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岡迪哈特的抉擇
岡迪哈特率領(lǐng)大軍火速朝礦場撲來。
維克多的出其不意給自己帶來了極大的麻煩。
這也襯托出自己這個新任剿匪統(tǒng)帥在戰(zhàn)略布局上有著很大的欠缺,這是經(jīng)驗和閱歷的不足而造成。
這方面確實是自己的短板。
岡迪哈特清楚自己距離一個合格的統(tǒng)帥都差得很遠,更不用說杰出了。
但這并非是讓自己落到這個尷尬處境的主因。
最關(guān)鍵的還是自己過于自信以至于完全低估了對手。
從而更沒有把情況進行深入的分析并為此做好萬全的準備。
這讓岡迪哈特很是沮喪,自信心遭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打擊。
所幸亂匪沒有進攻庫洛城。
否則岡迪哈特注定將成為帝國的笑柄。
一旦發(fā)生這樣的事還想要在軍中繼續(xù)發(fā)展是不可能的。
他的前途必定會因此而黯淡無光。
他必須趁著消息還沒傳出去之前,把這些該死的亂匪殺個精光。
以奪回被他們肆意踐踏了的面子。
他仍舊一馬當先,似乎把全部的生命力和整個人生的激情都凝聚在這一次的奔襲中。
并無比期待著它們能在血與火的熏騰中飛濺出前所未有的火花。
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的靈魂不至于空洞,生命不至于枯竭,前途才更敞亮。
因此,當他躍馬疾沖到礦場入口不遠處,瞧見那面高高飛揚的旗幟時,整個人瞬間臉色慘白。
如同一個狂犬病人在經(jīng)歷過一陣陣虛妄的興奮后終于抵達死神的面前。
整個人陷入一種極致的虛脫,靈魂開始被無名的火焰烤焦烤黑,讓生命滋潤的那些東西如同水分般被蒸發(fā)一空。
他之前所為之沉醉為之振奮的一切似乎一下就被這面旗幟清掃一空。
讓他感覺到自己已經(jīng)被絕望之神死死地扼住了喉嚨,甚至連掙扎的勇氣都沒有生成的機會。
因為這面旗幟代表著帝國最不容藐視的公正和榮耀。
它的擁有者屬于這個帝國最不正經(jīng)卻又最有資格浪蕩不羈的尼古拉斯·奧斯康納侯爵。
他的風流和名聲甚至成為了帝國的一張名片,遠播到這片大陸的每個角落,就算是再偏僻的窮鄉(xiāng)僻壤也有人在講他那不勝枚舉的風流故事和熱血壯舉。
因為尼古拉斯侯爵是帝國唯一一個覺醒了戰(zhàn)魂卻又不是圣騎士的存在。
這讓他在享有高超的武力同時又不被教會的條條框框所局限。
基于如此特殊的身份和實力,在帝國高層的交際圈中,他自然是獨一無二人人爭相交好的寵兒。
帝國首相克拉索姆、曾經(jīng)的軍部總長拉爾森公爵、帝國雷蒙元帥、掌管帝國司法民政的梅蘭維爾公爵等帝國巨擘都是他的好友。
而最讓人稱奇的是,這樣一個素以風流不羈著稱的人,居然還是端莊肅嚴的洛蒙主教最親密的朋友,雖然兩者在教義問題上存在諸多分歧,經(jīng)常爆發(fā)激烈的爭吵,但這并不影響這兩個人生觀價值觀迥然不同的人保持足夠親密的情誼。
譬如侯爵就曾多次建議主教大人盡快解除禁魔令,說這種東西明顯違背教會眾生皆是天父子民的教義,并拿出教典上天父教化十大天魔的典故據(jù)理力爭,說既然魔鬼本身都能被教化,使用魔法的魔法師又怎么能被當成異端一味誅殺呢?
這只突顯了教會的不自信。
洛蒙主教對此只能付諸一笑,表示會認真考慮他的建議。
在這些持不同政見乃至是政敵的大人物之間,他的存在就像一副萬用萬靈的潤滑劑,以至于素以性格剛愎愛亂發(fā)脾氣著稱的年輕皇帝亞歷山大七世都對他稱贊有加,稱其為公正的尼古拉斯。
而像征著這個著名人物的旗幟居然屹立在亂匪陣營之中,這無疑是宣告了帝國高層已經(jīng)插手并順利籠絡(luò)住了這些該死的亂匪。
而這一切的發(fā)生自己居然一無所知。
岡迪哈特感覺自己就像個局外人一般被冷落,被拋棄。
舉在手中的劍就像剛從火爐里拿出來的鐵棍般燙手。
一眾縱隊長也齊刷刷地站到了他旁邊。
“大人,怎么辦?”
