規(guī)則的懲罰?！碧m茜搖頭嘆道：“所以，幸存的鐵神號們開始反思科技的意義，并回歸到了對生命自身的尊重和覺醒上，他們拋棄了給其他世界帶去科學(xué)技術(shù)的方針，不想讓自己的錯誤再重復(fù)上演，而是作為觀察者研究起每個世界的自我發(fā)展來，只是偶爾會出手干預(yù)那些明顯邪惡的東西，盡最大的力量避免任何的物種滅絕?！?p> “鐵神傳說中他對我們?nèi)祟愊茸鎮(zhèn)兊谋幼o就是出于這種原因？”
“是的，那時候，雙足飛龍，嗜血狼，紅翼毒蝠，鐵齒森蚺等這些怪物巨獸無疑是站在這個世界的食物鏈頂端，強大的繁殖力更是讓它們的數(shù)量達到數(shù)以億萬計，嚴重威脅和擠占了其它族群的生存空間，因此鐵神為了保障移民們的安全，實施了一次物種改造計劃，你所知的傳說，便是鐵神為了采集這些怪物巨獸的物種基因而進行的一次次捕獵戰(zhàn)斗?！?p> “基因？這個詞是什么意思？”
“這個詞是他們的科學(xué)術(shù)語，你應(yīng)該知道每個生命物種的血脈都是不同的，具有某種特殊的遺傳機制，從而能夠形成物種固化，是每個物種得以繁衍生息的最重要條件，基因便是他們用來定性血脈的說法，基因不同，血脈便不同，物種自然不同，你也懂得狗不能生出貓，鳥蛋不能孵出蛇的道理，而這其實便是基因在其中起著決定性作用。”
“他們的學(xué)識水平當真是令人難以想象?。 ?p> 杰恩一知半解之下，滿是欽佩地贊嘆道。
“鐵神依靠那無所不能的戰(zhàn)甲和手中的光劍把一只只蠻荒兇物巨獸制服，采集了它們的基因樣本之后便設(shè)計出了改良的藥劑，首先便是矯正了它們可怕的繁殖能力，把這些兇物巨獸一次多胎多卵改成了單胎單卵，其次便是調(diào)整了它們的身體構(gòu)造，把它們的胃囊縮小到正常尺寸的三分之一以下，經(jīng)過很長時間的觀察后，鐵神確定這種藥劑有效后才大范圍使用，這個世界的怪獸兇物便慢慢發(fā)生著改變，變得不再那么龐大，那么兇狠嗜血，給其他弱小種族騰出了生存空間，包括新人類移民們在內(nèi)的靈智類物種才得以興旺生息……”
“可傳說中，鐵神怎么還是被一群紅翼毒蝠給圍攻而隕落了呢？”
“不，這是他自己放棄了戰(zhàn)斗的結(jié)果?！?p> “放棄戰(zhàn)斗？”
“是的，因為新人類移民擁有更高的智商，很快就在這個世界扎穩(wěn)了腳跟，并逐漸構(gòu)建起了秩序，一個又一個國家不斷出現(xiàn)，各種爭端和矛盾自然也越來越多，戰(zhàn)爭便如同人類永遠無法治好的絕癥般在這個世界復(fù)發(fā)了。”
蘭茜說到這，很是遺憾地深深嘆息了一聲。
杰恩自是無言以對。
“最讓鐵神心寒的是，經(jīng)他改造后的怪獸兇物們迎來了滅頂之災(zāi)，雙足飛龍首先滅絕了，因為哥布林、狼人、矮人這些種族最喜歡采食它們的蛋；然后是鐵齒森蚺，長毛猛犸滅絕了，因為獸人覺得這種巨蛇巨獸看似可怕卻非常溫順，捕殺起來很是容易，而且肉質(zhì)鮮美；嗜血狼和紅翼毒蝠也迎來了同樣的宿命，因為它們的皮毛是很好的防寒料子，尤其紅翼毒蝠的翼皮更是堅韌結(jié)實，自然就成為新人類軍隊制作戰(zhàn)甲的首選材料，就這樣，這些數(shù)量占多數(shù)的幾種怪物兇獸種群率先被滅絕，其它一些小眾類的怪物兇獸消失的速度更是快到讓人難以察覺……”
杰恩目瞪口呆，隱隱明白了蘭茜的言下之意。
大抵是鐵神發(fā)覺自己的干預(yù)并沒有給這個世界帶來美好和平衡，反而造成了更多的物種滅絕，讓他自己成為了打破平衡的罪魁禍首，與其說他選擇放棄戰(zhàn)斗，毋寧說他是選擇了自殺來贖罪。
這樣的結(jié)果著實動搖了杰恩長久以來對這個充滿著勇氣與堅強的傳說所形成的信仰。
也讓他心里對自己習(xí)練造物之術(shù)產(chǎn)生了很大的擔憂。
一旦世界好不容易形成的平衡又被打破，等待自己的將又是怎樣無法收拾的局面？
“鐵神隕落之后，他的戰(zhàn)甲把他的遺體帶回到了鐵神號里，從此成為他永久的棲息地，就此永寂于這個世界?！?p> 蘭茜很是傷感地嘆息道，甚至掉了兩滴晶瑩的淚花在杰恩的肩頭。
