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不太愿意回憶自己的過去一般,范新苑沉默了許久,三人也走過了好幾條街道后,他才說起了他的一些事,而一開口,無疑是將他的老實人本色又上演了一番。
我叫范新苑,家住浙江余姚的一個小村子里,家中有五個兄弟姐妹,我是老二,而我家也算是個富戶吧,不然,也養(yǎng)不起那么多張嘴啊。
說到這里,他停頓了下,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努力的回憶,希望能將當時的一些記憶,通過自己的講述,還原的更為清晰。
而李昊與馮柯都沒有打斷他的這種特殊的狀態(tài),維持著一個合格的傾聽者應(yīng)該做的事,不打擾,不問詢。
走在前面的馮柯,則不時的調(diào)整自己的步幅,以免走快了脫離身后的兩人,無法做好給范新苑帶路的工作,尤其是他眼下的這種狀態(tài),而走慢了,又會使得沒怎么抬頭看路的范新苑直挺挺的撞在他的背上,可謂是個不輕松的活計。
而李昊,則注意著周圍走動著的路人,以免他們無規(guī)律的穿行撞到了范新苑,不時的需要去扶他一把,避免與他人相撞。
只是,陷入了回憶的范新苑,好像連帶著對外界的感知也有些衰減一般,并不在意李昊的動作,哪怕是他突然將他扭轉(zhuǎn)個身,他也好似渾然不覺一般。
這一奇怪的三人組,穿行在西安城的大街小巷之中,倒是引起了些來往路人的注意,不過,很快的,他們就收回了自己的疑心,畢竟,李昊那身明晃晃的軍裝,與他腰間的那把別起來的手槍是那么的顯眼,就算是有些想法的人,也得掂量一二。
何況,他們本就只是出來買東西的普通老百姓罷了,自然就更犯不著去為了個像是被脅迫的,不認識的陌生人,去得罪當官的,還有著槍的“軍爺”。
而在這個特殊的時代里,人命本就如同草芥一般,誰也不會認為自己的腦袋硬的過槍子,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裝著糊涂過日子的人是占了大多數(shù)的,自然,也不會有人傻傻的跑不出來伸張正義,眼神每每掃過那個年青軍官腰間的手槍時,就當是看不見般,低下自己的頭,快速的走過、避開,也算是一定程度上的減少了李昊的負擔。
對于這些人是什么心思,李昊與馮柯兩人自然是心知肚明,不會有什么多的想法,畢竟,活著就已是不容易了,還能奢望他們?yōu)榱艘粋€不認識的陌生人做些什么呢?眼下看起來,這個人不也沒事嗎?頂多是有些奇怪罷了,不要多去想,走自己的路,做自己的事就對了,或許,這也是他們內(nèi)心深處的另一個抱有僥幸心理的聲音吧。
······
十幾分鐘,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了,一場戰(zhàn)爭的勝利,或許就發(fā)生在這短短的十幾分鐘,甚至更短的時間內(nèi),而一個人的生命,可能比這還要短的多。
范新苑,范大師,像是組織好了自己的語言一般,再次開了口,講述起了自己的故事,李昊與馮柯察覺到他的嘴唇開合后,就打起了精神,提高注意力,仔細的聽了起來。
1897年,那一年我7歲,父親的生意更好了,來往家里賀喜的人也多了許多,當然,更多的,還是來與我父親探討生意合作的事的人。
那些早已經(jīng)叫不出名姓的叔伯們,來時喜憂參半,走時紅光滿面,臉上的笑容似乎都要溢出來了一般,連帶著對我們幾個小孩也難得多夸了幾句,差不多都是些“孩子真乖、你們兩口子好福氣啊,生了這么多有福相的孩子,旺人、旺家啊···”一類似的話。
平常,想他們這樣的大老板是很少笑的如此高興的,就算是夸獎,也不會這么夸張。
而往往這種時候,年紀尚小的我,卻有些早熟的知道,他們來談的合作事宜,多半是成了,要不然,也不會如此高興,以至于有些失態(tài)。
而待他們走后,招呼了他們許久的父親,臉上則會出現(xiàn)他們來時的那種喜憂參半的表情,母親則會在一旁安靜的等著他說話,下人們也會勸退下去,讓他們早早的休息,唯獨留下我們幾個孩子,在客廳里肆意的玩鬧。
我知道,或者說,我們這些個孩子其實也都知道,父親的喜憂參半,多半是因為談妥了合作,但是,卻又怕生意失敗了,使得好不容易積累起來的家底一朝散盡,使得一大家子人跟著喝西北風(fēng)。
每每這時,母親的陪伴,與我們的歡笑聲,總能掃除些他心底的陰郁,使得他能夠更加的堅強,支撐起我們這個大家庭,讓我們能夠快樂的成長,無憂無慮的活著。
而也恰好是在這一年,我遇到了一個改變我人生軌跡,或者說我7歲以后的人生的人,我?guī)煾怠S知遠,一位不為人知的風(fēng)水大師,一位本該是血脈傳承,一身學(xué)問只傳后人的風(fēng)水大師。