岡迪哈特陰沉著臉,內(nèi)心在進行激烈的斗爭,想著自己無頭蒼蠅一般被亂匪牽著走白忙一場,注定會成為一個巨大的笑話。
自己所夢想的一切都將成為泡影。
內(nèi)心的怨念越來越熾烈:”給我進攻!這只是那個該死的匪首維克多慣用的把戲,弄個假旗幟就想哄騙我,沒門!”
眾縱隊長心里自然腹誹不已:“你怎么知道是假的?萬一是真的呢?你弄出個大笑話就算了,還要拉上我們墊背?”
但話是這樣說,眾人更清楚如果這次出征毫無建樹,不光是岡迪哈特一個人的笑話,庫洛城守軍的聲譽自然更是為人不齒。
如此一來,大家的前途也將和岡迪哈特一樣黯淡無光,甚至比他還要凄涼。
畢竟岡迪哈特再窩囊,頭上還頂著喀特行省總督岡薩科夫兒子的光環(huán)。
沒有軍功回去也照樣吃香喝辣享盡榮華。
而各位縱隊長本來就是各個家族送來混點功名為家族爭點臉面的,頂著如此不堪的名聲日后也只有灰溜溜地跑回家,家族中人那鄙夷的眼光足能把自己給羞死。
因此大家在心里很快達成了默契,就算這旗幟是真的,先干它N的一仗爭回點臉面也是好的。
“聽我命令,全軍展開,沖??!”
隨著岡迪哈特一聲怒吼,這支兩萬多人馬的大軍迅速沿著礦場下的山坡展開,呈扇形之狀朝礦場掩殺而來。
聲勢浩大,殺聲震天。
岡迪哈特更是一馬當先,率領(lǐng)自己的嫡系先鋒營直接沿著礦場主路朝礦場入口的亂匪陣地發(fā)起了迅猛的沖擊。
地面在劇烈地顫抖,馬蹄聲和沖殺聲攪合在一起,匯成一道道讓死神欣喜若狂的悚然喧囂。
麻臉,牛蛋,老虱子等人瞠目結(jié)舌,但也趕緊招呼所有的兄弟都拿起了武器,準備迎接這意料之外其實也在意料之中的沖殺。
畢竟他們可不知道這面旗幟所具備的威懾力,也沒把自己的性命完全寄托在這樣一面只適合吸引那些虛榮女子目光的好看旗幟上。
……
遠遠的,盧本隊長正騎著馬陪在躺在馬車上的龐森將軍身旁。
“大人,我們是不是應(yīng)該再趕快一點?”
“再快我的屁股可受不了,磕得厲害?!饼嬌瓕④妵@道:“本來這就是一灘渾水,我原本是想讓杜尚替我背這個鍋的,畢竟他很快就要轉(zhuǎn)業(yè)回家了,可惜他沒死在亂匪手里卻被什么煉金術(shù)士化成了一抔灰,而岡迪哈特這小子的野心比他老子還大,讓他替我背這個鍋自然再合適不過,盧本,你沒有留下什么把柄在他手里吧?”
盧本腰桿一挺:“那匪首維克多沒殺我不代表我就是通敵吧?何況我駐守農(nóng)場防線是他自己指定的,就算我被突破,他也不能怪我抵抗不力吧?”
“是啊,這是他自己排兵布陣沒有章法導(dǎo)致的,讀了幾本兵法就自以為天下無敵,卻不知道實戰(zhàn)才是最好的兵法,這個苦頭他是吃定了的?!?p> 龐森將軍語氣不無揶揄,似乎不是在討論自己的手下,而是像在看戲一般對某個角色品頭論足。
“大人,為何你不把帝國調(diào)查使團蒞臨的消息先通報給他?”
“你這話就說得有點離譜了,我這不也是剛得到消息嘛,誰知道尼古拉斯這家伙跑得這么快,哎,岡迪哈特雖然好勝些,但人還是非常聰明的,看見尼古拉斯那面實在是過于招搖的旗幟應(yīng)該就會停下來的,哎,雅各布,你慢點行不行?老子屁股好像又被你顛出血來了……”
……
轟轟轟!
就在岡迪哈特已經(jīng)能看清第一道防線上的亂匪臉容時,一排火槍猝然噴射出炫麗而恐怖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