杰恩皺眉道：“這真是讓人不知該如何說了?！?p> “我忘記講一點了，研制出鐵神號那顆星星上的人類早就發(fā)現(xiàn)，每個龐大的太陽系船艦的客艙里，所乘坐的乘客都具有不同的特質(zhì)和專攻方向，比如他們所在星星的人類之所以信奉科學(xué)，是因為他們受自身身體條件所限，只得依賴工具來便利謀生和發(fā)展，由此更傾向于對物質(zhì)的鉆研，讓他們的科學(xué)水平發(fā)展到了一個其他太陽系靈智生命難以企及的高度，而在這個世界所誕生靈智生命卻比他們多了一種特質(zhì)，那就是每個生靈都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靈魂的存在，并都能或多或少地利用靈魂之力，新人類移民自然也不例外，這就逐漸讓你們的先祖?zhèn)冎饾u在物質(zhì)鉆研方面喪失了興趣?！?p>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正因為有這個特質(zhì)，才讓我們這個世界出現(xiàn)了魔法，圣術(shù)，戰(zhàn)魂等這些依賴于靈魂和精神力的東西，是嗎？”
“是的，在對靈魂潛力挖掘這方面來講，我們這個世界顯然又是其他太陽系船艦的靈智生命望塵莫及的，甚至這也是鐵神沒有預(yù)料到的結(jié)果，以至于他最終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沉重的代價?！?p> 杰恩沉思了許久，才長長地吁了口氣：“或許，這就是鐵神蒞臨這個世界的使命，滅絕一些過于強大的物種，讓一個以靈魂之力為主導(dǎo)的文明最終出現(xiàn)……”
“也可以這么說吧，反正他已經(jīng)成了一個無謂真假的傳說，這種超出這個世界靈智生命理解能力的事情被淡化掉也是必然的，只是可惜你所知道的傳說并沒有傳達出真正的意義，那便是任何生命都應(yīng)當受到尊重，你們?nèi)祟惤^不能再犯鐵神一樣的錯誤，因為平衡的打破，是要付出更大的代價才能恢復(fù)的?！?p> “嗯，傳說隱瞞了鐵神的真實由來，并偷換概念把他美化成諸神之一，這很符合后來教會的教義。”杰恩苦笑道：“看來礦場動亂，大抵是有一方想挖掘到真正的鐵神號，以動搖教會權(quán)威，從而達成某種目的。”
“你真的很聰明呢！”
蘭茜又要舔杰恩的臉，被杰恩一把擋?。骸跋却蜃?，我對你還有個疑問?！?p> “你盡管問就是咯！”
“你說你們礦精是從礦脈中孕育出來的，卻能傳承鐵神的記憶，這是不是可以說，你也是鐵神號某種神奇科學(xué)的產(chǎn)物？”
“咦，你不光聰明，這眼光也很犀利呢，你說得沒錯，我就是從鐵神號與山體形成撞擊后遺留在山體礦脈中的靈蛋中孕育出來的。”
“靈蛋？”
“是的，鐵神號在造訪這個世界之前，還到過另外一個太陽系船艦客艙，也就是我的故土，而那里卻是一個靈氣世界，鐵神只短暫停留收集了一點靈蛋就離開了，因為鐵神號一直在發(fā)出緊急的警報，提醒鐵神有一大波攻擊力不明的物體正御空來襲?！?p> 杰恩已經(jīng)對蘭茜的話具備了某種免疫力，對她說得再離奇也安之若素，雙手一攤質(zhì)疑道：“就算你是靈獸，又怎么可能繼承鐵神的記憶？”
“唉，因為鐵神很喜歡我們啊，天天抱著我們這七八個靈蛋看個不夠，甚至睡覺也要把我們放在他的身邊，久而久之我們自然把他當成母體了，我們本來就是蘭若靈獸，具備自動接收母體記憶的靈識。”
“呃……這可真是令人難以置信……”杰恩搖了搖頭：“既然你方才都承認他早已經(jīng)隕落不知多久了，你才誕生多久，這記憶難道一直保存在他的遺體里嗎？”
“我說他隕落并不是說他真的死了，他只是因為難過而讓自己進入了近似永久的休眠狀態(tài)。”
杰恩這次真的感覺到腦袋要爆炸了，他甚至感覺到創(chuàng)造自己的造物主的腦筋都在一根根的斷裂（那個叫做蕭昜的家伙）。
“好吧，你說的我都相信，現(xiàn)在請告訴我，到底是礦工們想挖出鐵神號還是首相大人想挖出鐵神號吧？”
“當然是首相大人了?！碧m茜很是爽快地回答：“但你要知道那個維克多可是梅蘭維爾公爵最忠誠的手下哦！”
“……”
杰恩眼睛中猛然閃出一道光，恍然大悟：“侯爵本來就是公爵大人的好友，這么說來，這場BAO動果然是公爵大人一手策劃的？他為何要阻止首相這么做呢？”
“傻瓜，你得多鉆研一下帝國政治，別忘了，公爵大人可是當今主教的摯友?。《紫啻笕藚s是當今帝國皇帝手下最聽話的爪牙?！?p> “難道是皇帝陛下想借此挑戰(zhàn)教會的權(quán)威？”
“誰知道呢？從我的角度來看，這個窩囊廢恐怕沒這個謀略，也沒這個魄力！”
蘭茜很是輕蔑地嗔道。
“那你之前說不知道到底是克拉多姆做得對還是礦工們做得對是什么意思？難道你還希望他把鐵神號給挖出來？”
“當然，鐵神從某種意義上講就如同我的父親，你難道希望自己的父親永遠沉睡在地下？”
杰恩心中凜然一陣刺痛，讓他想起了自己從未謀面的父親，很是苦澀地輕道：“為人子女，當然要盡一切努力護父母之周全，但是，蘭茜，你難道以為鐵神被挖出來就可以被喚醒嗎？會不會反而給他帶來真正的被毀滅的危險？”
“所以我很糾結(jié)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